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陸有為是貴州一個鄉下人家的孩子，一家六口，她還有個姐姐叫陸萱。陸有為十三歲才剛上初一，姐姐比他大三歲已經沒讀書了。家裏還有父母親，奶奶和外婆，那個年代丟棄的女嬰多，媽媽是外婆撿來的的孩子，跟外婆一起姓王，外婆不能生育所以一輩子沒結婚只有媽媽一個孩子，外婆老了干不動了母親就把外婆接過來了。十幾歲的陸有為天真爛漫，和村裏其他少年一樣喜歡到河裏摸魚摸蝦，一到放暑假的時間他就回家裏幫家裏做農活，閑暇時才會和幾個小夥伴到河邊去玩。

「誒，有為，你這次期末考試考多少分？」，兩個人蹲在在地上玩蛐蛐，張來福撇著臉問他，張來福是同村的孩子，村裏人都叫他狗蛋，狗蛋人特別老實，跟他爸一樣，家裏幾輩子人都是農民，根據鄉下人的風俗，給孩子取些不正經的小名孩子才能健康地長大。「五百來分吧，英語才考了40。」「完了，又比我高，我才考了三百多，我爸看到我這成績不得打死我啊，他還指望着我上個大學吶，他說我要是上大學了就帶我去其他地方玩。」「去哪玩兒啊？」「沒說，我這成績高中都上不了還大學呢。」兩人說來說去，玩樂的心思全都煙消雲散了。

「狗蛋，有為，你家喊你兩個回去吃飯了～」遠處傳來劉成的洪亮的聲音。劉成也是兩人的同學，三個人到縣裏上高中，走幾個小時山路，再轉車，坐幾十分鐘大巴，三個人是一個村的經常上學也在一起，一個年級又只有兩個班，一來二去幾個人的關係特別好。

「走了，我爸還等着我告訴他我的分數呢。」來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溜煙就跑回了家。陸有為也站起來，隨手在地上撿了個竹棍，一路拿着竹棍拍著打那。回到家，家人都已經坐下了，騰出個位置留給陸有為，菜品不多，顯得桌子格外大。陸有為到蒸籠里盛飯，大家就開始擺話。奶奶嘴裏含着一口白花花的米飯，抿了一口筷子又伸筷子去夾面前的臘肉。「小為你這次考了多少分？」奶奶端著碗看着陸有為，陸有為坐下來，「五百二十九。」「張家那小子考多少？」「三百多」，「哎喲，還是我家小為厲害啊！」奶奶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不知她是為孫子考了五百多而感到高興，還是為孫子考贏了同村的孩子感到高興。大家七嘴八舌的聊著，一會說到地里的瓜果，一會又說到自己的屋檐滴水。聊來聊去，奶奶突然問一言不發的姐姐「萱兒，上次給你介紹那人，你倆談得咋樣？」陸萱抬起頭，似乎對這個話題起了興趣，「還沒成呢奶，他傻大個兒，像個二傻子。」陸萱做出不屑的表情。「什麼傻大個兒，姐？」陸有為大口吃着飯一邊問。「大人的事情你少管。」爸爸吃完飯坐在凳子上對陸有為的發言感到有些生氣。「依我看吶，還是讓萱萱好好讀個書，才多大啊，就想這些事情。」外婆說完，站起來走出去。奶奶扭頭對走出去的外婆做了個嫌棄表情，五官全扭在一起，然後和姐姐一直聊著那個「傻大個兒」，陸有為只聽她們聊，不說話他也清楚，他們在討論姐姐嫁人的事情。姐姐學習不好，可一直幻想有個「白馬王子」讓她做城堡里的公主。用姐姐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要疼我愛我，捨得給我花錢，又高又帥，不沾花惹草。家裏供陸有為讀書，奶奶向來覺得女兒不如兒子有用，早早地將自己的幾個女兒都嫁了出去，只有在過年幾天陸有為才會短暫地見到幾個姑媽，奶奶只供父親一個人上學，可父親最後也沒上多久學就輟學出去打工了，在他打工的城市遇到了母親。

吃完飯，等大人都走了，陸萱收拾好碗筷裝進一個盆里，擠上點洗潔精又端到水池邊，陸有為跟過去，陸萱蹲在地上洗碗，陸有為小聲地問她:「誒姐，跟我說說那個『傻大個兒』唄，之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陸萱一邊洗碗一邊撅起嘴巴「他啊，長得倒是挺高大，他爸媽都是老師，挺有文化的，怎麼教出個傻兒子一點都不懂得逗姑娘開心。」「你們咋認識的，啥時候認識的？」陸有為好像對這些很感興趣。「八婆！」陸萱洗好碗站起來，清乾淨手上的泡沫端起盆走進廚房，陸有為像條哈巴狗一樣跟跟在她後面，「說嘛說嘛，你說了我就請你吃你最喜歡的龍鬚糖和水晶糕。」「當真？」「當真當真，真的不能再真了，等我一開學就給你買。」「等你開學不曉得要等到猴年猴月去嘍～」「姐，那叫猴年馬月。」……

傍晚時分，雲幕掩蓋住藍色的天空，金色的熙光遮住了人家的炊煙。夏天，知了還在樹上叫個不停，從城市來的天線在農村也變得隨處可見。隨着熟悉的音樂響起，藍色的屏幕和主持人清脆的聲音，大家整齊的排坐在電視前收看每晚都會準時播報的新聞聯播。奶奶拿了把蒲扇，陸有為靠在牆上，蚊子的聲音時不時出現在他耳邊，他不耐煩地朝周圍的空氣扇了扇走出房間。陸萱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地上還擺滿了要曬的穀物，她對着手機屏幕笑了又笑，手指還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動着。「姐你幹啥呢？」陸有為走過去，陸萱見狀急忙把手機塞進懷裏，她瞪着陸有為，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幹啥？」。「沒幹啥，房間里太悶了，我出來吹吹風。」「哦，沒事別煩我。」陸萱又拿出手機。「真好，你都有手機了，咋爸為啥老是不願意給我買啊！爸媽就是偏心，啥好東西都是你得了，我小時候沒新衣服穿還穿過你的舊裙子嘞！」，陸有為站在房間門口對陸萱發着牢騷，陸萱不知聽沒聽見，自顧自地玩弄着她的手機。見陸萱不理他，陸有為又重新走進房間和老人們看她們最喜歡的新聞。

夜幕降臨得很快，星星躺在夜空裏，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天上。清風拂來，空氣都帶着一絲甜甜的味道。勤勞的農村人的作息時間一般非常規律，他們通常早上起的很早，雞一打鳴就醒來，晚上等想看的電視節目放完了就睡覺。

陸有為還沒睡覺，他躺在床上，農村裏房間的隔音很差，他總能聽見姐姐在房間里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他猜測她可能正在和那個「傻大個兒」聊天呢。「不是說人家傻嘛，怎麼又和人家聊得這麼歡。」，陸有為心中不免發出疑問。過了不知道多久，房間里「咯咯咯」的笑聲消失了，陸萱應該是睡著了，陸有為悄摸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姐姐房間門口，果然，姐姐房間的燈已經關了，她肯定是睡著了。陸有為拿着手電筒慢吞吞地進了陸萱房間，在她床頭摸了好久才摸到陸萱的手機，他打開屏幕，上面顯示需要指紋解鎖，陸有為站着愣了一會，他有點害怕姐姐會突然醒來，不免內心有點發怵。可沒過一會兒，他又輕輕地提起了姐姐的手，一下子對準解鎖的地方就解開了手機。可這時，陸萱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好像想抓住什麼，一把就抓住了陸有為的衣服，陸萱猛地醒了過來，她正準備叫出聲，陸有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別吵，他們會醒的。」陸萱急忙閉嘴，「拿我手機幹什麼，還給我。」，陸萱伸手過去搶，一把沒搶到反而讓陸有為躲開了，陸有為拔腿就跑，陸萱在床上來不及穿鞋沒追上陸有為，陸有為跑進自己房間反手就把門給反鎖了。陸萱穿上鞋趕忙過去，發現陸有為的門已經反鎖了，她不敢太大聲，家裏人都在睡覺，「你在幹嘛，快還我手機！不要亂翻我的東西！」陸萱的聲音很小卻很急，陸有為靠在門邊嬉皮笑臉地說「我就想看看你和那傻大個兒在聊啥這麼高興。」，陸有為一邊笑着一邊翻閱着陸萱的聊天記錄。陸他高興地翻着她的手機以至於陸萱到底在門口跟他講了什麼他都沒聽見。過了一會兒，他把他們的聊天記錄全都看光了才肯罷休，卻發現裏面無非是一些親昵曖昧的語言，什麼老公啊老婆的，看得陸有為有些臉紅。他看完這才發現陸萱已經不在門口了，「完了，她不會生氣吧！」陸有為心裏有些緊張。他輕輕打開門發現姐姐已經回房間去了，他走到門口，姐姐已經熄燈了，門也反鎖了，他又試探性地敲了敲門。「姐，我把手機還你了。」，房間里陸萱依然沒有回應，陸有為有些尷尬，他把臉貼在門上聽見房間里有抽泣更咽的聲音。「姐我錯了，下次不敢了。」，他沒想到陸萱會這麼生氣。「滾！」，房間里陸萱怒吼了一句，空氣死一般的沉寂。「陸萱你在幹嘛，還不睡覺！」，父親在另一個房間被姐姐吵醒了。陸有為聽得出來父親很生氣，他不敢多逗留又帶着手機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