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水則隱
第二章遇水則隱
每到暑假，一些電視劇便會無休止地重播，看過的人可能會覺得膩煩，但是新成長起來的兒童和青少年卻是喜歡得很，好的電視劇，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會被人們喜歡。
禹小龍和王大鵬就特別喜歡看《西遊記》，每一次重播都會看得津津有味，然後還會約上幾個小朋友到樹林里去扮演一下角sè。幾乎每個男孩子都想演孫悟空，同時都拒絕演豬八戒。而女孩子們都想演嫦娥或者公主，同時都拒絕演妖jīng。
在小河灣的樹林里，幾個孩子們正在分配角sè。小龍說「王大鵬，你演沙僧吧，我演孫悟空，杜胖子演八戒……」杜萬富立即打斷：「我不幹！我不幹！我堅決不演豬八戒！」大鵬說：「你長得最胖，就適合演八戒！我和小龍輪著演孫悟空！」
杜萬富死活不同意，胖臉漲得通紅：「我不是胖，我是壯！我可以演沙僧。也可以演師父，就是不演八戒！」小龍看他着急了，擔心他退出，大家就不好玩了，便折衷道：「要不我演師父，大鵬演悟空，胖子演沙僧，你看好不好？」男孩子們一致同意。
輪到給女孩子們排角sè了，小龍說：「黑妞你演妖jīng，就演蜘蛛jīng吧！」黑妞翻著大白眼說：「你為啥不演妖jīng？你長得也黑，你可以演黑熊jīng！人家叫石仁花，不叫黑妞！」大鵬說：「你本來就長得黑！」黑妞一抹臉上的汗水，把粘成一綹的劉海往頭頂拈去，氣呼呼地說：「你才黑！你們全家都黑！你比烏鴉還黑！你比那個什麼。。。。。。你比狗屎還黑！」石仁花從會說話起，就一直牙尖嘴利，整天跟着男孩子的屁股後面跑，上山爬樹，下河摸魚，掏鳥窩，翻圍牆，沒有一樣比男孩子差，所以皮膚也曬得和小龍他們一樣黑。第一次看到她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她今年八歲，比禹小龍和王大鵬小兩歲，旁邊那個更小的女孩叫張星星，今年七歲，皮膚也曬得黑黑的，卻比他們幾個稍白。星星說：「好了別吵了，你就是有點黑！但是你長得很漂亮，可以演仙女！」
黑妞一下子高興起來：「我要演七仙女！」張星星馬上說：「我要演嫦娥！」男孩們心裏說：「全都演仙女了，我們還怎麼打妖怪？」小鵬立即反對：「不行不行！你們倆個就演妖怪！不過可以演長得漂亮的妖怪！」小龍和杜萬富立即附合。兩個小女孩猶豫了一下，終於答應。
黑妞說：「我要演玉兔jīng！」一邊說一邊模仿電視里玉免jīng的動作轉了一圈，倒也十分優美。張星星一時想不起哪個妖jīng很漂亮，便說：「我演嫦娥吧，最後嫦娥是要來收玉免jīng的！」這話一出，立即遭到所有人的反對，黑妞說：「堅決不同意！星星，我認為你演狐狸jīng還差不多！」星星見就連黑妞都反對在己，大受打擊，心中氣憤，生氣地說：「你才是狐狸jīng！我就要演嫦娥！要不然我就不和你們玩了！」說完氣呼呼地走到遠處，抱着雙臂靠在一棵樹上瞪着他們幾個，一付誓不低頭的樣子。
在這大山裏面，孩子們的娛樂比不得城裏孩子那麼豐富多彩，所以這種扮演角sè的遊戲倒成了他們的最愛，誰也不覺得這樣玩有什麼可笑。尤其是在這人煙稀少的山區，若不是這山谷里有小小的一塊平壩，人口稍微集中了一點，否則要想湊夠五個孩子一起玩，那就太難了，至少得有一兩個孩子要走幾里路才能湊在一塊。當然，在這裏每對夫妻是可以生兩胎的，所以還有其他更大一點的孩子，但是他們都不願意也不可能和這些小不點兒們一起玩。因為每家每戶都有大量的活兒要干，放羊，放牛，割草，種地，收莊稼，大人們怎麼忙也忙不完，孩子是一定要參加勞動的，所以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絕對沒有機會像他們這樣子玩耍了。
禹小龍正努力勸說張星星，卻聽見一個清脆而稚氣的的聲音道：「我是妖jīng！我是妖jīng！我可以演九尾狐狸jīng！」大家一起扭頭望了過去，只見遠處一蓬高高的野草一陣亂動，然後就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鑽了出來，頭上還掛着幾根野草，兩個小辮上系著粉sè的蝴蝶結，穿一件雪白的公主裙，就像是一個洋娃娃一般。看樣子比張星星還要小一點，但生得明目皓齒，膚白如玉。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小龍，說：「我可以演九尾狐狸jīng！」
禹小龍、杜萬富和王大鵬看得都呆了，從不曾看到過如此漂亮的小女孩。也不知道她是誰家的孩子，竟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張星星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高興地說：「好了好了，她演妖jīng，我可以演仙女了！」
小龍問：「你是誰？你怎麼會來這裏呢？」
洋娃娃說：「我叫胡九妹，我是追着一隻兔子來這兒的。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
三個男孩子異口同聲地說：「可以！可以！你可以演嫦娥！她們兩個演妖jīng！」同時激動得臉都紅了。石仁花和張星星此時心中極不是滋味，滿臉的不高興，兩交換了一個眼神，手拉着手說：「那你們玩吧，我們走了，不和你們玩了！」男孩子們都圍着胡九妹，頭也不回地說：「你們走吧，我們自己玩！」
黑妞和張星星見這一招也不管用了，心中更氣，便真的要走了，胡九妹忙跑上去拉住她倆，說：「姐姐別走，我們一起玩吧！我覺得人多玩起來才好玩！你們說是不是？」最後這句是對着三個男生說的。於是男孩子們又都一齊點頭說：「是呀！是呀！人多玩起來才有意思！」胡九妹小手拉着她倆回來，口裏不停地說：「我們都演妖jīng吧，電視里的妖jīng可漂亮了！」兩個小女孩要足了面子，便都留了下來。
於是他們開始了角sè扮演，小龍演唐僧，大鵬演悟空，杜萬富演沙僧，三個女孩子一起演蜘蛛jīng，在這河邊樹林里玩得不亦樂乎，妖jīng抓唐僧，悟空抓妖jīng，他們樹林里跑着追着，摔成一團，然後清脆的笑聲遠遠傳去，又被高山回了轉來，讓地里幹活的大人們也都染上了笑意。我們遠去的童年哦，在這些孩子的身上得到了重現。
快樂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就黑了，大人們扯著嗓子把孩子們喚回家去了。小龍的婆婆也找來了，站在公路上大聲喊著小龍的名字。出了樹林，要爬幾米高的斜坡才是公路，而公路那邊，便是高高的山峰，層岩峻立，每次下大雨，便會有或大或小的滑坡。小龍來到了婆婆身邊，回頭對九妹說：「胡九妹，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你們家遠嗎？」九妹扭頭四處望望，怯怯地說：「我不知道我家在哪裏！」
婆婆是這兒的小學教師，本姓陳，叫陳秀珍，非常普通的一個名字，但是在這小山溝里，卻是非常受人尊敬，因為她在這裏教書有近十年了，當小龍還在吃nai粉的時候，她就帶着小龍來到這裏教書了。別的老師來了又走，只有她一直沒走。她立即知道這是個走丟了的孩子。過來拉着小女孩的手，慈祥地問：「你今年幾歲了？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我六百歲了，我是跟舅舅來的！」
婆婆和小龍卟哧一聲笑起：「你有六百歲了？」
九妹眨著大眼睛說：「嗯！我是狐狸jīng！我可以活一千歲！不，一萬歲！」說完又惶然地扭頭四顧，口裏喃喃道：「我舅舅上哪兒去了？他去撒尿尿，怎麼就不回來了呢？」
婆婆問：「你和舅舅是走路來的嗎？」
九妹搖頭道：「舅舅開車來的，我們去了五龍寨玩！然後我們就回家了，我在後面睡覺，舅舅在開車，然後舅舅說要去尿尿，他就下車了，然後我也下車了，然後我看到一隻兔子；那隻兔子好可愛哦，然後我就想去抱它，然後它就跑了，然後我去追，然後……」
小龍好笑道：「然後你就一直追呀追的，然後就追到那個樹林里，然後就跟我們一起玩了？」
「對呀對呀！然後我們玩得可開心了！小龍哥哥，你玩得開心嗎？」她瞬間就忘了自己是走丟的孩子，睛睛里又泛起快樂的火花。小龍點頭說：「嗯！我很開心！」
「估計你舅舅一直以為你在後面睡覺，直接把車開回城裏去了！要不這樣，你今晚就跟婆婆回去，和小龍哥哥一起睡，可能明天你舅舅就會來接你了！」婆婆將她抱起，領着小龍回到了學校。
受地理環境的限制，學校並不大，一棟兩層高的樓房就把一到六年級的學生全部容下。附近幾個鄉的孩子都到這裏來上學，他們每個星期天的下午從家裏出，背上一個星期的伙食，來到這裏住校上學，基本上孩子們都帶有腌菜或臘肉之類，絕大多數都不會在學校買菜。學校就只幫他們蒸飯。現在是暑假，孩子們和老師都回家去了，所以這裏空蕩蕩的。陳老師娘家是浙江人，她從小在大海邊長大，但她丈夫卻是從這大山裏走出去的，兩人原本相距千里，最終卻走到了一起，所以他們的相遇與相愛充滿了浪漫和傳奇。他們原來是在浙江安家落戶的，但是十年前，陳老師的丈夫因故去世后，她便毅然決然地帶着正在吃nai粉的小龍來到了四川這個深山裏任教。這是禹王的故鄉，有着很多優美的傳說。也是小龍爺爺的故鄉，卻沒有多小禹家的親戚來往，一是人丁稀少，二是隔得太遠了。
陳老師帶着兩個孩子吃過晚飯後，就燒了熱水在廁所里給他們洗澡。這裏是山區，河裏的水都是從高山上流下來的雪水，雖然是夏天，依然冷冽得有點刺骨。陳老師先給胡九妹洗完澡，因為沒有衣服給她換，就把她裙子上的枯草雜物仔細清理了，然後又給她穿上。接着就給小龍洗澡。小龍有十歲了，多少知道男女有別，不肯讓婆婆幫他洗，婆婆是教師，自然知道這些心理因素，便叮囑他洗乾淨點，自己出去給他找乾淨的衣服。剛把小龍的衣服拿在手上，便聽小龍大聲說：「你快出去呀，哥哥在洗澡！」又聽見胡九妹稚氣的聲音說：「你洗乾淨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洗？」陳老師笑着搖了搖頭，向廁所走去，剛到門口便聽見小龍和九妹出驚恐的尖叫：「啊——」
陳老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衣服給扔了，她急忙衝進去，就看見小龍站在澡盆里，九妹站澡盆外，盯着澡盆裏面大聲尖叫。「怎麼啦？怎麼啦？是什麼東西？」她跑了過去。小龍光溜溜的屁股還在滴水，急忙從澡盆里跳了出來。拉着她的手不敢放開。
澡盆里什麼也沒有，就只有半盆熱水。「你們怎麼啦？叫什麼叫？」陳老師十分困惑。
「剛才，小龍哥哥在水裏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陳老師更加迷惑了。
「婆婆，我剛才坐在水裏，然後就變成透明的了……我看不見我的腿……我直接就看到了盆子底！」小龍心就餘悸地說。
「啊？」陳老師一時沒反應過來，三秒鐘之後才追問道：「你是說，你被水泡著的那一部份身體變成了透明的？」
「是呀！是呀！」兩個小傢伙一起使勁地點頭。
「這怎麼可能？」陳老師無法相信，「你再坐進去試試！」
小龍說：「我不敢！萬一我的腿沒有了咋辦？」
陳老師問：「那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小龍想了想說：「身上有點涼。」這大晚上的，光着屁股當然有點涼。
陳老師說：「那沒問題，你再坐進去試試，我看是不是真的會變成透里的。」小龍仍是不敢，被陳老師抓住直接按進澡盆里。「坐下，把腿放平！這不是好好的嘛？你們看，兩條腿都在。」胡九妹說：「就是，怎麼都還在呢？咦？你還有蛋蛋和一條蟲蟲……那是什麼蟲蟲？太肥了，長得真難看！」
小龍忙用手捂住**：「女生不許看！要長針眼！」他心裏想說：「我這個才不難看呢！比胖子那個好看多了。」
九妹說：「什麼叫針眼？是不是第三隻眼？」
小龍不知道怎麼解釋，就說：「不是第三隻眼，就是在你眼睛裏長了一根針，然後你就瞎了，什麼都看不到！」兩個孩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約兩分鐘左右，小龍的兩條腿漸漸淡化，開始變得透明了。
陳老師大吃一驚：「小龍，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小龍搖頭說：「沒有，我很舒服！呀！腿看不見了，手還看得見……呀！手也在變了……」
陳老師心中害怕，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急忙把小龍拉了出來，一時心亂如麻，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會不會是一種奇怪的疾病？她呆了一會，又伸手去水裏攪了攪，沒有任何異常呀！便叫九妹和自己一起把手放進水裏，過了一會兒，依然沒有任何異常，於是又叫小龍把手也放進水裏，兩分鐘過去后，小龍的手就開始變得透明，而在水面的部份卻無任何不妥。陳老師想了想，便將那盆水倒掉，又用開水瓶里的水另外兌了一熱盆，再讓小龍坐下去，約兩分鐘分鐘后，水下的部份就開始變得透明，然後漸漸隱去，就如同小龍從腹部開始飄在水面上一般。
「小龍，你能感覺到自己的腿嗎？能用手摸到嗎？」陳老師緊張地問。小龍用手摸了摸，說：「我能摸到，還能隨時站起來。我覺得很舒服！就是……就是……這太神奇了，有點嚇人！」
陳老師想了想，便讓小龍把身體洗乾淨，穿好衣服回房睡覺。她本來打算讓兩個小傢伙睡一起的，不過看小龍好像要開始育了，便讓胡九妹跟着自己睡。這一夜陳老師輾轉難眠，胡九妹卻睡得很是香甜，完全把陳老師當成了自己nainai。半夜裏，陳老師睜天眼睛，現屋裏有些蒙蒙微光，以為是自己光了關燈，忙坐起身來，仔細卻不是燈光，這光線似有還無，－竟然是胡九妹身上出的，她就像一個晶瑩的雪人，微微地有些白光，若不是在這漆黑的夜裏，斷然不會被現的。「這孩子有什麼古怪？難道也像小龍一樣，有莫名其妙的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