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拜師
梅公明嘴角抽動了幾下沒有再說什麼，再說下去就成了自己太不懂事了。
他乖乖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心不在焉的抄寫起了一份不知所謂的文書。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飯時刻，梅公明去吃了點東西便悄悄前往了李泌打坐的耳房。
李泌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看到立在門口的梅公明，他微微一笑道：「公明，來來來。」
梅公明邁步進來到李泌面前跪坐了下來，他幫李泌把小桌上的香爐打開挑了挑香灰又蓋上了那鏤空的蓋子。李泌看着梅公明面上的微笑更盛，梅公明對李泌道：「使君，我有一事來請教。」
「你且說來聽聽。」
「周長史說在你這裏看過我寫的一篇短文，可有此事？」
「有。」
李泌修道多年，做人做事均已臻大道，說話自然也是有什麼說什麼，不會做隱瞞，既然梅公明問起，也就痛快回答了。
「可是，那不是我所寫。」梅公明澄清道。
李泌看了看自己的耳房的桌案道：「就在那裏，你自己取來看看，一面是你抄寫的文書，另一面就是那篇《陋室銘》。」
梅公明站起身從桌上取了那頁紙張過來，他看了看正面確實是他的筆跡，但當他翻過來看到背面時，他也有些震驚了。
那字體他是認得的，運筆靈動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這就是兒子梅乾近些日子在苦練的那種字體，梅乾稱之為瘦梅體。
「這是犬子梅乾所作……」梅公明緩緩說道。
李泌嚯地睜開了眼睛道：「你確定？」
「確定，這字體是他獨創，我是不會的。而且前些日子他剛給我租住的小屋取名為陋室。還說陋室是起點，但天下才是終點。」
李泌再次將紙張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那紙上的字道：「前幾日老夫竟沒發現這字體的精妙之處，光顧了品讀文章了。如今看來真的是文章書法皆為上品啊。」
梅公明在一旁聽着李泌誇讚兒子，心中也是一陣的開心，誰讓我梅公明這麼牛，能生出這麼好的兒子呢？
「不過，你不是說乾哥自小沒有正兒八經的讀過書嗎？為何會有此文采和書法功底？」李泌驚疑的問道。
梅公明搖搖頭苦笑道：「是，家中貧苦，沒有多餘的資財供他讀書，本指望我能考個進士然後再供他讀書的，結果這一蹉跎就是半輩子。」
梅公明又將梅乾自從落水醒來后的一些事情講給了李泌聽，李泌聽完了之後，緩緩站起身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后對梅公明道：「公明啊，這是大機緣，千百年不遇的大機緣，要對乾哥好生的調教，將來必成大器。」
「使君，拜請使君收犬子為學生，使君親自調教才能成大器。」梅公明納頭拜道。
李泌一怔，轉而笑道：「你父子果然是有意思，你兒子勸我收你為學生，你如今又勸我收你兒子為學生。」
「無論是誰能成為使君的學生，必將受益無窮，我當然也不例外。但如今我覺得犬子比我更勝一籌，他年紀又小，更有希望成才。」梅公明坦誠答道。
李泌想了想道：「如果我要將你父子同時收入門下呢？」
梅公明大喜忙再次拜倒：「我父子真是八代積德，能得使君如此對待。」
「起來吧，本來老夫並沒想收你的，但你坦誠忠厚，如果能為朝廷所用，也必將成為一代良吏。」李泌點頭笑道。
梅公明眼圈通紅道：「自讀書開始就沒有人這麼說過我，今日得使君一言，我梅公明必將奮發圖強不讓使君失望。」
「還叫使君？」李泌佯怒道。
「哦，尊師在上，學生梅公明失言了。」梅公明由於過於激動又是拜了起來。
「好了好了，公明啊，這幾日沒見乾哥，他在忙些什麼呢？」
「忙着開酒樓呢，着實有些不務正業了。」梅公明尷尬道。
李泌搖搖頭道：「不能這麼說，天下百姓都需要休養生息，開酒樓自然算是正業，而且那還是得到了一位貴人的相助，他不弄好也對不起那位貴人。」
「貴人？怎麼從沒聽他提起過？」
「沒提過你就不要問了。晚一會你把他叫來，我有話要和他說。」
梅公明聞言便與李泌告辭去了梅乾租的那處酒樓尋他，一路上梅公明覺得自己走路也輕鬆了，腰不酸了腿不痛了一口氣能上五層樓了，等等，並沒有樓房的存在……
待他到了那酒樓時，正好看到梅乾指揮着人往裏搬著幾口鍋還有一些炊具。
春子先看到了梅公明，她蹦蹦跳跳來到了梅公明面前道：「大伯，你怎麼來了？」
「哦，春子，我是來找乾哥的，酒樓張羅的怎樣了？」
「下月初三開業，乾哥哥就在那，我去叫他。」春子指了指梅乾道。
春子小跑到梅乾面前拽着他的胳膊道：「大伯來找你了。」
梅乾道：「忙着呢，一會再說。」
「乾哥，是使君叫你說有話與你說。」梅公明滿臉笑意道。
梅乾見老爹已經到了跟前忙笑道：「阿耶，你還真來了啊，李使君他老人家找我作甚？」
「別問了，你跟我走，路上我與你詳細說說。」
看到老爹那笑成菊花的臉，梅乾大概推斷出是好事了，便給陳水陳火和呂峰交代了一下，跟着梅公明離開了酒樓。
父子二人穿過大街小巷，梅乾在聽了老爹的講述后也頗有些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感覺，這杭州城的街道彷彿也都變得更加平坦了，兩邊的房屋也順眼了很多，以往面無表情的人們此時此刻好像也都笑臉相迎。
梅乾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懷中那個錦鯉荷包，他感覺自從拿到了李茉芸這個荷包好像運氣真的變得好了起來。
待他們父子二人來到李泌那間耳房時，裏面已經擺好了桌案和錦凳，牆上也掛上了孔夫子的畫像，這顯然是拜師的擺設。
周長史一把拉住梅乾道：「你小子真是走了運了，竟得到使君的青睞。」
梅乾笑着對周長史深深一禮道：「還得多謝周長史的照拂。」
周長史哈哈一笑捋須道：「別蘑菇了，快去拜見你師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