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孕事
歐陽景瑜的臉色也沒那麼好看，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皇帝倒是笑得更開心了。
「母后今日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散席回府的路上，我倒是想了想。
顧應白還以為承恩侯府會找上門去要個說法，我都答應她給她作證了，誰知道承恩侯夫人竟然敢在太后的壽宴上提這事……
不，也許，是有人唆使承恩侯夫人提這事的，顧應白藉此不僅讓所有人知道了承恩侯嫡長子廢了——以後這位嫡長子八成只能在小門小戶挑個正妻了，還讓太后出手懲治了表裡不一的承恩侯夫人。
等等，針對的人其實是承恩侯吧……唐昭陽今天不在，但是皇帝還是知道了那天的事。
回府的馬車上，歐陽景瑜的臉一如既往的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帝今天拿承恩侯殺雞儆猴刺激到了，咱們這位皇帝雖然已經年過中年，可腦子清楚得很，幾個成年皇子打的算盤，估計是一清二楚。
回到府里，我正想回自己的房間休息，沒想到歐陽景瑜叫住了我。
「宋麟凰，今晚我去你屋子，多備張床。」
我愣了一下，冷笑道:「三皇子殿下不會又想讓我欣賞活春宮吧？」
只見歐陽景瑜立馬露出了暴戾的神色，「讓你做就做，哪兒來的廢話。」
我閉了嘴，回了屋子，眼睜睜地看著下人把那張我新婚時宋棲梧和歐陽景瑜用過的床又抬了進來。
青箏捂住嘴在我耳邊驚訝地說道:「小姐，三皇子這是要……做什麼呀？這不是在打您的臉嗎？」
不，在歐陽景瑜眼裡，我既沒有臉也沒有利用價值，他和宋家的聯絡人是宋棲梧，現在他還要每天晚上都讓我難以入眠。
我把棉花球塞進耳朵里，儘可能減少另一張床上那噁心死人的聲音。宋棲梧以前在我面前都是一副看我是個傻子的表情，說話的語氣也是帶著淺淺的瞧不起我的意味，我實在沒想到她在床上的聲音居然能如此……嬌媚。
明明之前都已經給她單獨一個院子住了，歐陽景瑜是不是瘋了又要來折騰我。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拉著青箏就要出府去，正從另一個床上起來的歐陽景瑜見了，皺了皺眉，說道:「你出去做什麼？」
我只好編了個借口:「逛街。買衣服首飾，總不能皇子妃天天穿這幾件吧？」
「早點回府。」歐陽景瑜轉頭又去抱了抱宋棲梧。
我趕緊拉著青箏就走了。
到了那天顧應白喝酒的酒樓，我要了間私人間，點了些油炸的菜，以前還沒怎麼嘗過呢。
青箏從帶出門的包袱里掏出一套衣服，我點點頭閉上眼睛，青箏換了身衣服出去了。
一炷香的時間青箏就回來了，我問道:「沒有被人發現吧？」
青箏說道:「小姐放心，這兒本就是鬧市街，人多得很，奴婢刻意變了下走路姿勢和聲音，應當沒有人發現。」
我也只能希望沒有人發現了。
「柳譽沒有說什麼吧？」
「奴婢聽小姐的話，告訴他小姐幫他是希望未來有一天他能幫小姐一次，這是場公平的交易。他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說知道了。」
這倒是令我難以揣測柳譽的心思了，不過既然我幫了他，他未來也應當還我人情，如今就等三年後他中舉了。
我招呼青箏坐下，把桌子上的菜吃了個一乾二淨，又去九渠閣買了些首飾——自從顧應白讓我入股分紅后，我手裡頭的銀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回到府里，我才聽說歐陽景瑜去了宮裡，現在都還沒回來，不過這和我又沒什麼關係。
結果到了晚上，隔壁的聲音越來越大，歐陽景瑜恨不得把宋棲梧整死一樣，瘋狂地索取，我還以為宋棲梧怎麼招惹了他。
到了早晨，歐陽景瑜上朝去了，宋棲梧倒是一副我從沒見過凄凄慘慘的模樣來見了我。
「奴婢梧桐參見皇子妃。」
我親手扶起她，道:「妹妹這是做什麼，雖然如今名義上你是我的陪嫁侍女，這府里的……姨娘，可你始終是我的妹妹，怎麼如此見外呢。」
宋棲梧的表情明顯僵住了，隨即勉強地笑道:「皇子妃說笑了。」
「你今天不會是來找我敘敘舊的吧？」宋棲梧自從入府就從沒來主動找我，連日常行禮都不來的。
這時她彷彿想起了什麼正事一般，說道:「皇子妃可知道，和王妃有孕三月了。」
和王妃？顧應白的大姐，昔年京城裡有名的「混世魔王」，就沒有她不敢打的人。可是和王並非太后所出，生母身份低微，又不喜爭鬥，整日里都是在吟詩作畫，和王妃懷孕又怎麼了？
「皇子妃不知道么？」
見我還在疑惑，宋棲梧又說道:「聽說太子妃最近日日都在喝坐胎葯了。」
我想了想說道:「和王妃有孕是喜事，但你怎麼知道太子妃在喝坐胎葯？」
宋棲梧掩唇，「這個我自然有辦法知道。皇子妃聽了難道還不明白嗎？」
「和王妃有孕，頂多是給三皇子填了個堂弟或者堂妹。難不成……」，我壓低了聲音，「三皇子想爭一下皇上第一個皇孫的位置？」
「姐姐果然聰慧。」
我心中好笑又覺疑惑，幾位皇子大婚時就該有這想法了，怎麼會在和王妃有孕后才突然記起，和王妃這胎也確實礙不著別人的路啊，就算是個男胎，一個堂弟還不如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有威脅。
「所以三皇子的意思是？」
「殿下的意思再過幾個月姐姐就知道了，殿下也知道姐姐最近心生不滿，還請姐姐忍耐一會兒，待殿下此事一成，自然少不了姐姐的好。」
原來是來給我棗子吃的啊，也是，畢竟我和歐陽景瑜關係在府里可算不得好。
送走了宋棲梧，我把竹靜叫來，讓她想辦法去九渠閣留個信，就說三日後在豐盛酒樓里約顧應白一見，有些事還得問問更有可能知情的人才好。
三日後在豐盛酒樓的二樓包間里，我又見到了顧應白和唐昭陽。
菜上齊后，我就單刀直入地說道:「顧五小姐，我聽說和王妃有孕了？」
顧應白倒也不意外，回道:「是啊，長姐有孕，我爹在府里開心得唱歌跳舞，怎麼了嗎？」
我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和王妃此胎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見顧應白慢慢地歪頭疑惑地看著我，我又繼續道:「聽說最近太子妃突然開始日日喝起坐胎葯了。」
顧應白把腦袋掰正了，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翻牆進和王府見長姐的時候，她很高興地摸著肚子，享受著懷孕的樂趣啊。」
「不過啊，我倒是聽說這皇家一向都……子嗣艱難。」
「哎喲！」唐昭陽伸手敲了顧應白的腦袋。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你傻啊！」
顧應白揉了揉腦袋，伸手抓了根雞腿開始啃。
「子嗣艱難？」先帝有好幾個兒子，當今聖上也有好幾個兒子，這怎麼都不算艱難了啊。
顧應白咽了口雞肉，說道:「這個艱難啊，你得對比著看。先帝後宮妃嬪一共懷了幾十個胎，你看看現在活下來的一雙手都能數過來吧。你再看看當今聖上，現在就三個長成了的，剩下的那些能不能活到弱冠還難說。」
「可這和和王妃有孕有什麼關係？總不能和王妃有孕了，他們才突然想起來生個皇孫吧？」
「哈哈哈，那當然不是。」顧應白驟然低聲，「太后那邊聽說了我長姐有孕，又想起自己還沒個曾孫，不知道在宮裡說了什麼。我猜這事和太後有關。」
說完她又看了看我，「我說你不會到現在還是個完璧之身吧？不是說你和三皇子挺恩愛的。」
我搖了搖頭，回到府里開始猜測太後到底許諾了什麼。
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歐陽景宸早已被立為太子，宸字足見皇上對他的期望。既然和皇位無關，那有什麼東西值得幾位皇子爭奪呢。
晚上睡覺，屋子裡依舊環繞著宋棲梧那千嬌百媚的聲音，我心中煩惱，顧應白的話突兀地闖進腦海。
「三皇子妃為什麼不多想想以前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