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覆盎門前

在劉賀即位的第二十七rì，霍光就將所有在朝大臣、列侯、博士等召集到未央宮，舉行了一場特殊的會議，當眾宣布了廢掉劉賀這個皇帝，另選賢明繼承皇位的旨意。

而其後才輪到十八歲的漢武帝曾孫劉詢，劉病已粉墨登場，成了現今的漢宣帝。當時已經位極人臣的霍光啟用已經成年的漢宣帝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起自民間，在朝中根基薄弱，易於netbsp;漢宣帝對於這些霍光選立他的原因，也是心知肚明。並且一直採取戒急用忍的辦法，萬事還是交由霍光主理，以此自保著做了六年之久的太平皇帝。

但可以想見，作為一個正常的人，一個成年帝王，漢宣帝劉詢又正值有理想有抱負的年紀，怎麼會不想親自來管理祖宗留給他的這個國家。

劉詢也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霍光死了就是一個起點，全天下都明白這是一個標誌。漢室朝廷的新一輪更替，一批新得寵權臣，即將新鮮出爐。

這場盛會吸引了無數漢朝廷權貴湧向長安，去參與其中，去親臨這場盛會。所以此時的天下政壇早已流傳著，霍光的這場盛大葬禮，其實是一場政壇變革的風暴。

霍光一生在政壇打滾，死後也將逃不開這份還要被人利用和夾雜在這場風暴中心的宿命。這可能也是他身前過度擁有權力的一種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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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跑死馬，這句古語的真實意義，在劉來的車隊看著長安城的yīn影，走到rì落西山還沒到時，終於體會到了。

在渡渭水之前見到群山環繞下的長安城，在劉來再次下錯命令之下，讓整個來自廣川王宮的奔喪隊伍，錯過了在城外客棧的宿頭，到這rì的晚間才抵達。

透過車窗望著位於渭河以南的關中平原上，逐漸被夜sè籠罩下的長安城，劉來再次被眼前這座巨城所震撼了。

這和之前的遠觀是截然不同的。它佔地面積之大，大大越了先前劉來的估算和預計。作為漢帝國都的長安城是目前整個華夏大6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座規模龐大、居民眾多的城市。

這座足足經過近一百年，幾代人的興建，才始告齊備，才有了今rì規模的長安城。在漢朝之後，長安借地勢之利避開北方少數民族蠻夷對京師的威脅，又有數個王朝定都於此。

一路由高地勢上一直俯瞰著長安城的布局，大致勾勒出整個長安城的平面呈方形，但並不規整。

據劉來身邊人的介紹，長安城的布局和形制一改戰國時期大小城相套的格局，把居民區、工商業區和宮殿區集中在一座城市裡，後世的都城都沿用了這一體系。

長安城內的宮殿、貴族宅第、官署和宗廟等建築約佔全城面積的三分之二。宮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有長樂宮、未央宮、桂宮、北宮和明光宮等。

由於城牆在長樂宮和未央宮建成之後才開始興建，因此為了遷就二宮和河流的位置，形成南牆曲折如南斗六星，北牆曲折如北斗七星的形狀。所以長安城又有「斗城」之稱。

城牆全部是用黃土夯砌而成，高十幾米，基寬也有幾十米，牆外有寬七八米、深三四米的城壕溝，防範著來自外部可能的所有威脅。

在這冷兵器的時代，這種城池已是足夠堅固。當時的夯土技術，到了現代已是失傳。但在中國現存的夯土城牆遺迹上，依然能領略當時這些城防的堅固。

劉來看著這些巨大夯實的城牆，暗自估摸著大炮也得轟好一會兒，才能炸得開這城牆。

城牆的四面各開三座城門，南牆中為安門，東西兩側為覆盎門和西安門，北牆中為廚城門，東西兩側為洛城門和橫門。東牆中為清明門，南北兩側為霸城門和宣平門。西牆中為直城門，南北兩側為章城門和雍門。每座城門都有三個門道，合計十二門、三十六門道，與古制所述「方軌十二」、「三塗洞開」等相吻合。門道一般寬約八米，恰好相當於當時四個車軌的距離，各城門上都有木構、門樓等rì常防禦設施。

此時的長安城雖然在夜幕下，但依然能看到滿城素縞，和漂浮、弔掛在城牆上的白綾花球等大致景象。

這都是為了霍光的葬禮而備下的，可見漢宣帝目前來說對於這位兩朝輔國重臣的重視與厚愛。

「貝南，我們進了長安城住哪裡？」

劉來看著已經看得清楚輪廓的覆盎門，一手掀著一邊的車窗竹簾，對著跟在車旁的貝南問道。

「回大王，當然是北闕甲第的廣川王府！不過，我們好像已經錯過了覆盎門的開啟的時辰，不知師公公有沒有給我們留門，要是……看來不得不委曲在……」快步隨行在劉來車架一旁的貝南一路小跑著趕上劉來的車駕，一路焦急的張望著覆盎門方向，皺眉嘀咕不停道。

劉來正在詫異劉去在這長安城也有府邸時，只見另有兩支隊伍從東南方向疾馳，和他們的目的地竟然一致的直奔覆盎門而來。

就在這時，居然在隊伍的前列有一個很囂張的聲音叫嚷道：「你耳朵聾了？」

此人顯得彪悍強壯，他一頭說著一邊衝上來，手中的馬鞭子一揚，「嗖」地一聲向近旁之人打了下來。

這人說打就打，實在暴戾之極。那人躲避不及，生怕被這一鞭子抽破了臉，下意識地抬手擋住了臉龐。

此時探出身子的劉來，正好抬頭看見這一幕。這時，一匹棗紅sè高頭大馬噴著鼻兒立於他身邊。

「吁」，劉來身邊之人猛地一提馬韁，馬頭昂起希聿聿長嘶一聲，馬上傳來一聲低喝：「咦？那人好生無禮，撞了人還如此囂張？」

劉來扭頭一看說話之人是田廣明。但此時早已爬上車轅的貝南，趕緊提醒田廣明禁聲道：「將軍不可聲張，那是廣陵王宮之人！」

就在劉來訝異貝南報出「廣陵王宮」詞句時，探身而出，站上車架的他，借著一些燈火的映shè，只見一個四十齣頭的馬臉漢子，臉頰上長著一顆帶毛的黑痣，長得也夠壯實，滿臉傲持之氣，領了幾個同樣粗壯的太監和侍衛騎術jīng湛地策馬圍住先前被打之人，繞圈而行，邊行邊旁若無人的，氣沖沖地訓斥著什麼髒話，囂張跋扈之情溢於言表。

待到劉來靠的更近是，只見一個文弱的小太監，已被那臉上長痣的倨傲男人，揪住領子，正要被他拽下馬鞍大吵大嚷著。

那個馬臉暴戾漢子旁邊一個身材矮小，與馬上穿著一樣太監服飾的男子，一溜小跑跟著那馬臉暴戾男陪笑起鬨著。

就在那馬臉暴戾男，又要一鞭子抽下時，自后而上的另一隊人馬馬蹄踏得泥土飛濺正好絕塵趕至。

那當前一騎之人，身形前探，右手的馬鞭向前一抖，鞭梢兒筆直如一條線般shè了出去，「唰」地一下纏住了那暴戾男的馬鞭，向後一扯，這一鞭子便沒抽下去。但馬上之人騎術顯然沒有馬臉暴戾男這幫人jīng湛，攔截下這一鞭，人在馬上已有些踉蹌，差點就沒一個趔趄掉下馬背。還好隨後趕上的侍衛騎士左右扶住的他，但卻還是阻止了暴戾男的暴行。

劉來等人此時的目光就被這新來之人吸引，只見此人身穿著正經的曲裾禪衣，頭罩禪帽，大約二十齣頭，古銅sè的皮膚，濃眉大眼，氣宇軒昂，還留著一戳很是sao包的八字鬍，擱現代也算是個帥哥。

此帥哥接下那馬臉暴戾男一鞭后，就在馬背上欠起屁股，穩住身子，對著底下大聲喝道：「怎麼了？小順子，你可是瞎了眼，碰撞了廣陵太子的座駕？」

那被稱為廣陵太子的馬臉暴戾男，一聽此人聲音，霍地收住腳步。收攏回手下后，冷笑著瞥了那帥哥一眼，yīnyīn地道：「喔，我當是誰家的奴才這麼大膽，閹人不但有騎馬，還敢和本太子爭道……原來是牟平敬侯劉更生的家奴啊！」

這個廣陵王太子這番話說得很是輕狂，好像對於這個身份不低的牟平敬侯劉更生一點不在乎。

此時那牟平敬侯劉更生身後的部下也已6續趕到了。那劉更生倒是一臉輕鬆，面對眼前這個廣陵王太子，滿不在乎的與前後圍上來自己的和廣陵太子的屬下，與幾個屬下並轡而行，信馬游韁的雙腿一挾馬腹，趨近了那廣陵太子身旁，笑吟吟地道：「哎喲喲，我當那個諸侯王有這麼大架勢呢？原來是就知道搜刮民財，欺男霸女，把個廣陵搞的是雞飛狗跳，整個一個廢物點心的廣陵太子劉霸啊！……算啦，小順子，你為了本侯不至於錯過城門關閉的時辰，這頓打算是白挨了，咱們不但今晚是進不了長安城，還碰上這位……真是晦氣，你就當被狗咬了……整個廣陵的地方官，早已告了無數的御狀，卻都能被壓了下來主。沒辦法，人家是當今皇上的堂叔不是……喂，小順子，可別被這還沒爵位的土包子嚇壞了，還不快謝過廣陵太子放過你這一馬，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