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公遇刺

大地整個躺在裏面，無聲無息，

颶風好似也對它脈脈含情；

那接下去的一分鐘卻是

蒼白而沉默，它彷彿知道，

有那麽一些東西

誰失去了都會喪失生命。

菲利克斯在雷奧妮和尤里安的看護下，行走在萊比錫城市的街頭，哥德式建築已經不能再給他帶來任何新鮮感。呈環形－輻shè狀結構的街道讓來自21世紀的方形街區的菲利克斯格外不爽，這樣的街道讓人看不到1oo米外的任何情況。

一年前，由於菲利克斯到了必須上學的時候，他的一家終於再次回到萊比錫市區的家中，不過菲利克斯並不用去學校念書。著名的奧地利猶太作家弗朗茲.維弗爾成為了他的正式啟蒙老師。弗朗茲自191o年便在萊比錫任出版社編輯，菲利克斯知道后立馬央求父母聘請其作為自己的啟蒙老師。其實，菲利克斯對他並不熟悉，只因為在他前世的記憶看到過這個人的一篇散文，是為了哀悼茨威格而寫，標題就叫《史忒方.茨威格》，是一篇言辭激烈、震撼人心的反戰文章。

想到這裏，菲利克斯不由加快了腳步。雖然對街道感到不爽，不過他現自己已經完全喜歡上了這個城市。去年建立的德意志圖書館即德國國家圖書館，藏書豐富，完全讓菲利克斯喜出望外，雖然比不上「百度」那麼好用，但勝在資料更詳實。而且，圖書出版業是萊比錫最著名的行業。在萊比錫的大街上猶如置身於書海。人們稱萊比錫為「書城」。

菲利克斯現在正趕往市中心著名的老市行政廳大樓。在老城廣場中心的老市政廳大樓，建於1557年，它是德國最漂亮的文藝復興建築之一。它共分三層，最下面是棕紅sè石材砌築的拱廊，中間為簡潔的黃sè牆身，最上面是紅瓦斜坡屋頂。屋頂上還建有6座造型優美的高閣樓，閣樓中間高聳的鐘塔是廣場的中心標誌。這棟大樓以其優美的外觀而成為德國最漂亮的文藝復興建築之一。在那裏現在，即將舉行國際書籍展覽會，世界上很多國家的書商和出版社都雲集於此，參加展出。按照前世的記憶，這個展覽會自1914年次舉辦之後，以後每年都定期舉行，菲利克斯得意的想，這可是次啊，可是具有歷史的。

看着前面的人流越來越擁擠，菲利克斯知道展覽會果然名不虛傳。尤里安適時的走在菲利克斯的前面，幫他擋開前面的人群，能夠讓菲利克斯zìyou的東張西望，而雷奧妮則緊隨在他的後面。

「弗朗茲老師，弗朗茲老師——」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熟悉的人，菲利克斯興奮的大叫起來，顯然他的努力沒有白費，站在老市政廳門口的弗朗茲終於通過尤里安找到了幾乎快淹沒在人群里的主人公：「菲尼，你怎麼來了？這裏人很多很亂的，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弗朗茲對菲利克斯十分看重，在他看來，菲利克斯不僅足夠聰明，而且沒有貴族子弟的傲慢虛浮；不僅有足夠的求知yu望，並且有能迅付出行動的實幹jīng神。

不等菲利克斯做出回答，「原來是我們可愛的小王子來了，您忠誠的僕人隨時準備為您服務！」旁邊一個充滿熱情的聲音和一個寬大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口，菲利克斯立馬跳進了這個身影的懷抱，「路易斯叔叔，見到您真讓高興！」伯爾.馮.路易斯是萊比錫市市長，雖然有着或多或少的缺點，但為人始終熱誠負責，毫無市長架子，是讓菲利克斯最欣賞的，或許這是歐洲人尤其是德國人的品行，除了最高的統治階級，大部分官員都沒有什麼的官僚作風，比較親民。「我們的小王子始終這麼有禮貌，讓人喜愛嗎？願不願意為我們的展覽會彈奏一曲呢？」我們的市長大人半認真半玩笑的對菲利克斯邀請道。

也難怪，自從出生后，菲利克斯就在約翰娜的鋼琴聲中長大，稍大一些就必須每天學習彈奏鋼琴。後來，還時常聽名家錄製的鋼琴唱片，甚至現場欣賞過查理德.施特勞斯的鋼琴演奏，並受到後者的指導和讚譽，也因為這一點讓菲利克斯開始跳出家族而在某些圈子裏開始逐漸有了名氣。

菲利克斯用手托著下巴想了想，然後用右手輕捂住左胸，向市長微微躬身道：「尊敬的市長大人，能在這個偉大的時刻為大家演奏，是我的榮幸！」當然，這一切都是菲利克斯在市長大人的懷抱里完成的，結果小大人的樣子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在萊比錫哪裏都不缺乏樂器和奏樂的人，何況在老市政廳這個重要的場所，在大廳里就擺放着一架鋼琴，作為理論上的博蘭斯勒家族繼承人，菲利克斯一眼就看出這架鋼琴正是來自自家工廠，「1882年，海斯勒。」

菲利克斯走過去輕撫琴鍵，然後靜坐在鋼琴面前，親身感受到家族三十多年前的傑作，閉上雙眼把自己與外面的世界隔絕下來。周圍的人群迅安靜下來。作為一個充滿音樂氣息的城市的居民，或許他不會演奏樂器，但他至少是一個合格的聽眾，甚至是優秀的音樂評論家。菲利克斯手指敲動琴鍵，把自己沉浸在音樂的領域，巴赫的《平均律鋼琴曲》從他的指尖飄揚出來。多年的賞析和練習，完美的體現出了成績，鋼琴曲閉，雖然談不上十全十美，但一點也不像一個少年——更像是一個多年的職業鋼琴師——的演奏。人們好一會兒才從震撼中醒來，心中都在想：「一個天才誕生了！」然後，人們出暴風雨似的掌聲，他們自認為又見證了一個「歷史時刻」。

尚不等菲利克斯起立，一個嬌小的身影把他摟入懷中，「菲尼，你真棒！我要你以後天天彈給我聽，聽到沒？」麗莎一臉蠻橫的說。原本準備以優雅的姿勢向人們致謝的菲利克斯簡直鬱悶得想要跳樓。

人們聽到后更是哈哈大笑，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夫婦遇刺身亡啦！上帝啊！怎麼可能？！」人們向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市長拿着一張小紙條，電報員和市長秘書站在他的旁邊，笑聲立刻靜止下來，大廳里一片寂靜，像墓地一樣寂靜得可怕。

「哦，沒事，大家繼續，來，讓我們的小王子和小公主為我們的展覽會正式開始剪綵怎麼樣？恩？」市長路易斯現情況有點不太妙，似乎自己做錯了什麼，不過他又覺得收到這樣一個消息，沒什麼人還能冷靜下來吧，他不由得想陛下將會採取怎樣的行動，哀悼是免不了的了。

工作人員開始準備好一切，攝影師開始架好閃光燈和相機。展覽會的組織者和主要嘉賓，當然還有我們的菲利克斯和麗莎站成一排，在剪綵的一瞬間，攝影師拍下了照片。菲利克斯終於如願以償的在這個歷史時刻留下了自己的身影，在他心裏不由有些得意，當然戰爭即將到來的yīn影始終籠罩在他心頭，不過他又能如何呢？

雖然組織者竭力想活躍會場的氣氛，並有了一定的效果，不過展覽會還是受到大公遇刺消息的影響，人們交頭接耳不再只是討論交易，更多的是對未來的看法，許多德意志人開始討論戰爭，而其他人則顯得面sè嚴峻，尤其是俄國人，至於最輕鬆的可能只有來自大洋彼岸的美國人了。

菲利克斯沒有了繼續呆在這裏的興趣，但是他依然耐著xìng子和弗朗茲、路易斯等人打着招呼。直到麗莎實在受不了這種對於她來說十分詭異的氣氛，「囂張」的拉着菲利克斯衝出人群向家裏跑去，天知道，菲利克斯第一次對麗莎充滿感激之情。

當太陽從西方徐徐落下時，整個城市都知道了大公夫妻遇刺身亡的消息。飯店、酒吧里的人突然減少了，然而在各種yīn暗的角落裏，人們議論紛紛，大談自己的看法。在官方申明沒有表之前，人們在各種公眾場所里保持沉默，私底下卻無所不說。許多人這一刻都明白，可能會有一場戰爭即將生。

是的，大戰的序幕已經拉開，威廉二世已經在叫嚷着自己的奧匈盟友迅展開報復，他看不起俄國和沙皇亞歷山大，對英國抱有複雜矛盾的心理，鄙視和仇視法國。而同時他已經不再了解自己的國家，因為只知道恭維他的一群容克和僕從們環繞着他，而這也是自卑的他自己選擇的。正由於這些，威廉二世有一種把手伸出去，世界就在他的掌握之中的感覺，如同他自己所說：他們只有一個意志，即朕的意志。

而此刻，只有菲利克斯知道，將有一場人類史上從未經歷過的殘酷無比的世界大戰即將在1個月後正式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