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魯加

第二章 魯加

魯加城並不是一座大城,沒有什麼特別有名的特產,也沒有什麼流傳史冊的英雄故事。

雖然在司契帝國中,魯加城是一座市級城市,但司契本身也就只有某些大國一個郡那麼大,甚至比不上某些大國的一個郡,所以其實魯加若是放在其他國家,或許就只是一個大一點的城鎮罷了。

魯加城已經風平浪靜了不知道多少年,但現在這座城市正處於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之中。連同城主阿爾德林·海森爵士在內,城裡幾乎所有人都這麼想。當然,已經死了的人不算。

魯加城騎士團團長赫伯特·讓獨自站在城牆上望著漆黑一片的城外,幽暗的境外森林裡不知道藏著多少伺機而動的魔族。

「這是司契建國以來最大的危機。」赫伯特·李呢喃了一句。

這位魯加城的騎士長左手纏著繃帶,手上的傷是在三天前與魔族廝殺時留下的。他不像那個愚蠢的城主一樣只以為這是魯加城的災難,他知道整個司契帝國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此外,他預感魯加城撐不過明天了。

用來傳送信息的法陣在白天被潛入城內的魔族破壞。不過赫伯特覺得那個該死的法陣被破壞掉也好,反正從發現魔族到現在,不管是周邊城市、郡城還是都城,都沒有給他們任何派遣支援的答覆。法陣被破壞掉了反而讓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輕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鄰近的幾個市級城市肯定和我們一樣正被魔族進攻,不知道奧羅怎麼樣了,孩子們有沒有安全轉移。」

赫伯特很擔心郡城奧羅的情況,他的兒子阿貝·讓正在奧羅的魔法學校學習。

但他也只能在走神的間隙去擔心一下自己的兒子,因為眼前魯加的情況明顯更加嚴峻,城裡數以萬計的百姓還要靠他這個騎士團團長來救。但魔族的進攻不僅毫無章法,而且透露著怪異。赫伯特很擔心魔族除了攻城掠地之外還另外有所圖謀。

沒有人知道魔族為什麼要在魯加耗費這麼多時間,他們已經被包圍了近一周的時間。等明天天一亮,就是第七天了。

前四天騎士團和魔法部奮力抵抗著魔族的一次又一次進攻,但從第五天起,魔族便不再進攻。即使在魔族最喜歡進攻的夜晚,他們也不曾發起偷襲。守城的士兵們甚至在視野之內都看不見魔族的身影,但那透露著肅殺的森林似乎在告誡他們不要掉以輕心。本以為魔族打算就此放棄攻城,直到悄悄從南邊逃跑的主教萊恩斯·盧琳的腦袋被隨意扔回城裡時,魯加城內的人們才明白魔族並沒有放棄。魔族甚至在之前的進攻中根本沒有盡全力,幾天的攻城不過是在逗他們玩罷了。

魯加已經陷入了圍城的困境。

主教萊恩斯·盧琳是一位白袍大魔法師,整個魯加城除了騎士團團長赫伯特之外,沒有人能勝過萊恩斯,甚至難以在他的手下堅持超過十分鐘。這麼一位大魔法師,出城不過半個小時,他的頭就被隨意地丟在了議政大殿的門口。這終於讓魯加城裡的人明白,他們完全被魔族包圍了,而且魔族的軍隊里至少有一位黑袍大魔法師,不然主教萊恩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砍了頭。除此之外,他們已經成功抵擋了魔族好幾天,這原本讓他們有了能夠堅持到援軍到來的信心,但現在卻意識到這可能只是一種奢望。只有赫伯特在內的極少數人知道魔族的進攻只是在拖延時間,雖然看著是有數千魔族在攻城,但其中有九成以上都是最低等的無目魔和被魔族驅使的魔物。

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之後的三天,魔族雖然不再發動進攻,但城內的人卻不斷被暗殺。被暗殺的有魔法師,有貴族,也有普通的百姓。騎士團和魔法部轉而開始為潛入城中的魔族疲於奔命。雖然抓到了幾個塑魔和一個地魔,但並沒能從他們的嘴裡問出魔族的目的。

「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赫伯特不明白這座小小的魯加到底有什麼寶貝,值得魔族花這麼多時間和心思。雖然這給了魯加百姓更多的喘息時間,但赫伯特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城主阿爾德林和主教萊恩斯都是懦弱的人,從戰鬥的第一天起,萊恩斯就計劃著逃跑。估計阿爾德林也有這個想法,只是礙於他是城主的面子,不敢表現出來。如果他也表現出想要逃跑,那現在魯加城可能已經投降叛國了。事實上阿爾德林也確實一直在計劃著棄城外逃,但連天的戰事讓他根本沒有機會。好不容易等到休戰,又收到了萊恩斯的頭顱。

現在阿爾德林一點逃走的心思都沒有了。

赫伯特之所以預感魯加沒辦法撐過明天,不只是因為軍心和人心都已經渙散的魯加城內部,也是出於他的直覺。今晚的魯加城格外的安靜,連一聲狗叫叫聲都聽不到。就算在魔族攻城的那幾天,城裡也時不時會因為魔族的暗殺而引起慌亂。但今天那些潛入的魔族似乎都老實了下來,於是導致了這令人窒息但寂靜。而城內的人在這種沉重的死亡壓力下,連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腦袋就落了地。

憑藉著自己的經驗,赫伯特判斷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可能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魔族已經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不再費力暗殺;二是他們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決定不再浪費時間,他們就要發動最後的進攻了。不管他們是否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今晚都是最後一個和平的夜晚了。

赫伯特嘆了口氣,白色的霧氣立馬被城頭的風吹散。

現在正是寒冷的季節,司契又是靠近極北之地的國家,寒冷的天氣已經可以輕易將野外的人凍死。

解開左手上的繃帶活動了一下,不算太僵硬。拿起放在一旁的騎士盾,赫伯特咬咬牙,疼痛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但最後他還是將盾牌放下了。今晚他要進行的是一場暗殺,盾牌對他來說過於沉重笨拙。懸挂在他腰間的長劍是奧羅最好的鑄劍師的傑作,名為輕雪。這是十年前他成為授劍騎士時,奧羅城城主西奧·卡迪斯侯爵親手授予他的,象徵著騎士的榮耀與責任。

今晚他要試試能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英雄。雖然這有違騎士的精神,但也屬事實無奈之舉。即使對方是一位黑袍大法師,如果讓他近身五米以內,就算以命換命,他也有信心斬下對方的頭顱。

這就是一位授劍騎士的自信。

正好烏雲遮月,赫伯特回頭最後望了一眼南方。南方漆黑一片,不可能看得到奧羅。

回過頭來,赫伯特左手扶著長劍輕雪,向著城外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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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德林·海森此刻正躺在他城堡的大床上,身邊是兩位已經熟睡的赤裸美人。阿爾德林和赫伯特有同樣的預感,這讓他非常不安。即使這幾日瘋狂縱慾,肉體對疲勞還是不能消磨他內心的恐懼。

窗外烏雲遮月,北方冬天的寒風正不斷撞擊著窗戶。雖然沒有下雪,但仍然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寒風裹挾,不斷拍打在窗上,發出令人悚然的聲響。

內心極度不安的阿爾德林根本沒有睡意,一腳將身旁的女人踹下了床。兩個美人受到驚嚇,不知道城主大人為什麼忽然發脾氣,但她們似乎也預感到了大難臨頭,蜷縮在床邊哭了起來。

阿爾德林聽到哭聲,變得更加煩躁,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了一個女人的臉上。他的力氣很大,,根本不是一個嬌弱美人能承受但,一巴掌將女人直接打得昏死了過去。另外一個女人見了,立馬收住了哭聲。

仍是無法消磨恐懼,阿爾德林披上一件外衣,獨自掌燈走向了城堡的地下室。

地下室被施加了一層又一層的法陣,這些法陣只有阿爾德林親自來破解,不然便會爆炸。

當然,這個法陣是阿爾德林請奧羅的大魔法師幫忙構建的,為了讓作為鐵騎士的阿爾德林能夠順利使用,法陣設計得並不算艱深,要是由一位大魔法師來破解他的法陣或許也不會太吃力。但自阿爾德林當上魯加的城主以來,城裡最厲害的也只有赫伯特這位銀甲授劍騎士和萊恩斯這個已經死掉的白袍大魔法師。而這兩位,赫伯特是他的下屬,根本沒有靠近這個底下室的機會,而且赫伯特本身正直,即使對他這個城主不滿也不會做出出格的事來。至於主教萊恩斯,阿爾德林可沒有少了他的好處。

另外,城裡的冒險者最多也不曾超過他的等級,更別說大法師或者授劍騎士。原因也是因為魯加實在是一座小城,那些大魔法師,授劍騎士都去了更大的城市或者更加北方的邊境。當然,因為司契本身就是小國,即使是授劍騎士和大魔法師也不是每個城市都有。阿爾林德·海森因為是西奧公爵的夫人--芙拉·卡迪斯的親弟弟,故而能夠被一位授劍騎士保護。而主教萊恩斯自然也是通過公爵夫人的關係,才被調到魯加來任職。也算是芙拉明面上對親弟弟的袒護。只是西奧公爵對此也不曾說什麼,其餘五個市級城市的主人自然也就只能對阿爾德林這個毫無頭腦,只知道沉迷酒色的傢伙暗地裡咒罵幾句罷了。

魯加雖然是一座小城,但好在土壤很好,很適合種植莊稼。即使是小城,阿爾德林每年也能收不少的稅。更關鍵的是魯加是一座相對安全的城市。

郡城奧羅之下有六座市級城市,魯加是最靠近奧羅的一座。如果魔族自北來犯,魯加能夠擁有六座市級城市裡最多的準備或者逃亡時間。

阿爾德林雖然是個貪生怕死的酒色之徒,但還是有點腦子。至少他知道現在的魯加正處於四面楚歌的境地,城外那些悄無聲息的魔族完全有能力血洗魯加。

前天晚上,企圖逃離的萊恩斯出城不過半個小時便被丟了回來,他就知道已經負傷的赫伯特肯定很難打得過外邊的魔族。他必須做點什麼,努力保住他的小命。

魯加的百姓都說城主有一個藏寶庫,裡面裝著阿爾德林這麼多年搜刮的寶貝。

地下甬道里昏暗無光,阿爾德林打開了一層又一層的法陣,最後往一扇布滿銘文的大門上的鑰匙孔里插入一把銀鑰匙,這才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他確實有一個藏金庫,裡面藏的也確實是寶貝,只是不是金銀財寶。

阿爾德林關上門,把手上的油燈放在門后的桌子上,手中的劍往地上輕輕一點,牆上的油燈全都亮了起來。

昏暗的火光照亮了冰冷的房間,火光不曾搖晃,阿爾德林很快便看清楚了房間中央由秘銀打造的牢籠。只是現在牢籠上本應該不斷流轉的銘文光芒已經徹底熄滅,籠子里那些用來束縛什麼東西的粗壯鐵鏈也隨意散落。掛在籠子頂端的鐵鏈還在輕輕搖晃,像是在向阿爾德林發出警告。阿爾德林還沒來得及將劍從劍鞘中拔出來,他就被一隻冰冷潮濕的手掐住脖子,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阿爾德林身後的法陣隨著他被撞在牆上,忽然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下去。這些複雜的法陣既是為了防止外人進來,更是為了防止裡面這個傢伙出去。

但現在,他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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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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