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日千里

「嘩啦啦！」

瀑布之前，如臨萬馬奔騰之陣，水拍擊石，猶如雷劈山崩，叫人驚心動魄。

水花濺射，白霧一片，此刻陳泰已然站到瀑布之前，一處巨大水潭，承載了所有水浪，又隨著山水石道，順流而下。

天地萬物，都有其生存狀態，人在天象大勢面前，總會讓人心生嚮往，或順勢而為，或逆流而上。

「玄之，你見了這處瀑布有什麼感受？」

一灰衣老道姑，銀髮一絲不苟，面色和緩，如沐春風，背手問詢。

陳泰一身青衣道袍，挽了髮髻，身量雖小，站如松柏，面對千丈而下的瀑布，他雖有震撼，更多的是飛身躍起的衝動。

「祖師，我渴望縱身一躍，踩著雲霧直上青雲，我喜歡一覽無遺的感覺。」

老道姑並不反駁，笑眯眯再問。

「小傢伙，氣勢不小，但這瀑布如此湍急，你不怕落下之時，摔個粉身碎骨嗎？」

陳泰搖搖頭。

「不怕，因為我不下來，就不會有落下。」

老道姑滿意點頭。

「你說的有理，修道之心如逆水行舟，稍有不慎，就有山石阻路，擊打也好，越過也罷，只要心志堅定，都可過去。」

————

老姑說完話，定定看著陳泰。

兩年的時光，那個頑童一般的孩子，已然長成青年，且一身氣勢更加凌厲，甚至老道姑在他身上隱隱看到了殺氣。

雖說劍道主殺伐之氣，但這小傢伙似乎心中藏著很多情緒，且一直在壓制那種情緒。

如此孩子，不知為何會有心事，但她依舊覺得這孩子一身傲骨，非是心性不良之輩，可為真正傳人。

「玄之，劍道非是你手中利器，而是你存在心中的一股氣勢，哪怕一片樹葉，也可承載，它便是劍！

「而如何引導這股氣勢，讓它可以隨你掌控，這便是修鍊之法，純粹的法修，可以藉助它施展術法，劍修也是如此。」

「你看。」

老道姑隨手一拂袖，一片嫩綠的樹葉樹葉輕飄飄飛舞，隨風起伏，隨心而飄，絲絲縷縷的劍氣密布，完全摸不到邊際。

陳泰看的很仔細，他看到了祖師的視線，那樹葉非是自己起舞，而是祖師的視線到了哪裡，那樹葉便會去往哪裡，這是順心引導，不著痕迹。

老道姑忽然凝視前方的瀑布，目光投向，水勢下壓，若是平時，一片樹葉如何能承受這般壓力。

可此時。

此刻。

「嘶啦」一聲，樹葉一緩之下，驟然而停，劍氣自下而上，如有一雙大手操控，輕飄飄的分開了千丈之高的瀑布。

分開的水浪妙到極處，分毫不差，一點氣息也未傷到山石，如此入微，便是老道姑此刻心境。

「這便是心法的引導之功，以後你便會體悟，今日我便傳你本門的十二層《太淵玄清心法》，你用心記下。」

話語淡淡，卻是直透人心。

此刻陳泰心思起伏，等了七年，他終於不用壓抑的成長，他等這一刻等了七年了。

修行不修法，就如無根之木，劍道難以持久，書畫也要耗損神思，他就如被團團捆縛，不得自由。

如今。

法在眼前，觸手可及，且全篇得傳，讓人艷羨，這便是人間仙緣。

羅浮山傳承可不是如此輕易便可傳下，三層一個坎。

師長考驗，山門任務，非要層層磨礪才可傳下功法，步步艱難曲折，以此磨礪心性。

陳泰之所以如此輕易得全功法，這便是老道姑的寵似天地有所喜，以此為他慶賀。

「這這這————！」

遠處靈氣成漩，彩氣衝天，如此天象，簡直讓人心驚。

白羽真人帶著朱商羽夫妻御劍破空，直往瀑布而來，三人身後還帶個面目焦慮的少女。

掌門孫不二率先到了飛雲瀑布，遠遠觀望，絲毫不敢下去打擾，他承受不起。

老道姑可是用極致氣機把他鎖死了，只要敢動作，那鋒利之極的劍氣，只怕就會臨頭而來。

這般殺氣，決然難以相信是那個和藹可親的妙樂祖師。

「唰唰唰唰！」

幾道身形先後而來，具都被隔在瀑布之外，只能以劍定身形。

「掌門師兄，這般為何？」

……………

孫不二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只要不傻，一定和那盤膝而坐，無為忘我的小道人有關，看這架勢，此刻就在悟道。

「師兄，我徒兒如何了？」

朱商羽哪裡有打招呼心思，昨晚上陳泰展露才華，已經把他震的不輕。

此刻又是這麼一出，他這幾天，怕是都難靜心了。

「掌門師兄，玄之如何了？」

蘇月紅開口，白羽真人就在身前，哪怕孫不二也要恭敬著回道，只看老道的面色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這小傢伙，不是昨日才滿七歲，今日初初修行，鬧得好大陣仗。

「你們莫要下去，那小傢伙在悟道，一日千里也不足以形容他，祖師都那樣了，誰下去，都要倒霉。」

………………

陳泰可不管外面的世界，他知道身體到了極限，再下去自然沒什麼好處，自身的瓶頸和局限，身體不夠，元丹難成。

………………

不過他已經知足。

給他一些時間，也許一月，也許一年。

只要經脈穩定，氣血流暢，補足初通的道體，元丹便可成就。

他不急，有心氣，只帶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