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緋紅往事

就算李憲已經做好了碰到活人的準備，可還是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在這個原本寂靜無一人的地方，突然有人冒出來說話，換作誰都會被嚇到。

「孩子，我嚇到你了嗎？」

教堂最底部，巨大的十字架下方，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身影手提燈籠，正面對着李憲。

李憲下意識的抬手遮擋前方的強光，並謹慎的停下腳步，全身緊繃，警惕的看着對方。

這是一名老者，他年過花甲，滿頭銀絲，一臉好似蚯蚓般的皺紋，身穿教會修士制服，典型的西方老男人模樣，正一臉祥和的望着李憲。

「你是人是鬼？」

李憲保持警惕，身體做防禦姿態，腳步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老人出現的太突兀了，自己根本沒看見對方是如何出現的。

這裏的一切處處透著詭異，不得不讓人小心。

他詢問對方的同時，眼神緊緊的盯着他，如果對方做出任何異動，他將第一時間逃離這裏，同時餘光掃視四周。

在老人身後，是一張點有燭台的長案，上面放着一本翻開的書籍；上方是一個關着的窗戶，窗戶正上方，有一個巨大十字架，上面綁在一個男人的塑像。

「這裏和西方教廷類似，十字架上綁着的應該就是自己所知的那一位！」

李憲推測，但是他不能完全肯定，這只是根據自己眼前看到的，結合自己的認知得出的結論。

「願主保佑你，孩子！」老者在額頭、左右兩肩各點了一下，祈禱道：「請放心，我不是怨靈，我是這裏的神父。」

「神父？」

「雖然小鎮被邪惡力量所侵，死去的居民都變成怨靈，遊盪在黑暗之中，可在主的光輝照耀下，邪惡將被驅散，主的力量能毀滅一切！」老神父回答。

「追趕我的身影是怨靈？」

老神父點頭。

李憲將信將疑，如果主的力量真有那麼強大，緋紅小鎮還會變成自己看到的這樣？

狂信徒的話信不得，尤其是這種信奉了神靈一輩子的老頑固……李憲心裏嘀咕。

按照老神父的說法，在街道上追趕自己的身影就是死去的居民化作的怨靈無疑，而教堂的燈光具有驅邪的功效，他進到教堂的時間並不算長，精神狀態明顯穩定了下來，內心也不負剛才的恐慌，這一點佐證了老神父的說法。

老神父好似看出了李憲的警惕，提着燈籠停步原地，李憲聚精會神的打量着他，並沒有靠近，只是略微往前試探性的走了兩步。

「神父，這個小鎮發生了什麼，為何會變成這樣？」李憲身負試煉，眼前的老人是唯一能和他交流的人，他打算從對方身上入手。

「請問你是主的孩子嗎？」老神父答非所問。

李憲怔了一下，心中一動，抬起手在額頭、左右兩肩各點了一下，做彌撒狀：「主的光輝照耀着我！」

老神父慈善的點了點頭：「事情發生在幾年前，一切的根源來自帝國流放於此的貴族……」

「不對啊，據我所知，瘟疫並沒有隨着貴族的死而消失啊！」李憲下意識的反駁。

根據試煉詳情，貴族被小鎮居民釘在十字架上被燒死，臨死的吶喊透著無比冤屈情緒，這一點還是值得相信的。

如果自己試煉任務詳情都是假的，那就沒什麼值得相信了。

「事情的經過非常複雜，流放的貴族只是源頭的起因，具體的經過，你可以自行查看，內容真實與否，要你自己去判斷。」

老神父並沒有因為李憲的反駁而惱怒，保持微笑，轉身指了指長案上翻開的書籍。

李憲聞言，指了指自己和書籍，確認對方是讓自己去看后，在老神父站在一邊后，他才猶豫片刻，邁步走了過去。

來到長案前，他才發現長案上放着好幾本書籍，大多是教廷的聖經與教廷相關的書籍，唯有翻開的書籍不是。

這是一本記載緋紅小鎮過往經歷的書冊，書名翻譯過來后，名為《緋紅記事》。

李憲是理科生，英語成績還算可以，他藉著燭光，開始閱讀書中記載。

雖然有一些單詞晦澀難懂，但他結合前後片語，半讀半猜，大致了解其意。

緋紅小鎮，原本是瓦爾克斯大陸最東方的村鎮，這裏居住着熱愛生活的居民，他們日升而耕，日落而息，過着無憂無慮的美好生活。

教堂一直存在小鎮上，這裏的牧師可醫治疾病，幫助了鎮上生病、受傷的居民。

1783年，一名帝國貴族流放於此，貴族剛到之初，受到了小鎮居民熱情的招待，雖然貴族是被流放的，可他的見識、學問、修養都受到小鎮居民的敬仰。

他們喜歡聽貴族講述外面的世界，居民開始長久在酒館中聽貴族講述他的生平經歷。

瘟疫是在貴族來后一個月爆發的，最開始居民並沒有當一回事，只是將其當成了普通的疾病。

可是，隨着牧師無法醫治，生病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病人開始渾身潰爛，並拒絕前往教堂禱告、治療，不久后，一一病死。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死人復活，從墳墓中爬出，咬死了自己最親近的人，被咬死的人靈魂化作了怨靈，白天隱藏、夜晚出沒。

它們附身活人，行跡變得古怪，並開始破壞小鎮，甚至開始自殘、殺人。

牧師走出教堂，手握聖經驅散邪惡，解救被怨靈附身的居民，可卻拿那些因瘟疫而死變成的骸骨亡者無可奈何，最多只能將其驅逐出小鎮。

所有的牧師聯手，在小鎮四周刻畫魔法陣，用於阻絕亡者的進入，卻沒辦法阻絕怨靈。

好在，怨靈懼怕陽光，更懼怕由聖水、聖油煉製的燭火、燈籠散發的光芒。

事情穩定后，教堂的牧師指出，瘟疫是由貴族攜帶而來，貴族因此從人人敬仰的人變成過街老鼠，並被釘在十字架上活活燒死。

貴族死前，發下詛咒，對他下手的人將變成老鼠，將經歷人人喊打的懲罰，並詛咒小鎮永不得安寧，將永遠沉淪於黑暗，神的光芒將無法照耀於此。

「原來，小鎮外襲擊自己的大老鼠，是那些對貴族下手的居民！」李憲恍然大悟，他還猜測這些大老鼠的由來，原來是被貴族下了詛咒。

「流放的貴族擁有非凡的力量，可是，他既然是無辜的，怎麼會束手就擒，讓人活活燒死呢？」李憲內心充滿了疑問。

對他下手的居民中了詛咒，小鎮也被下了詛咒，外麵灰暗的光芒就是最好的證明。

擁有這樣力量的人，怎麼會讓人燒死呢？

教堂的牧師具備一些非人的力量，可書中並沒有記載這種力量能對付活人，而且，瘟疫並沒有隨着貴族死亡而停止。

小鎮四周也受到了波及，那些灰敗的植被就是最好的證明。

書中最後記載，牧師們合力刻下法陣，將鎮上瘟疫壓制，並挨家挨戶布下魔法陣，保護居民，只要居民不離開自己的房屋，瘟疫就能被壓制，鎮上的怨靈也無法在黑暗中進入其中，傷害他們。

「我果然進入到了一個奇幻的西方怪誕世界，這裏並不是我熟識的那個西方世界！」

李憲合上書籍，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大致就這些，通過這些信息，他心中有了答案。

自己能進入這裏，和大雨出現的海市蜃樓有直接關係。

當然，要通過海市蜃樓進來，還需要類似鑰匙的道具。

爺爺送的琥珀項鏈就是這樣的存在，不然就不會只有他一人進入此地。

同時，李憲徹底相信自己以往在網上看過的那些有關海市蜃樓的視頻，視頻里的人、物，都是真實存在的。

這麼一想，李憲就明白，自己並不是唯一一個進入到海市蜃樓世界的『幸運兒』。

「現在最主要的，是調查緋紅小鎮變成這樣的主要原因。」李憲按下對爺爺送給他的琥珀項鏈不去想，將念頭集中在當下事件上。

在他看完書籍后，【試煉詳情一：探索緋紅小鎮】的進度變成了40%，也就是說，書籍中記載的信息，並不是全部的事件經過，還有自己沒能發現的隱情。

而其他兩個小試煉，則沒有任何變化。

「眼前的神父並不能完全信任，是敵是友還有待觀察，就目前而言，他並沒有加害我的意圖……又或者，他是在等待什麼？」

李憲並沒有放下對老神父的警惕，第二個小試煉的進度沒有任何變動，說明眼前的老神父並不屬於自己將要保護的居民。

甚至，自己才是要被他保護的一方。

教堂的牧師都具備對抗邪惡的力量，作為教堂話事人的神父，可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嗎？

「神父，我遠道而來，沒有落腳的地方，可否留在這裏。」

外面太過危險，現在的自己並沒有對抗怨靈的能力，出去只有一死。

「主歡迎你的到來。」老神父慈善的笑着：「請隨我來。」

說着話，老神父提着燈籠轉身，引領着李憲繞過長案，從旁邊的小門進入到教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