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宣
秦宣家位於較為偏僻的貧民區，幾人兜兜轉轉好一會才找到秦宣家中。
推開那木門，映入眼帘的是年邁老人的面容。
「你們是……」老婦人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問道。
「府衙辦案，還請配合。」捕快拿出了令牌，解釋道。
「回官爺，老身年紀已大，斷然是不可能犯事的！」老婦人一臉惶恐，那雙飽經風霜的手連連搖擺。
「非也，您老兒子在家嗎？」晏隨本想安撫一下老婦人的情緒，沒曾想一提到她兒子，老婦人情緒更加激動。
「老身兒子自幼就十分乖順，飽讀詩書，不可能犯事的！」老婦人焦急地快要扯上捕快的手腕，礙於捕快大哥的冰塊臉，眼淚都在眼眶打轉了。
紀雲舒抿了抿唇，想來這個秦家雖然貧窮，但是風骨尤清，應該不會是秦宣的吧。
「老夫人，且問，秦公子昨日與今日可有什麼活動？」夜辭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后，開口詢問。
十分簡單的木桌、木椅，以及那快要燃盡的蠟燭，桌上還攤放著女工，那兩張冰冷的大床中間隔著個帘子，以示分割。
可見其家境之困難，那這秦宣哪來的錢贖身聽雨？
「活動？」老婦人擰了擰眉頭，「這兩日秦宣在家的時候居多，他剛剛去鎮上買菜了。」
「在家時候居多？」夜辭挑了挑眉梢，「那就是還有出去的時間？」
「就平日里將老身的女工拿出去賣一賣，買一些菜回來。這幾日老身身子不太好，」老婦人略一停頓，「昨日個晌午他還去那個留芳館找聽雨了。」
「我家秦宣可是與什麼事扯上了？」老婦人倒也不傻，詢問道。
「聽雨姑娘命喪郊外，來問一些與她相識的有關人員。」紀雲舒開口道，她微嘆了口氣。
「聽雨死了？」老婦人語調上揚，唇角是止不住的咧開，但意識到這好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命，她愣是冷靜了下來。
再怎麼說，秦宣都給她贖身了，這一死，雖然銀子能拿回來，秦宣那小子不知道要多難受。
「……」葉蓁蓁觀察著老婦人情緒的波動，心裡五味雜陳。
青樓女子，註定不被接受嗎？哪怕是家境貧寒的書生？
這裡有些許陰寒，兩個女子有些瑟縮的搓了搓手，繼續認真分析這個案件。
「貴公子還有多久回來？」晏隨想著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要是他一直不回來，乾脆上鎮找他。
「馬上了馬上了。」老婦人連忙勸道，「這時候剛好收攤回來了，幾位不妨再等等？」
「秦老夫人，她的衣服倒是很多補丁。」紀雲舒心裡想著，但是外頭晾曬的衣服里，秦宣的衣服多半都是沒有補丁的。
「總感覺忘了些什麼。」紀雲舒眼眸微動，是哪裡不對呢？
「娘！」
門被推開，一身素白衣袍的男子挑著擔回來了。
書生氣。
「這幾位是？」秦宣在門口附近就放下了擔子，看著幾位陌生臉龐，向母親詢問道。
「聽雨死了，這幾位官爺是來詢問你一些事項的。」秦母有些不忍，但是還是選擇告訴秦宣事實。
雖然他遲早會知道。
果不其然，秦宣得知聽雨死訊后，整個人呆住，眼淚奪眶而出，身子慢慢地滑落在地。
「聽雨…」
「怎麼可能！她明明都許配給我了，債也還的七七八八了。怎麼會！」
「債？誰幫她還的債？」紀雲舒忽然想起來，「債」。
聽雨很少接那種迎客的生意，多半是「賣藝不賣身」的。那麼，她家中的債，誰來還？
「我與聽雨三年前相識了。」秦宣瞥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母親，接著道：「她那時債務還了一些，在下不才，曾贏得楚員外舉辦的一個知識競賽，贏得了獎金。」
「然後幫她還了一大半債務。」秦宣說著說著，腦門更低下去了。他感覺到母親的眼神都快把自己戳出一個洞了。
「糊塗啊！」秦母知道他幫聽雨還了債，沒曾想是如此。
「然後在楚員外手下我也曾打理一些事務，也賺了一些銀子。就向老鴇付了一半的贖金…」秦宣說著，腦門一疼，原是母親敲了敲他腦子。
「母親！在您上次病重，孩兒囊中羞澀，一直在醫館門前徘徊，是聽雨拿出了銀子。而且在贏得楚員外青睞前，家中有段時間還得多虧聽雨的補貼。」秦宣雖然說的面紅耳赤，但是也是熱淚盈眶。
聽雨，多好一個姑娘。
「贖金，聽雨自己也拿出來了一些的。」秦宣拿起手中的手帕擦了擦，上面還綉著荷花。
他看著手帕，眼淚流的更加洶湧。
「……」秦母聽的也是百感交集。
「昨日，未時，你在何處？」捕快大哥雖然聽著也有些動容，但是畢竟見過的案情多了，他很快就恢復好了狀態。
「昨日辰時到巳時我在楚員外家中，為他操辦一些事務。有幸得了楚員外青睞，幫忙打理一些事務。」秦宣解釋道。
「那接下來你的行蹤？」捕快擰了擰眉，這事怎又扯到那楚員外身上了，有些麻煩了。
「昨日晌午我曾與聽雨見上一面，訴說衷腸，快要能賺足為她贖身的銀子了……」一說到這，秦宣的眼眶又紅了一圈。
「這個秦宣，是真的很喜歡聽雨姑娘啊。」葉蓁蓁不免唏噓道，如今這個結局，真是揪心。
「死者大概死了有一日，可以斷定是昨日午時到亥時死的。今日未時被發現於城郊，你昨日與死者曾見過一面，她可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晏隨凝視著秦宣，這人與聽雨見過一面，或許…在他身上能得知什麼聽雨死因有關的線索。
「聽雨那日…曾提及債主又曾上門催債。」秦宣回想道，「可是，不該啊！債務都已經還的七七八八了…」
「債主？」夜辭略微吸了口涼氣，仇家尋仇？可是仇家尋仇，那債更還不上了，不至於。
「實不相瞞。」秦宣嘆了口氣，不敢直視秦母，「聽雨有個好賭的弟弟，想來…又是給債務添了一筆。」
「？」紀雲舒冷哼一聲，「女兒在青樓艱苦謀生，她弟弟倒好，居然嗜賭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