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背嵬軍對西府兵
北宋的援軍正苦苦與桓溫糾纏,另一邊的合肥,卻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被聯軍多番殺入城頭的合肥,已經危在旦夕。
好不容易趁著天黑前打退今日最後一波敵人,身為合肥防禦副使的岳飛,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決心了,他對合肥名義上的最高統帥張浚說道:
「援軍遲遲未至,想來是路上遭遇了變故,岳飛願再次率軍出城與敵周旋,拖延他們攻城的頻次…」
張浚想都不想便拒絕他道:
「如今城內可戰之兵已不足萬,哪有多餘兵馬供給於你?你我還是靜等援軍為妙。」
身負肩傷的楊再興聞言怒道:
「如此困守,豈非坐以待斃??倒不如全軍出擊,與那些江左來的賊子戰個痛快!」
張浚臉色一沉,呵斥道:
「合肥乃我宋境最後一道防線,此地若失,我宋境便再無險可依!」
「你以為宗澤元帥為何甘願率領水師在巢湖為我等搖旗吶喊?」
「還不是為了鎖住諸侯聯軍的手腳,替我等爭取時間!」
岳飛見狀,也拉住楊再興好言道:
「張將軍也是為了我南宋安危計,再興切莫誤解張將軍報主之心!」
岳飛說完,又轉身對張浚一揖到地:
「岳飛並非莽撞之人,只是眼前若再無他法拖住聯軍腳步,只怕明日城就破了!」
說到這裡,岳飛咬咬牙道:
「若是張將軍允許,岳飛願只率本部人馬出城,滋擾聯軍後方,為援軍趕來拖延時間!」
楊再興急急高聲對岳飛叫道:
「兄長不可啊!背嵬軍如今只剩千人不到,如此兵力焉能成事啊!」
張浚也勸說他道:
「岳將軍只帶區區千人出城,豈不是以卵擊石?你叫本將怎能讓你去送死??」
岳飛慘然一笑,對他二人答道:
「我等皆為宋臣,主公對我等既有知遇之恩,只要能保我宋境無虞,岳飛即便捨去這條性命又算什麼??」
二人聞言紛紛動容,張浚握著他的手,泣聲道:
「岳將軍高義!」
「兄長!那小弟與你同去!」
楊再興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緊緊握在腰間的佩劍上,大聲道:
「若是兄長不肯,那小弟這就死在兄長身前!!」
岳飛望著神色激動的兄弟,欲言又止,他本想以楊再興身上有傷為由,讓他留在這合肥協助張浚守城,不料卻被對方一眼察覺出心思。
「好!」
斟酌再三,岳飛答應了楊再興的請求,他微笑著看向眼前這位跟隨他經歷一戰又一戰的生死弟兄,轟然允諾道:
「那你我兄弟二人便一同赴死,將來到了黃泉路上也好有個陪伴!」
「報大帥!合肥城方才溜出一支宋兵,聽馬蹄聲,約有千人之眾!」
那邊岳飛剛率軍出城,這邊謝玄便已經得到了消息。
這位下顎蓄著山羊鬍的年輕統帥微微一笑,轉頭對自己的副手,也是前輩,大將軍王敦說道:
「這岳飛前番多次襲擾我軍軍營,將士們不堪其擾,晚輩欲率親軍誅殺此獠以告慰軍心,明日攻城一事,便拜託大將軍了。」
王敦聽罷連忙起身稱是,這謝玄雖然年輕,卻備受主公信任,否則也不會讓今年才二的謝玄擔任這聯軍最高統帥一職。
同在帳內參與議事的南吳侯楊行密聞言也大笑道:
「大帥只管放心去便是,這合肥已是我等囊中之物,明日必有捷報傳來!」
謝玄微微頷首,對他笑道:
「那岳飛驍勇,倒是還望南吳侯借本帥一人。」
楊行密哪裡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他手下大將唯有周本能與那岳飛鬥上一陣兒,於是點頭對身後那壯漢道:
「明日衝鋒陷陣有我,周本你且跟隨大帥前往便是。」
「喏!」周本抱拳,雙目隱隱閃爍著血色之光。
「桓石虔,你也隨吾前往。」
謝玄又在帳中點了幾個名字,無一不是悍勇之輩。
大將軍王敦禁不住好奇地問道:
「元帥打算帶多少人去誅殺那岳飛?」
謝玄自信一笑:
「千人足矣。」
眾人聽后頓時心神一凜,暗道這位元帥果真高傲得不可一世,明明有十萬大軍可以任他調動,卻偏偏只帶千人與那岳飛一較高下,心中對他又是佩服又是擔憂。
不過謝玄卻懶得理會他人怎麼想,等桓石虔來報說親軍準備妥當之後,便披甲大步踏出中軍大帳。
他這一千親軍,乃是這些年大名鼎鼎的北府軍前身,即西府兵,其兵員皆來自豫州,身材也遠比一般江南北府兵來得魁梧。
一千西府兵身穿造價昂貴的黑光甲,靜靜佇立在同樣全身披著馬鎧的北地馬前,如同一尊尊魔神,靜靜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謝玄滿意的看了他們一眼,接過桓石虔遞來的韁繩,而後說道:
「此戰務必全殲背嵬軍,一個不留!!」
一千西府兵齊齊大喊:
「謹遵上令!!」
隨後一千餘人翻身上馬,在謝玄的帶領下,急速朝營外駛去。
而正率領麾下背嵬軍悄悄行駛在肥水畔的岳飛,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遠遠的朝聯軍大營方向看了一眼,只不過除了偶爾幾下野獸的吼叫聲以外,漆黑的夜色中便再也看不見其餘了。
「兄長怎麼了?」
見岳飛若有所思,一名膀大腰圓的漢子打馬上前,此人名叫牛皋,是背嵬軍的統領,與岳飛、楊再興二人,素以兄弟相稱。
岳飛定了定神,瞥了一眼身後的一眾手足袍澤,吩咐道:
「讓弟兄們打起萬分精神,莫要被聯軍斥候發現蹤跡。」
牛皋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拍著胸脯道:
「何須兄長吩咐?俺早就派出遊騎四散巡弋,若有異動,他們定會傳來警訊。」
岳飛點了點頭,不放心的又問道:
「再興傷勢如何?」
牛皋答道:
「他說他沒事。」
岳飛聽見這句話,不禁咧嘴笑了一下,只是心中那不安的感覺仍舊未曾消散,他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天空中的明月,喃喃說道:
「願蒼天佑我大宋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