第27章 西風涼 上

第27章 西風涼 上

「王小紅真的是煩,不是說好的今晚打通宵的嗎?」

「就是啊,煩死了,這大晚上的上哪兒找腳門去啊。煩死了,我問問有沒有人啊。」

「她小孩生病了嘛,沒辦法的,你們也知道,她那老公常年不著家。找找其他人吧。」

這是一處自助棋牌室,這是近兩年流行起來的。和普通棋牌室基本沒什麼不同,就是無人看守,進門打牌、搓麻將只需要掃門上的二維碼即可,按時計費。門口大廳里有自助茶水。鄭美仙、徐秋菊、吳玉珍、王小紅四人,原是約著一起打個通宵,玩個痛快的,沒想到玩了三圈之後,王小紅的女兒打來電話說是肚子疼,沒辦法,王小紅只得提前退場。剩下三人正為此鬱悶。

晚上九點多,接近十點,時間不尷不尬的。會出來的玩的人嘛,早就出來了玩了;不願出來玩的人,這個點也多半已經睡下,不肯出門了。三人來來回回呼喚了好一會兒也沒找臨時的腳門。(腳門是金蘭這邊的方言,就是指打牌搓麻將的對手。)

「唉,沒辦法了,只能回家了。」

「是啊,好不容易湊到我家老頭出差,還以為可以玩個痛快了。」

「算了,算了,下次吧。下次吧。」

三人顯然沒有玩盡興,但三個人實在是玩不了,只得抱怨著,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了。

「三缺一嗎?」門口出現一中年女子,看樣子約莫和她們仨相差不多,探著頭,朝裏頭的三人問道,「要不算我一個?正好我們這邊散場早,我都沒玩夠。」女子說的是地道的金蘭方言。

「怎麼樣?」鄭美仙有些意動,她平時本就比其他幾人要開朗一些,之前微信里呼朋引伴的也是她。

徐秋菊的麻將癮頭也是剛勾起來,既然出現一個對手,又是本地人,看樣子也不像是什麼不正經的人,自然也就沒什麼意見。「行啊,我們打的不大啊。三塊,鋪底一。可以嗎?」

相對來說吳玉珍要內向一些,原想說算了,不玩了的。但見同行的二人都那麼感興趣,門口的女子也笑着走了進來,也就沒再拒絕。

「哎呀,不小了,不小了。我們女人打麻將不就是圖個樂子嘛。」女子腰肢招展,笑容滿面,一隻手在身前甩了甩說道。

牌桌、酒桌上熟絡起來是最快的。

剛落座才打了一把,三人便和新出現的女子熟悉了。知道她叫李花妹,是金蘭縣李家村的,家裏有幾口人,等等。反正一邊搓麻將,一邊七嘴八舌地各種聊。

李花妹手氣差的可以,這一晚上,各種點炮,送吃的。鄭美仙三人輪著胡牌,最後只有李花妹一家輸。不過這李花妹手氣雖然不好,牌品卻是相當不錯,儘管一家輸,卻一點也不生氣,既沒有摔摔打打的,也沒有言語諷刺。依舊是笑笑的,嘴裏一直說,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打起牌來時間過得超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十二點。

「西風。」

「西風。」

「西風。」

「別再打西風了啊,花妹。」

「對啊,對啊,不能打了啊。已經打了三個西風了。」

「不要打了。」新的一圈開局,鄭美仙三人各打了一張西風,輪到李花妹出牌,三人趕忙出聲,制止她繼續打出西風。

打牌的人都知道打麻將絕不可以開局連打四張西風,那是四人歸西的意思。要是再打一張一筒,就是一同歸西的意思。只是這副牌來的奇怪的很,

三個人都是只有一張西風可以出,其他牌都是有粘連的,拆了可惜。

「西風。」李花妹還是那副笑笑的模樣,並沒有聽三人的制止,還是打出了第四張西風,「我也沒辦法啊,西風一出,我就聽牌了。沒道理拆其他的牌啊。」

「哎呀,無所謂,無所謂。繼續繼續。」鄭美仙看場面有些僵,出言調節。其他人見也沒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也就不當回事,繼續打麻將。

————

「還真是騙子,下限呢?現在的人一點臉都不要啊。」章癩子不知道去哪兒散心了,馮老大嘛上山修行去了,馮老三嘛去了市區,說是做市場調研,拿着這麼一大筆錢,總得做點什麼,總不能一直待着,況且,馮老二也不能說不找就真的不去找,到時候出不了力,至少能出些錢才是。張天元一個人在家,閑着無聊,又開始刷x音了。

竟然刷到前幾日在公墓直播的那位主播,被人拍到出現在某地的街道上。評論早被騙子二字刷屏。更可惡的是,這位主播自己的賬戶,粉絲已經漲到了一千多萬,這麼久過去了,還是沒有一條更新,令不少原先只覺得他是騙子的網友,轉而開始擔憂起來。畢竟上千萬粉絲的賬號,不可能輕易放棄,也該是時候出來收割這波流量了。對方卻一直沒有出現,這就讓人有些擔憂了。

現在好了,被路人拍到出現在某地了。謊言自然就被拆穿,無數的網友開始攻擊他,粉絲數量又蹭蹭地開始減少。

張天元也有些氣憤,他和其他網友不同的是,他是想從其他人身上其他地方看到一些有關靈異的事情。

「張老弟,有人找你。我也聽不懂說的啥。」調研考查回來的馮老三,推開院門,身後跟着另一個老漢。也是見得多了,張天元第一眼便看出來者應該是位棺材頭子。

「道士先生嗎?」果不其然,對方開口就是找張天元這野道士的。「我是董家村的棺材頭子,我們村上有人過世。想請道士先生過去。」

「你好,你好,董家村嗎?是外國語小學邊上的董家村是吧?」張天元有些疑惑,按照約定的片區劃分,董家村並不是他家的生意範圍。那邊有自己的棺材頭子和野道士負責。當然這種劃分並沒有什麼強制性,最終請哪家道士還是亡者家裏自己說了算。

「對,對。」董家村的棺材頭子嘆了口氣,「唉,董武家的媳婦兒,五十歲都不到,突然人就沒了。」

道士辦喪事根本不用管亡者是怎麼過世的,不論是正常死亡還是意外去世,喪事儀式也沒什麼不同的。只是張天元經歷了一系列靈異事件之後,變得敏感了一些,於是接着話茬開口問道,「怎麼回事?這麼年輕,怎麼就過世了?」

「醫生說是心臟病突發。」棺材頭子忍不住有些痛心,「前一天晚上還在打麻將的。昨天晚上突然就不行了,救護車沒到就沒了。」

「可惜了,有些真病也沒辦法(當地管那種難以治癒的致死疾病叫做真病)。」這種因病早逝的亡者,張天元接觸不少,有的甚至才二十來歲。

「平時沒聽說有心臟病啊。」老漢嘆著氣,「這東西也說不好。都是命。董武嫌我們那邊的道士先生搭的靈屋不夠好,所以我就來找你了,我跟你爸也挺熟的,知道你們張家搭的靈物是金蘭最好的。」

「董家村那邊應該是趙金祥,老趙做的吧?」金蘭本就沒多大,道士圈子更是小的可憐,張天元自然知道董家村那一片的道士,也知道這趙金祥技術如何。別的不說,靈物的確差勁的很。什麼窗花、獅子之類的全都沒有,只有幾張紅綠紙。跟張天元搭的靈屋一對比,就是毛坯和精裝修的區別。

「這麼遠跑過來,辛苦了。」老漢的話其實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張天元哪能不懂,嘴上說着,手裏也塞過去一包香煙,兩張大票。

「應該的啊,棺材頭子本就是干這些的嘛。」老漢笑着說道,也不推遲,接過張天元遞來的香煙和鈔票,「這次做的好,村裏人看到就知道了,以後可能都得找你。」

「這都是無所謂的。都我做也做不過來啊。」張天元說的也是事實,一個月三十天,最多也就掛六場大燈,那都已經把人累的不行了。

————

另一邊,橫山頂上橫山寺外。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阿巴阿巴。」高大的那位正是馮老大,另一位自然便是虛雲老僧。馮老大對着虛雲比劃着。

「不必擔憂,老衲留了兩封信在寺中。」虛雲老和尚竟是可以理解馮老大的意思。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馮老大繼續比劃着。

「坐、卧、行、立皆是修行。金剛勿急。」

「阿巴阿巴。」

「自然比老衲厲害,老衲只會坐禪,豈可與金剛作比。」

「阿巴阿巴。」

「少則半年,多則說不準。需看金剛修行如何。」

「阿巴阿巴。」

。。。。。

馮老大是好不容易碰到了可以跟他無障礙交流的人,憋了幾十年的交流欲,在此刻爆發出來。一路上問個不停,也只有虛雲這種修為深厚的高僧才能陪的動,換了旁人早就不可奈煩了。

————

下午四點左右,張天元帶着馮老三準時來到董家村,根本不需要問過世人家在哪兒,直接上董家祠堂就行。

靈堂、棺材這些早就設好了。張天元注意到靈台上的遺照確實是一位只有四五十歲的中年女子。

正是那打麻將的三人之一,吳玉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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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道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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