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番外三(捉蟲)

第167章 番外三(捉蟲)

樊長玉這一覺醒來,已不知今是何夕。

饒是常年習武的身板,她仍覺著渾身酸疼,更衣時看了一眼兩手的手腕,不出意外地瞥見了一抹淡青色的指印。

是她昨晚掙得太厲害時,謝征索性將她雙手綁在床頭造成的。

這點小傷與她而言倒是不疼,還沒她自個兒練武時磕碰到的嚴重。

但謝征昨晚……太反常了些。

汗水從他眼皮墜下,砸在她身上燙得她戰慄不止時,他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仍是緊盯著她不放的,像是豺狼盯著好不容易咬到了嘴邊的獵物。

成親后他精力的確旺盛得令人髮指,畢竟兩人在成親前僅有的兩次荒唐,一次是他從宮宴上中了葯回來,另一次則是逼宮后她趕去救他,後來他便一直忍著了。

婚後的七日婚假里,除了第三日她要回門去看陶太傅,其餘時間幾乎就沒同他出過房門。

那七天後,房裡的婚床都直接換了一張。

昨夜他那勢頭,比起剛大婚時的那七日有過之無不及,也是頭一回一邊折騰她,一邊考問她兵法,樊長玉到後面整個人的記憶都是混亂的,哪還記得他問了什麼。

隱約只記得,自己被他逼到潰不成軍,帶著哭腔什麼話都說時,他反而受了刺激般更加蠻橫,眼睛都紅了。

她實在受不住了,抬腳去踹他,他便順勢抓住她小腿,架到了肩膀上……

樊長玉打住思緒,面無表情把身上的軟甲扣緊了些,動作間指骨捏得「咔嚓」作響。

今天還不能動手,手勁兒不如人,那是自取其辱。

守在外間的婢子約莫是聽見了裡邊的動靜,掀簾進來問:「將軍醒了?」

話一出口,耳朵尖卻帶著點紅意,也不敢看樊長玉:「王爺早間出門前交代了婢子,讓婢子莫擾將軍好眠,今日的早朝,王爺也替將軍告假了。」

「咔嚓——」

又是一聲指骨間傳來的細微脆響。

婢子偷偷抬首打量樊長玉,卻只聽見她平靜如常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就是嗓子有點啞。

婢子答:「酉時了。」

樊長玉:「……」

怪不得她看天灰濛濛的呢,原來是天都快黑了啊!

婢子給她沏茶時,樊長玉看了一眼梳妝台的桌面,還好,不僅被子、褥子、軟枕全換過了,這梳妝台也擦過了……

她不喜房裡的事叫下人撞見,每每事後,便都是謝徵收拾這些。

昨夜被他摁在梳妝鏡前的混亂仍讓她耳根發熱,樊長玉移開視線眼不見為凈,喝了一口溫茶潤嗓,問:「王爺呢?」

這個時間點,謝征絕對是下朝了的。

「王爺回府見將軍還睡著,在屋內坐了一會兒便去了書房。」婢子小心翼翼抬眼打量樊長玉:「要派人去書房給王爺傳個信兒嗎?」

樊長玉說:「不用,把寧娘帶過來,再命馬廄那邊套車,太后早就念叨著想見見寧娘,我今夜帶寧娘進宮去看太后。」

《淮南子.兵略訓》有云:實則斗,虛則走。

敵勢全勝,她不能戰,先撤為上。

婢子倒是怔怔地看著樊長玉,「啊」了一聲,顯然覺著樊長玉睡了一天醒來就躲皇宮去有些怪異。

樊長玉淡淡睇了婢子一眼:「有何疑慮?」

婢子忙搖頭:「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

謝征在書房得到消息時,樊長玉的馬車已出門了。

他罕見地沒穿素日里常穿的箭袖長袍,而是著一身淺色儒袍,本就如玉的面容更添幾分雅緻,只眉宇間仍藏著幾分久居高位的冷冽,看得前去報信的謝五都好生愣了一愣。

謝征正執著毫筆在書頁上批註著什麼,聞言只說:「她同太后情誼頗深,讓她去吧,本王過兩日再去接她。」

謝五覺著,在自家主子發現李懷安註解的兵書後,第一日大將軍便感風寒一整日沒出門,晚間又突然要進宮去看太后,怎麼看怎麼奇怪。

見謝五一直杵在下方,謝征手中毫筆微頓,抬眸問:「還有何事?」

謝五忙道:「無事,屬下告退。」

這垂首一抱拳之際,卻見書案腳下墊著一冊書,觀其書封,依稀還可見「虎韜」字樣。

這不就是李懷安給大將軍註解的那冊兵書么……

謝五面上五彩紛呈,假裝什麼都沒看見,躬身退了出去。

謝征這才在白瓷筆山上擱下手中毫筆,抬手按了按額角,意味不明說了句:「跑得還挺快。」

-

且說樊長玉進宮后,在俞淺淺的慈寧宮連幹了三碗飯,才放下碗。

長寧坐馬車進宮在路上時便已困了,先在偏殿睡著。

俞淺淺看她這副被餓狠了的樣子,錯愣道:「攝政王苛待你,沒給你飯吃不成?」

樊長玉擺擺手,不願多說,只道:「淺淺,我在你這慈寧宮裡住幾天。」

俞淺淺自是應允的,可樊長玉來得這般突然,又一副一天沒吃飯的樣子,她神色怪異道:「你同攝政王吵架了?」

樊長玉含糊道:「沒。」

不是吵架,是「打架」,她沒打贏。

也不知謝征那廝突然發的什麼瘋,未免再羊入虎口,這兩日她還是先躲開為妙。

她才吃完飯有些噎,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嚕幾口喝下。

這一仰脖,卻叫俞淺淺發現了她脖子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印子,俞淺淺瞬間瞭然。

她揶揄道:「咱們樊大將軍天不怕,地不怕,原來是怕了家中如狼似虎的悍夫。」

樊長玉一時不妨,被嗆得連連咳嗽,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后,蔫頭耷腦地道:「淺淺,你也取笑我。」

俞淺淺點了點她額頭:「我的憨玉兒,為了這點事,你還躲我這慈寧宮來,當真是好生沒了將軍威風。」

樊長玉握著茶杯,耳朵尖泛紅,有點難以啟齒:「我應付不了他。」

俞淺淺嗔她一眼:「他要你就給啊?男人你就不能順著他,都在床榻上了,你就想把他訓成條狗,都有的是法子。」

樊長玉一臉迷茫。

俞淺淺見狀,恨鐵不成鋼地湊過去同她耳語了幾句,樊長玉一張臉瞬間紅到脖子根,磕巴著道:「我說了軟話的。」

但好像起的是相反的效果,他就差沒把她骨頭給折騰散架了。

俞淺淺上下掃視樊長玉一番,忽地吶吶道:「以攝政王那公狗腰,把你折騰成這樣,倒也不奇怪了。」

樊長玉還是頭一回聽見這種說法,想了一下謝征那緊窄的腰身,臉紅紅的,就是眼裡透出些許傻氣:「公……公狗腰?」

殿內並無旁人,俞淺淺卻還是心虛地左右看了一眼,才輕咳兩聲道:「是我們那邊的一個說法,誇男子腰好的。」

樊長玉默了,謝征那腰力……的確好。

俞淺淺看著樊長玉眼下那淡淡的青黑,以及從齊煜口中得知的,她今日早朝告了病假,思忖片刻后,對樊長玉道:「攝政王在那事上既是個強勢的,那你就別同他硬碰硬,但也別軟著來,前者他只想讓你屈服,後者……你唯一能向他示弱的時候,也就是床榻上了,他怎能不可勁兒折騰你?」

樊長玉:「……」

俞淺淺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湊過去同她耳語了幾句,樊長玉「啊」了一聲,明澈的眼裡帶著幾分無措,臉紅得更厲害了。

俞淺淺支著下巴笑眯眯道:「我覺著,只有這樣才能制住你家那位。」

隨即又擠眉弄眼地從抽屜里翻出一冊避火圖遞給她:「拿去研究研究,多學幾個姿勢,我看到這避火圖的時候,都覺得古人比我們那時候的人會玩多了。」

樊長玉就這麼抱著那冊避火圖被俞淺淺推進了偏殿。

她坐在床邊就著宮燈翻了兩頁,果斷把避火圖塞進了枕頭下方,躺下睡覺。

次日一早,俞淺淺是被院中的棍棒聲給吵醒的,她由宮人伺候更衣后,推門就見樊長玉一身勁裝,拿著根長棍在院中舞得獵獵生風,挑、撥、點、劈,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甚至有不少小宮女都站在宮廊下方,臉頰微紅地看著樊長玉練武。

俞淺淺打著哈欠問:「起這麼早,都不多睡會兒?」

樊長玉收了棍勢,汗濕的碎發凌亂貼在額前,一側是軟銀甲衣,一側是斜穿做文武袖的茶白錦袍,英氣逼人,映著晨曦的眼底甚至帶著點不自知的蠱。

她道:「我想明白了,學多少東西都不如拳頭硬好使,還是練武實在。」

俞淺淺:「……」

突然就不蠱了,還是那個憨丫頭。

適逢今日休沐,百官也不必早朝。

齊煜來慈寧宮給俞淺淺請安,才知樊長玉姐妹昨天夜裡進宮了,他陪俞淺淺一起用早膳。

樊長玉和俞淺淺話些家常,他便專心致志給長寧碗里夾各種吃食,直把長寧碗里給堆成個小山。

長寧不住地往嘴裡扒拉,可還是跟不上碗中食物堆疊起來的速度,最後都急眼了,嘟嚷:「別夾了!吃不完了呀!」

她這一出聲,樊長玉和俞淺淺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兩個小不點身上。

齊煜正襟危坐,若不是長寧碗中的食物堆成了個小山,幾乎沒人知道他幹了什麼。

俞淺淺不由失笑:「寶兒登基這一年來,只有長寧跟著你進宮來他才高興些,我想著是這孩子太孤單了,肩上的擔子又太重,才讓他性子越來越孤僻了,前些日子還同少師商量著,給他選幾個伴讀。」

俞淺淺說到此處,忽而頓了頓,看向樊長玉:「你不是還在愁給寧娘尋西席的事么?要不……讓寧娘進宮來?」

樊長玉忙道:「給陛下選伴讀,是要跟著公孫先生習國策,將來替陛下分憂的,寧娘年歲還小,性子又頑皮,我怕她反叨擾了陛下。」

齊煜突然出聲:「朕不會被叨擾。」

樊長玉有些詫異,抬眼一看去,便對上一雙誠摯的狗狗眼。

明明已是少年帝王,但這麼看人時,還是透出幾分可憐又孤單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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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與殺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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