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所謂注靈
邊緣紀年2219年，炎編七號軍事訓練基地。
這座基地，在千國首都黎明的地下三百米處。雖然是在城市下，卻不相打擾，鮮為人知。
此時，在基地入口的通道里擠滿了人，清一色的白色短裝，昂首而立。
在人群的盡頭，一個看着三十來歲的彪形大漢負手而立。「蠢驢們，最後一步了，熬過去就成功了。你們是通過了訓練的，你們是三千四百二十一名天才中脫穎而出的最蠢最蠢的蠢驢。那麼久的訓練都熬過來了，別倒在門檻上，別讓老子這三年白費。如果失敗了你們可以說是特編三九出來的但別說是老子教出來的，聽到沒有？！」大漢扯著嗓子，嘶啞卻響亮的聲音佔據了所有空間，他的脖子通紅。
「明白！死驢！」四百多號人的聲音瞬間將大漢淹沒，平日裏私下串通的外號第一次被喊出來卻異常的整齊。
「哈哈哈哈，好，你們膽子肥了，以後有空回去，每人給我跑一百圈。繞山的！」
此刻不是常日，已經沒有教官與學員的身份，笑着罵着。「死驢你都這麼說了誰還回去啊。」不知混亂中是誰說的一句，打散了大漢的笑容。「可別……真不回來了呀……」他高昂的頭顱不自覺的微微低下，聲音也沒有了之前的響亮，更像是被搶糖果小孩的一聲嘟囔。
不是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嘟囔，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高傲教官這份不符的遲暮。
「明白！死驢！」每個人都在吶喊，用最大的聲音，聲嘶力竭。
離羽站在人群中，握緊了拳頭。他每天都希望訓練營快點結束，可真到了這一天，看到教官離去的身影卻有些捨不得。
炎七營的軍官很快接手，按百人班分批進入基地。
訓練營是為了「修仙」計劃而設立的，還差最後一個項目，他們就是第三批「仙人」了。就能脫去這身白色短裝，換上玄黑色的制服了。
只是這個項目並不能靠刻苦努力來彌補，而是完全看命了。這個項目由千國的議主親自取名為「注靈」。
「注靈」的過程很繁雜，單在顱骨上開個小口，將納米級機械人通過毛細血管注入大腦半球外側新皮層吸附住這一過程就沒幾人能做到了，更別提之後的一系列調試。
所以除了李教授與他的學生能夠在助手的幫助下完成一人次以外，每個組都是四到六人，每個人都是從各地調過來的腦部專家或機械大師。五十左右的專家團隊，最終也只能同時進行七人的「注靈」而已。
或許是因為通道太窄的原因，四百多人顯得隊伍很長。而當第一批進入注靈之後半小時才進入第二批時，這隊伍就長得有些令人絕望了。
近三小時過去了，總共進去了五批人，剩下的三百多人都坐在原地修整等待。第一批註靈的人出來了，三人歡笑四人落魄。
所有人都羨慕注靈成功的三人，可更多的人選擇安慰失敗的四人。畢竟是一起奮鬥過來的戰友，哪怕之後就會走上不同的路。
「成功率連一半都沒有啊。」林源湊到離羽耳邊，小聲感慨。林源是離羽進入訓練營就認識的，兩人興趣相同很聊得來，身高又差不多，所以就算換位置兩人還是站在一起，自然就成了好友。
「嗯，是啊，聽說條件挺苛刻的，當年李教授在l先生的幫助下都沒有注靈成功。」
「哎你們說l先生到底是誰啊，是真仙嗎？」聽到他們的對話，前排的人也參和了進來。現在「l先生」已經是一個熱門話題，據修仙之父李教授說，l先生是教他這一切的人，雖然沒有相處多久，但依舊改變了他的人生。
是他讓現代科技提前了幾百近一千年。可是沒人知道l先生是誰甚至是否存在，連這個稱呼的由來都是李教授說他的衣服上有一個大大的「l」。
「可能是李教授做夢做到的吧，畢竟八十多的人了，記不清很正常。」眾人不置可否。這個爛大街的話題該說的早就說完了，現在都有些膩味了。
在閑談中，兩天過去了。這兩天很無聊，但同時充滿了期待。兩天中已經有一百三十人完成了手術，可真正注靈成功的只有三十九人。
「下一批，先進來三個。」炎七營的軍官喊著。
終於到了。離羽和林源對視一眼站了起來。他們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分別時，互相道了一句好運。是的，不是加油而是好運。因為到此，只與自己的運氣有關了。
手術的房間不大，只有幾十平米，再放上一些設備，連站的地方都顯得狹小。
坐在計算機前的是李教授的學生，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方眼鏡。還有兩個黑眼圈。他讓離羽躺下，戴上了自己的手套，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這，這靠譜嗎，別一哆嗦刀就進腦子了。「為什麼不用機械人做手術而是您親自動手呢？」離羽有些隨口的問到。確實現在醫院都有機械人做手術，有的醫院甚至沒有一個醫生。最重要的是這個動手術的人要睡著了！
「有些東西是靠感覺的，用機器感覺很不爽。」白大褂已經飄到離羽旁邊「選個舒服的姿勢躺好，要麻了。」
「哦，哦，好，那我換個姿勢……呃……」離羽剛扭了一下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不是讓我選姿勢嗎怎麼就麻了……」只抱怨了一句意識就模糊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啰嗦，翠花上鑽子！」
…………
「皮層初步接觸成功！」
「皮層吸附成功！」
「受者意識正在清醒！」
離羽覺得好吵，被自己吵醒了，就睜開了眼睛，現在躺的地方已不是剛才的房間，而像是基地內部，看起來高端多了。在旁邊還躺着幾個人，腦袋上都連着探測導線。
「醒了。」一個記錄官樣子的年輕人走過來，查看了機器確認沒有問題后摘下了離羽的探測導線。「走吧，這邊。」說完記錄官帶頭向里走去。
「『修仙』其實是通過大腦感知構成物質最小粒子『仙氣』並操控它從而達到神話中仙人的水準。你們剛完成的注靈就是通過微型機械人讓你的大腦更敏感的感知到『仙氣』，一會我帶你去測試你能否簡單的通過仙氣感知，通過測試直接就算你成功了。」
離羽興奮的點點頭，所有的努力就看一會的測試了。
測試室有籃球場那麼大，不過四周都是單面玻璃，而且沒有燈，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記錄官將離羽帶到這裏后就離開了，偌大的測試室一片漆黑，沒有其他人，離羽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很快，很急。這測試是測膽量？
「喂-」「媽呀！」就在剛剛腦補出一堆妖魔鬼怪的時候，幽幽的響起一個聲音，把離羽嚇得夠嗆，貌似離羽也把對方嚇得夠嗆…
「……」對方沉默了兩秒，接着說道：「能聽到這十七分貝的次聲波說明你初步通過，不過你這膽子……」
離羽馬上明白這是測試開始了，連忙解釋「剛那是意外，這聲音是突然出現的，我沒有準備，而且這這麼黑，而且安靜了這麼久，而且，而且…而且這聲音很像我媽的聲音我才會下意識這麼叫的！」完了，越描越黑。
「……」那明顯低沉的男聲再次沉默了兩秒，「好吧，不管了，這個房間里有五枚微型**，你要在五分鐘內找出來並銷毀，沒有任何工具，找不出會炸。嗯對了，好像之前都不用炸的，就你的會炸，開心嗎？好運吧！」
這誰啊這麼記仇！沒時間罵人了，得抓緊時間，萬一真的炸了就虧大了。不過這怎麼找？一點一點摸？那要到什麼時候！
「是不是傻，你想找就找到了唄」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哎喲我去這聲音到底誰啊好想打他啊！算了還是先找**。
想！離羽在腦海中默念著，想要找到**彷彿成了唯一的執念。
好像真的可以看到啊！周圍的一切都在離羽腦中呈現，就連那輕微的空氣流動也一覽無餘。整個測試室都是一種金屬夠成，那幾顆微型**顯然就成了不和諧因素。
離羽整個人都沉浸在這種狀態中，殊不知那所謂的五分鐘早已過去。果然說什麼爆炸都是騙人的。
只一瞬，離羽便清醒過來，昂首走向那五科**分別所在，然後一一取出，一腳踩爛，當然這只是他自認為。
門開了，光照了進來，一般人多少會有不適應或眼花吧，可離羽沒有，就這麼大步走了出去。
記錄官站在門外，面無表情。
「喲你還沒走呢，我是不是太快了？」通過測試的離羽有些囂張。
「嗯，如果十七分三十二秒算快的話那就快吧。」記錄官依舊沒有表情。
「啊？」十七分這麼久，離羽只覺得過了兩分鐘。「可是…沒爆啊…」
「那是議主逗你玩的，其實只要找到就行，沒規定時間，而且那是模擬信號裝置，不是**，訓練營沒教？你把他們損壞了要賠償，我已經從你軍餉里扣了，三千一百八。」
「啊這麼貴，雖然通過了測試可是怎麼開心不起來…等待，議主？哪個議主？」
「華天咯，還有哪個議主」，記錄官把他帶到了基地通道口「自己出去。」
「哦，再見。」離羽有些懵。華天？那個堪稱完美的史上年紀最小的現任議主？他居然親自給我測試！我會不會被千國無數少女少婦的口水淹死啊！在離羽眼中終於有比錢重要的事了。
離羽回到了之前等待的隊伍中，很多人來道喜，也有來問過程的。可是卻沒有看到林源的身影，他不會沒過吧？
離羽不知道，在隊伍最後面的那個角落裏，那道跟他差不多高的身影正偷偷的看着他，那眼裏有淚，口中呢喃。「再見，我們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