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真的不夠嗎
晚上，周瑾軒又給姝妤發信息。
『姝妤，你朋友圈那個嶸崎，是你男朋友嗎？』
姝妤拿起手機回了一下，『是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他，是不是來自臨和？』
姝妤下意識就反駁，『不是，他來自雲書。』
過了一會，等不到回復，姝妤又問，『怎麼了嗎？』
『沒事，就是和我挺有淵源的一個人也姓嶸。』
姝妤看着這一句話，一直盯着，好像從這句話里可以得到靈感一樣。
小心翼翼的又問，『所以，你也來自臨和嗎？』
對方回的很快，『也不是，我是江州本地的，我爸在臨和工作過。』
還加了一個開心的表情包。
姝妤滿腦子都是他那句，『我爸在臨和工作過』，『和嶸家有淵源』。
一種不好的想法在姝妤腦海中漸漸成形。
拚命在回想着大學對周瑾軒的印象。
在姝妤印象里，似乎每個宿舍都有一個社交牛逼人物，她自己的也不例外。
確實聽說過年級第一學習好長得帥，但就是家裏比較窮，大一的時候接了不少兼職。
這會和他爸爸有關嗎？
或者，更準確的，會和那年的事情有關係嗎？
姝妤自己糾結了一會，這個事情她也不是沒想過，小說寫的多了，喜歡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遇到事情，她總是喜歡往最壞了想。
任何一個受到良好教育，價值觀正常的人，都不會將一件莫須有的罪名和嶸崎扯上關係。
可她就是不放心。
嶸崎不能受傷害的。
他又做錯了什麼啊。
想着想着，姝妤心中的負能量又跑了出來，打開電腦，給自己的小說加了一個窮凶極惡的反派人物。
然後就開始構思。
隔天晚上，嶸崎回家，姝妤裝作不經意的問，「阿崎，你認識姓周的人嗎？」
嶸崎想了想「沒有。」又問，「怎麼了？」
「沒事，」姝妤的注意力像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說上，「寫了一個大壞蛋，想給他這個姓。」
「那就寫唄。」嶸崎失笑，「你是作者，還不是想給人物什麼姓就給什麼姓？」
「當然不是啦，名字我更喜歡好好的起，周......三國周郎赤壁，周這個姓其實也還挺好的。」
「嗯。」嶸崎走到她身邊，蹲下跟她說話，「今天狀態不太對呀。」
「怎麼？」
「姝姝寫書從來不會帶着別的情緒，但是今天明顯不是這樣的。」
完全不同於平常，今天的嶸崎格外溫柔的說着話，也格外認真，渴望她能把心裏的事像上次一樣說出來。
即便他可能不知所云，但他願意做這個樹洞。
姝妤低着視線看他，忽而就笑了，低下頭在他唇上親了親。
「嗯，知道啦。」
沒等到她多說，嶸崎也沒追問，兩個人坐在一塊一起看劇。
第二天日上三竿，姝妤是被一陣香味吵醒的。醒了看見嶸崎捧著自己的書在看。
姝妤沒管他，跑到廚房去看了燉的湯。這個味道她實在是太熟悉了，胡蘿蔔排骨湯。
又是胡蘿蔔，姝妤罕見的上他跟前一把搶掉了書，發泄一般的說，「為什麼看我的書？」
「不能看？」
「能，但我不想給你看。」
「呵。」男人坐靠在沙發上，一臉的不可一世，「真是長本事了。」
「嗯。」姝妤淡定答。
兩人對峙了一會，姝妤眼睛軟下來了。直接坐到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胡蘿蔔不好吃，不吃了，好不好？」
順勢把手搭在她腰上，手指插進腰上的頭髮里，想了一下，「行。」
「真的嗎？」
「換南瓜，怎麼樣？」
姝妤很滿意，「好啊，南瓜多好吃啊，不過，你會做這個嗎？」
「怎麼，你會啊？」
「那可不。」姝妤擼一擼袖子，「我這可是我媽媽親傳的，獨門手藝。」
「哦。」嶸崎指了指冰箱，「那你去吧，已經買好了。」
姝妤：「？什麼時候？」
嶸崎沒理她，捧起茶几上的書又準備看。眼睛再次在那個『殊榮著』的地方停留了幾秒鐘。
……獃滯的在冰箱裏拿出那塊南瓜，姝妤覺得嶸崎怕是要成精了。
胡蘿蔔是用來補充維生素a保護眼睛的，這麼一想，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拿出手機，搜索『富含維生素a的蔬菜』
結果出來排在榜首的兩個就是南瓜，胡蘿蔔。
將他拉下神壇之後，姝妤覺得自己又可以和他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
————
今天下午姝妤要完成自己在不錯的最後一天工作。好久沒見到余渺渺，姝妤在手機上告訴了她今天會過去。
倒是回的很快，是一條語音消息，「快來吧，我一直在這。」
下午到了地方，姝妤發現人竟然還挺全的，幾個兼職的和工作的幾乎都到場了。
「今天人挺多啊。」
阮辰打趣，「對啊，有一個小妹妹要離開了，大家都來送行。」
「啊？」有點驚訝，「你們說的是我嗎？」
「不然你說是誰，大作家，還寫書的，怎麼這麼直啊。」不用說就知道是小天後的聲音。「不過，湘湘那事兒，姐們兒謝了啊，夠仗義。」
「那是湘湘自己厲害，我哪有那麼大本事啊。」
余渺渺破天荒的笑了，露出了一口整齊的大白牙。這個姑娘雖咋呼，卻很少見這麼暢快的笑，「走，今天我親自給你化妝！」
今天下午，大家都爭搶著要和姝妤一起拍照，一群年輕人，姝妤莫名就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好像自己真的可以是那個小說劇情里的角色。
團寵。
今天團寵小姝真的很高興。
在這個小團隊里，那麼多哥哥姐姐都在真誠的對自己笑，一口一個姝姝的叫着。
本來這次離別，姝妤覺得會和高考結束后大家無聲無息的離校一樣，離別這件事姝妤本身就看得很淡。
就像有本書里說的，人生就像列車，你身邊的人會下車，也會有新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人成長的過程，就是要學會迎接新來的人，並且接受別人的離開。
有的時候不需要什麼儀式，只要人到了，本身就是一種安慰。
紅着眼眶結束今天的工作，和余渺渺一起出了門。
「姝姝啊，我問你個事兒唄。」小天後倒是一點不難過，姝妤還覺得她心情挺不錯的。
「嗯。」
天還沒黑，兩個人沒打車，在延邊路右側走着。兩邊的樹已經長的極其茂盛，整條路上異常涼快。
「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怎麼發現自己喜歡嶸崎的？」
姝妤認真的回想，「嗯~就高考完了之後吧。覺得他離開了就難受的睡不着覺。」
「這樣啊......」
姝妤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怎麼，你有情況了呀？」
「我悄悄跟你說啊，就是有個人吧，他一直管着我，不讓去酒吧，不讓搭訕小哥哥，我煩得不得了。」
「然後呢？」
「然後我好像發現，我最近好像挺喜歡被管着的......」這句話說的聲音很小。
「嗯？」
「就是......咳你不知道，自從不熬夜之後，我黑眼圈都沒了，不喝酒之後，更是腰都細了一圈，辰姐都誇我狀態好。」
「哦~是誰這麼厲害啊，小天後都管的住。」姝妤拉長尾音，故意在打趣。
「先不告訴你，我先觀望觀望再說。」
姝妤實在忍不住。『觀望』？也虧的她用的出這個詞。
回到家裏，嶸崎還沒有回來，姝妤在手機上跟他說了這個八卦，還暗指讓他有空了觀察觀察，說不定這個替天行道的就是某個開飛機的。
說完了電話就進來了，看見名字，姝妤沒想什麼就接起來。
「喂，爸。」
「嗯，知道了。我明天回去。」
沒有多說什麼，掛了電話之後姝妤就去洗澡。
這麼多年了，爸爸這兩個字早就不再是她心裏的逆鱗。但是今天的好心情也莫名被打擾了。
爸爸，也是可憐的人。他和媽媽一樣，都很少受到親人的愛。
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們很愛她。
隔天下午回到家裏，姝妤一眼就看到沙發上坐着的爸媽在數錢，目測應該兩萬左右。
爸媽的背影看着很年輕，尤其是頭髮。姝妤自己知道，媽媽是自己染過很多遍的，而爸爸就好像真的不長白頭髮，四十五歲的年紀，還是黑黝黝的。
好像還是十歲以前印象中那個嚴父的樣子，只是多了些許皺紋而已。
新鮮的走上前問，「爸，這你開的工資？」
「你看看，我姑娘就是聰明。」
姝妤放下包，「你怎麼不存卡里？」
劉玉華跟女兒說，「這是你爸頭一次一個月開這麼多，咱先過過手癮。」
姝妤笑笑，「好啊。」
沒找到弟弟，姝妤又問，「磊磊呢？現在放學了吧？」
「哦，我都忘了。今天放假，要開家長會呢。」
「那行了，我去吧。」剛好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姝妤再一次出了門。
這也不是姝妤第一次給姝磊開家長會了，只不過這一次，回家的時候她遇到個人。
「周瑾軒？」
「姝妤，又碰到了，真是巧啊。」
姝妤看見他牽着一個小女孩，「這是你妹妹呀？」
「對。」
「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你第一次來開家長會嗎？」
「我妹妹去年剛上一年級，我上個學期來過了。」
姝妤聽到這話也沒說什麼，剛要準備走，周瑾軒又喊住了她，「姝妤，你先等等。我還是想跟你確認一下。」
「嗯，什麼？」
「你男朋友真的不是臨和嶸家的人嗎？我一直在找嶸家的人，有點事想和他們聊一聊。」
已經做好遇到他會再問的這個準備了，姝妤馬上拿出自己想好的說辭。
「他是江州人，只是在臨和讀過高中而已。姓嶸不是他的罪過，請你不要找他的麻煩，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沒打算再跟周瑾軒隱瞞下去，況且他已經知道了嶸崎這個人，瞞着已經沒有任何用處，還不如就這麼直接的告訴他，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周瑾軒聽到姝妤這麼認真的在維護他，露出了一個很意味深長的笑。像是嘲笑，還有點苦澀的意味在裏面。
現在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前這個人心裏眼裏都是一個叫嶸崎的男人。
「你真的很喜歡他。」
姝妤沒有說話，像是在等着他對自己剛才說的話表態。
兩個小孩子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相互對峙，姝磊沒等一會就催促起來。
「我先走了。姝妤，有些事情，我會自己跟他說的。」
說完這句話，就帶着小姑娘揚長而去。
姝妤抓着弟弟的手緊了緊，莫名有點心慌起來。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爸爸真的是當年的受害者，那麼狗血的事情真的要發生在嶸崎的身上嗎。
夏阿姨已經很受影響了，嶸家早就為那一件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更是損失了像小叔嶸家和那樣精彩絕艷的人。
難道，真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