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戲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戲

,人間從來不長生

墨宗里,大片園林,繁花如錦,水木清華。

熱氣騰騰的參湯入肚,卻並未能消去風政心中的涼意,前有鬧劇般的屠妖大會,後有月靈山上的折戟,看似並未對墨宗造成實際上的創傷,但折煞的卻是他風政的面子。

他凝視着劉總管有些渾濁的眼眸,頓然覺得姜還是老的辣,這位在墨宗服侍數十年的劉總管,總歸是有些本事的,面對他拋出的難以回答的問題,也算是給出了一個合格的答案。

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短暫得手,總歸也是過眼浮雲,指尖的流沙是握不牢靠。可當真說是不虧,他心中卻又牽掛着,牽掛着原本能讓墨宗往前大進一步的契機。

念及此處,他的眼眸里難得地流露出一絲傷悲。

旋即他又張了張口,本欲說點什麼,但終究還是將話鋒一轉,淡然道:

劉總管微微低着頭,沒人看得見他此時此刻露出了何樣的神態,只聽得見他低聲答道:

這劉老頭又何嘗不知風政原本你要說的話可不是與他客套客套,只不過自己在其眼中,始終是一介凡人,即使自己對墨宗忠心耿耿,風政也不會將一些牽扯修真的事說與他聽。

風政聞言,頓了一頓,露出半個笑容來:

劉總管聞言,稍作沉默,腦海中閃過一些思緒,而後依舊是不慌不忙地答道:

劉總管回答得滴水不漏,又引得一向不苟言笑的風政笑了一笑,片刻后笑意一斂,又將話頭落在了風隨星的婚事上:

劉總管答道。

風政卻擺了擺手道:

看得出,風政對自己的女兒還是有着不少牽掛在心中,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逐漸被沉沉的夜所吞沒。

劉總管見狀卻緩緩往前邁出一步,慢條斯理地勸道:

風政順勢擺了擺手,隨後再度頓了一頓,又道,

對於風政的吩咐,劉總管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風政見他會意,便往堂中的深處走了一步。

劉總管在墨宗待了許久,乾的又全是需要察言觀色的活計,只見風政走了這一步,自然也就領會到對方的意思,便是垂眉拱手道:

風政面朝堂內,只是沉重地揮了揮手,並未回過頭來送別劉總管,不過末了,他還是接了一句:

偌大的墨宗,被淹沒在沉寂的夜裏,自打屠妖大會的風波漸漸消散之後,這墨宗里依舊有些沉悶,路上來往的下人與門人,莫不是行色匆匆,一臉陰鬱,不似以往,期間還會夾雜着幾聲尖細的笑罵。

風政等了不久,便聽見一絲衣袍拂過門檻的輕響,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曼陀羅的香氣撲鼻而來。

風政清楚,是血墨使來了,他緩緩回過頭,雙眸之中早已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疲態。

血墨使一邊福身,一邊輕聲說道,眉宇之間是渾然天成的媚態,不過風政見得多了,加之定力頗深,倒不會為之心亂,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將話題引上正途。

風政平靜而緩慢地說道,卻讓血墨使愣了一愣。

風政心思縝密,行事風格一向

穩重有序,一般來說,並不會在深夜裏喚她前來,隨着風政說出這句話來,血墨使的心中自然要跟着一顫,洛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月靈山是東極門的地盤,既然風政去了,那便是與東極門打過了照面。

血墨使思忖片刻之後,連忙問道,她所問的,自然是阿魚之事。

風政卻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縱然心中有些不忿,但在他臉上卻沒有展露絲毫,須臾,他又道:

此話對血墨使而言,自然是非同小可之事,她媚眼之中顯露出一抹陰厲來,原本嫵媚嬌氣的聲音也變大了幾分:

誰料風政依舊是淡然搖頭道:

風政的話音方落,血墨使便倒吸一口涼氣,旋即又道:

風政答道,頓了一頓,又接道,

血墨使的見識當然遠不如風政,她眉頭微蹙,猶自沉思了一陣,立在燈影間顯得分外凝重,過了許久才低聲說道:

風政很清楚血墨使口中的小孩是何須人也,他心中又何嘗不是抱着同樣的疑慮,畢竟人人都知道,東極門的弟子雖然精通符道,但也是各持黃紙符,怎的吳秋舫這小子,似乎並不曾見到掏出符紙來。

不待他想個明白,血墨使便開口打亂了他的思緒:

風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

作為墨宗一宗之主,風政絕不可能是個簡單的人物,僅憑周宗對秋舫的態度,便推斷出了一二,這也正是他今夜投鼠忌器的地方,若是暗中對秋舫下手,墨宗與東極門之間恐怕真就陷入無法迴轉的境地了,正如周宗所想,這洛城之中數一數二的大門大派之間,還遠未到真刀真槍拼殺的境界。

不得不說,如今的風政與周宗一般,心中記掛的最要緊的事乃是三大家族秘寶,自然還不會將兩大門派之間的爭端擺出來算細賬,否則骨墨使身死道消的那天,便該是刺刀見紅的一天了。

血墨使狐疑地說道,她的桃腮柳眼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娉婷萬種,若是心智不堅的人見了,絕會被勾的失魂落魄。

但風政心中卻沒有其他雜念,只是聽見秘密兩個字時,眉梢一抬,沉聲說道:

此言一出,血墨使更是眉眼一挑,秋波微轉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於東極門的過往,風政自然是探聽過不少,雖然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但畢竟是久遠的故事了,旁人知曉得或是還記得的,也算不上多。

聽了風政的話,血墨使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驚異,旋即道:

血墨使的問題,風政並不能回答,他雖然眼界更加廣闊,但並非全然皆知,只是微微搖著頭道:

血墨使舒了口氣,緩緩說道。

風政聞言,臉色並沒有多少變化,依照秋舫的年齡來推斷,此事必然有

些蹊蹺,不過這並非眼下的當務之急,雖然他恨不能親手撕了秋舫這小子,但如今卻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念及此處,他轉頭說道:

說到最後,風政的聲音微弱了下來,血墨使凝眉望去,只覺得他的眼中是看不透的無邊深沉。

洛城,東極門。

回到久違的家,聞着被褥上熟悉的味道,秋舫安心地為自己倒了碗水,秋冬之交,陽光漸少,屋子裏多少散發着一絲難聞的霉味,不過對於他一個在山中生活慣了的人而言,對此當然是絲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一本弄弦書。

如今的他,已然對弄弦書字斟句酌,生澀的、淺顯的、難懂的、簡單的,早已被他背得滾瓜爛熟。

隨着他輕呷一口熱茶,一股溫潤的氣息便在他體內流轉,他順勢調轉起法力,按照弄弦書中所述,一步一步修鍊起來。

少年郎君總是有着無窮精力,今夜雖然遭此一場驚心動魄的爭鬥,但最後的結局始終是化險為夷,並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在此之上。

眼下最為要緊的,始終是加速提升自己的修為,畢竟十年時間,眨眼便過,即使自己斷然是不會引頸受戮,但這卻早已由不得他自己,阿魚現今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然令自己覺得遙不可及,更別提十年之後,阿魚又會顯現出什麼樣的逆天本事來。

想通此節,秋舫嘆息一聲,雙眸微微合上,儼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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