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聊完天咱們逛夜市

第75章 聊完天咱們逛夜市

「彩玲,讓媽媽把剩下的飯菜打包,你下樓送給李大爺去。」

「對了,別忘了把廚房客廳的垃圾也帶下去。」

張太虛拉開木門,對着客廳里還在看小人書的小丫頭喊道。他又把門關上,只剩我們兩個在堆滿了盆栽的陽台上拂着絲絲晚風。

夜色朦朧,白雲飄遊,殘月也斜在天那頭。

他獨自點了支煙。我倆望着錯落有致、向遠方延伸的街道房頂,在眼中勾勒著肉眼所及的城市輪廓。就這樣等他快抽完半隻煙,他才隱隱咳嗽著,忽然開口說:

「你知道的,在以前的那個世界裏,我默默無名,一文不值,像這樣平淡幸福的生活,可以說是一種奢望……我不想讓她們知道另一個自己,他不是真的我。兩種生活也不應該被攪在一起。」

「有時候,感覺你很累吧……儘管你總是笑嘻嘻的。」

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是這一刻,我在儘力理解他。

張太虛埋下臉,翹起指間的煙,入神着它燃燒的火光:

「也許吧,我這一生,是充滿了隨處可見的孤獨與悲傷的。在遇到那個人之前,似乎就從來是只活在骯髒不堪的黑暗裏,甚至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還這樣苟延殘喘著,吊著最後一口氣不肯下咽。」

抽完最後一口,他捏熄煙頭,熟巧地彈進了盆栽邊的水杯里。他的心裏話太過沉重,讓我不知該如何應和,索性的是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或許只是將我當作了一個傾述的對象。

他埋下頭,伸出陽台,俯瞰著樓下熱鬧的夜景街市。

我不知道這裏是哪,絕不像是鳳陽郡的都城。根本就沒有道理說上一秒在江南城還是朝陽初升,一眨眼這裏就黑夜漫漫,燈火通明。我跟着他的動作,腦袋趴在圍欄上,腳下一覽無餘。

下面就是真正的人間百態了……

喧囂擁擠,歡聲笑語,臨街排開的各式商鋪,馬路上吆喝的各類攤販,叫人眼花繚亂,所販賣之物亦是千奇百怪,應接不暇。慾望這個東西,難住了每一個人路過的男女老少,也讓我的視線不知該停留何處。

我真的變了。變成站在雲層里的仙人,俯視與天無關的人間。

「你的眼鏡給我看看……哇,好花啊,什麼都是模糊的。太虛兄,很好奇,你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嗯,不是沒戴眼鏡的世界,我說的是你所在的那個世界。」

我取下來還給他,看着他眯著小眼睛重新戴上,心裏卻不由得在瞎想,近視的人平常一定很難受吧,若眼鏡碎了,街上的美女會是什麼樣子?而且,上廁所的話,能看清擦乾淨嘛~

我的問題似是讓他犯了難,張張嘴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於是我轉念一想,不由問道:「那簡單點的,你們小時候有什麼好玩的玩具嗎?肯定不是我們這樣的木馬滾環彈珠子吧。」

他側臉來訝異看看我,臉上表情就是怎麼會問起他這種問題。

「這個嘛,當然也有的了。不過我像你這麼小的時候,都是看動畫片的。動畫片呢,就是種很正能量的很有意義的,和皮影戲相似的『玩具』。只不過篇幅很長,就像說書一樣,幾十上百回,比如有數碼寶貝,中華小當家,七龍珠,四驅兄弟等等,都是能教人擁有勇敢、正義、善良這些特質的。」

他頓了頓,扶下眼鏡,忽然間面露感慨,舉頭望向遠方夜空。

「那個時候吧,大家的童年都是很美好的,真的讓人感到很幸運,自己的童年有那麼多的動畫夥伴一起陪伴長大。只不過後來的動畫片呢,就不敢讓人恭維了,只是些能滿足人眼球的東西,有的甚至只是在教傻別人的童年。」

「說起來,小樂,你知道時間是什麼嗎?」

許是談到了小時候,張太虛忽然問起個考驗我智商的問題。但凡是從他嘴裏認真說出的,再簡單的東西,我聽來都感覺大有深意。也因為智商確實偏低,也不想費力去揣摩他想表達的意思。

「不知道……時間是什麼?」我反問他。

他伸手指點着下面,抬起來指地,最後又指著天。趣味一笑:

「時間是一個看得見但摸不著的東西吧。很好玩的是,樓下的人們在我眼裏都變成了一粒粒時間的沙礫,生老病死,輪迴於自然與時間的碾輪,一眼望去,包括這些房屋,街道,城外環繞的山巒,甚至是更遙遠起伏的天際線,全都是閃閃發光的金沙。要是看深入點,金沙就變成了數十億年來它們由虛無到嬰兒,嬰兒到成年,再到如今的斗轉星移滄海桑田的延時影像……」

「哈?」聽完后,我早已匪夷所思,驚奇看向他:

「你是說你可以看見過去和未來,甚至看見時間嗎?」

「賓果,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天道輪迴反覆,什麼都在變,凡人英雄,大能真仙,來來去去登場謝幕。唯有這片天這塊地,始終亘古不變。只是很模糊的,就像是個隔着層蒼茫煙波坐觀世界潮起潮落的看客。」

他呼口氣,拄起腦袋來,「我知道你聽着不大能理解,只會覺得有點深奧玄妙的高大上。可實話來說吧,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就像你想成為天下第一首富,可撐起首富這個頭銜的,是你作為一個老百姓,根本無法想像的重量。」

「我倒不是不相信你說的。只是為什麼,呃,你會有這種神奇的能力?」的確如他所說,我一頭霧水。可現在我不是在求學,關於他的傾述,我只是在邊看街上行人,邊聽耳邊故事。

「為什麼?你可別忘了,這個世界就是我一手創造的,它存活在我的腦海里過,所以擁有這個看破紅塵跳脫六界的特異功能,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吧?」他笑了笑,臉上有些無奈。

之後,我們安靜了片刻。肚子咕嚕咕嚕,終於發起了**。張太虛就知道我沒吃飽,轉身要帶我到樓下逛逛,還說有幾家小吃味道很贊的,一定要帶我去嘗嘗。

不過這一轉身,我卻是忽然在陽台右邊角落裏瞥見一張齊腰的小書桌,隱在昏暗裏靜悄悄地躲著。剛才拉開門出來,注意力全被繁華城市的柔美璀璨給吸引了,還壓根沒留意到。

桌子上翻撲著一本被打開做記號的白本子,邊上緊挨着兩三隻細竹筆和小便簽本子。桌旁的垃圾簍里,還堆著不少揉成一團的廢紙……

好像是個抄錄寫東西的草稿本吧。難道是太虛兄在寫什麼?

我好奇走過去,沒想到他本人卻是三兩步超過我走到書桌邊,熟練地將翻撲的白本子合起來,又把那幾個小本子蓋上去,自言自語地淡定又吐槽道:

「唉,彩玲這丫頭,寫完作業老不愛收拾,每次都要我來擦屁股。」

說着整理完,他就啥事都沒有似的,又跟我擦肩而過,準備進屋裏了。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好奇望書桌上定睛一看,只見那被壓在下面的本子正面,因為沒被小本子遮蓋到,還露出了一行小字,歪歪倒倒地寫着什麼:

——不瘋魔不成我。

……

「臭丫頭,老爸又回來咯,過來抱抱!」

「呀~才不要跟你玩,又是滿身的煙味兒~啊,媽媽救我!」

拉開隔門,回到客廳,他一臉笑容地迎了上去。看着他無憂無慮地抱起小女孩盪鞦韆,後來又被人揪著耳朵認錯般危坐在沙發上,無奈地向我瞟來求救的小眼神。

我噗嗤一笑,倚在陽台門口翻他白眼。可笑着笑着,卻不知為何,內心深處,隱隱泛起了一陣酸痛……

道別了他的妻子女兒,我們下樓,這次從客棧大堂下去,結果張太虛的人緣還真是好,硬是打了一路的招呼,連帶着我也被人給看穿了個透,都在問我是不是他弟弟,有人誇我英姿颯爽什麼的就算了,甚至有大媽說我倆咋這麼像,是不是一個娘胎里生出來的。

出大門的時候,櫃枱里雍容的老闆娘還不忘笑呵呵提醒他過兩天又該交房租了。他嬉笑回道,等發了工資,一定補齊上個月的!

街上很吵,我們也沒再談心,穿插在人群當中走馬觀花。

「小樂跟你說,那邊有家酸辣螺螄粉,炒雞好呲的!快點!」

「哎你就不能照顧下懷孕的婦女嘛……慢點我都走不動了。」

「你這死丫頭,沒事就滿嘴跑火車!哥回來扶你便是!」

這到處山珍海味的大街還沒走到一半,我已是滿嘴油膩渣渣,挺著圓實的肚子真是走路都有些為難了。反觀咱太虛兄吧,吃得丫的比我還多,竟依是興緻盎然速度不減,領着我到處湊熱鬧,步子慢了還要被他嫌棄,硬是跑回來拉也要拉着我繼續浪。

這不,老遠就看到這邊有個擂台搭著了,他拉着我鑽進圍得里八層外八層看熱鬧的百姓,生生擠到了鋪着紅地毯的擂台面前,也不管身後被我們擠得各式哎呦連天的怨罵。

擂台上,七八個漢子各司其職,那中間放着張遮了紅布的長桌子,也不知裏面藏着什麼好寶貝。一個身着草原皮衣,一臉絡腮鬍的精明男子瞟過我倆一眼,一手舞起手裏的綉頭鼓槌,一手撂著把紙票,擲地有聲地吆喝道:

「各位父老鄉親,時間有限,還有最後一分鐘,我們今晚最後一件藏品就要開獎了!只需一兩,僅需一兩,價值一百兩的和田羊脂白玉手鐲打包帶回家了啊,送愛人,送親人,送情人,送誰誰喜歡,不喜歡直接拿我狗頭保命。廠家直銷,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還沒買抽獎券的趕快啊,錯過這次展銷,可就得再等十年了啊!」

他賣貨的台詞剛背完,台下人群里就有人質疑道,「和田羊脂白玉乃寶玉中的極品,先不說你們的貨是真是假,單從市價來算,又怎會值區區一百兩!」

精明男子聞言,卻是爽快一笑,對着後方那出言的人道:

「這位兄台說得好!不錯,尋常手段得到的尋常和田玉,自是價錢不斐,但若是取自不義之財,由我等仙俠義士八部猛才歸還於廣大黎民百姓,豈能還說它貴?若非運營成本在此,別說一兩的抽獎券,就是免費送給有緣人,我力銀輝又有何不舍的?!」

「真是修仙之人?」「八位劫富濟貧的義士?」有人驚道。

八部猛才……這八個草原漢子,取名還真是名副其實……

「哇,弄得我好心痒痒啊~」

張太虛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張望紅布頭后的寶貝了。「癢啥癢,你不會真要買吧,這種中彩票的江湖騙子我可見得多了。」我悄聲提醒他。誰知他卻側臉來對我無所謂地笑道:

「我當然知道,但就當買個希望咯,哥出錢,無論真貨也好假貨也好,碰碰運氣重在參與嘛……喂大哥,這裏,我買兩張!」

怎麼會……看着手裏紙票的「250」數字,我真是……

兩分鐘后,當台上這個賊迷兮兮的主持人念出我手裏的號碼時,我整個人如遭電擊,腦海直呼不可能。直到這個自稱力什麼的男子繞着擂台問了個遍,我這才漸漸壓制住下心跳,接下當場打臉的事實。

「究竟哪位仁兄抽到的250?請趕緊上台來領獎吧!」主持人都有些沒耐心了,「若還無人問領,這手鐲可就要收回了!」

望着四周各處那因不是自己而東張西望究竟是誰竟然還不現身的凶神惡煞地的怒容,不心驚膽戰才怪。萬一被他們嫉妒猜疑,甚至污衊我是個托,群起而攻之了該如何是好……

對,何不交給太虛兄。反正他肉厚血量高,被群毆又何妨?

等我鎮定過來,思罷,悄悄就想把抽獎券往太虛兄手裏塞。

「啊,可恨吶~這麼漂亮的手鐲,憑我世界創造者的身份外加心中畫圈詛咒大法的加持,還以為自己勢在必得的……沒天理啊,天理何在啊……」

身旁,張太虛突然絕望得差點掩面痛哭,抬起臉來,他抬了抬眼鏡,臉色驟然變得扭曲憤慨,竟也跟其他人一樣怒不可遏地拔高身子轉着腦袋,環顧周遭每個形跡可疑的人:

「到底是哪個混蛋搶了我要送給老婆的手鐲!還不出來嗎!」

他這毫不掩飾怒火地一吼,立刻星火燎原來,人群里七嘴八舌亂起鬨的,什麼惡毒的湊熱鬧的話都飆出來了,一時間弄得台上八個猛男都有些控制不住局面。

咯噔……

我的手指夾着抽獎券,還僵在遞給張太虛的半路不敢動……

這傢伙居然也失控了,萬一被張太虛想起問及我是多少號,那豈不是要被這群人給生吞了!沒辦法了,越是這種驚心動魄的場面,我一直嚴格要求自己越要默念幾十遍冷靜經再說: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遇事不驚,心若冰冰,心若冰驚,天塌不輕,遇事冰心,心若驚驚……剛念一遍,腦海已頓時閃過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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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修且你很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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