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飛躍的鳥

一日，故事內的生靈陷入死亡，殘存的靈魂與軀殼順着遺落的軌跡跌入了世界的外側，順應着空無之中時不時顯露的電弧，向著故事外的迷霧中融去，一些像是牛羊般的怪物門拖拽著靈魂與軀殼帶入迷霧之中，耐心的等待着這些在世界破滅后留下的殘渣匯聚成新的怪物，為海洋帶來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

翻湧的海淵帶動了其中的迷霧凝聚，而在上一次遺留的殘渣也因為故事的輪迴而被意外的扔出了水面，故事的集合帶來了新生，也帶來了遺忘。

殘留的殘渣攜帶着怨恨與咒怨，扭曲的造物容納著混亂與秩序的統一，最終在迷霧的凝聚之下被整合為了一塊，初生的形體生長着數千張面孔，有人的，也有動物的，頭顱上則只長著一張幾乎裂開到了身體部分的鳥喙，它的下半部分是扭曲的觸手，而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卻還保持來難能可貴的統一，中規中矩的對稱體型。

那些怪物們迷惑的轉動着算得上是腦袋的東西，觀察了一陣后便放棄了這種沒有卵用的行為，它們張開巨口呼喚著這位新誕生的同類，邀請它一起去進食狩獵，而朦朧的它在恍惚中答應了，於是，它開始了一場持續了無數故事與歲月的旅途。

…………故事的篇章在誕生之前被執筆的偉大者書寫，並在其中留下了許多漏洞，而它則化作了鳥類，穿梭於那些漏洞構成的通道，一邊捕食著生靈的夢境，一邊帶走了他們的軀殼，凡物在恐懼中墜入海淵，緊接着被迷霧腐蝕，脫離了其中無法認知的部分，只留下了殼會被運送入深淵之中吞噬，然後補全這個故事的漏洞。

像是落日的餘暉，騰飛的鳥類跨越了無數的故事與時空，見證了文明的興衰盛滅，最終卻在一個狹小的故事中停下。

興許是見證了太多的滅亡與墜落，也可能是為了培養食糧，它將所獲得的知識一點點的散播在了這個故事中，直到故事變得宏大而完善。

又是一方未知的神話誕生，又是一個文明的衰落，無數次的破碎與扭曲都在表明著一件事情，它也是怪物。於是它放棄了傳播，飛離了這個已經偉大而精巧的故事，再度踏上了一次旅途。

故事的故事，故事外的故事，空無之中誕生了虛無，虛無之內又產生了虛空，往複無數次的循環在堆積中演變，於是它從那其中學到了一樣東西，它叫做秩序。

混沌而沒有邏輯的規律肆意的穿插在這個被敘述的故事當中，還有那些空白的角色，乃至於虛幻而不切實際的造物也在故事外反抗，它們怨恨着它，詛咒着它，直到它有了名字，那些極端且扭曲的話語便構成了它的真名，它是醜陋且無形的，因為它是怪物，它是無知且痴愚的，因為它沒有自我，但它卻是好的，因為它也想活着，想跟那條吞噬了這一切的怪物對抗。所以它選擇了自求，沒有答案的話便去創造，沒有可能的話便去改變，一如當前往先那些用生命鋪墊道路的先驅者一般，它選擇了自求。於是它再度展翅騰飛，在虛擬與空幻的故事中飛行着，向著那起點的故事前行。

它飛入了那個神話的世界，跨越了群山與天宇，在這個無邊的大陸中看見了那個巨大的怪物。

它遇見了蛇，它說

「我是羽」

蛇撓撓腦袋，扭動着九顆頭顱凝望着它說道

「我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