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衣

葉甄一邊加深記憶，一邊思索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精神不但沒有出現疲倦，反而愈發亢奮，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深夜，最後他強迫自己忘記所有事情，努力入睡，費了許多時間和力氣，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鬧鐘響后，他立刻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睛比較乾澀，只能眯着眼睛開燈，關鬧鐘，然後用水撫摸眼睛，緩解不適。

房間突然響起清脆的聲音，葉甄嚇了一跳，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是什麼在響。但是等這種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反應過來——這是門鈴聲，他家門鈴就是這個聲音。

來不及換衣服，葉甄只能稍微整理衣着，然後打開房門。

門外是蘇馥楠，她依舊穿着一條紅色的短袖收腰的連衣裙，亭亭玉立，笑靨如花。

蘇馥楠打量葉甄的臉旁，露出滿意的表情，說：「不錯，看來你已經醒了。」

葉甄感激地說道：「謝謝蘇學姐，沒想到蘇學姐專門過來一趟，太謝謝了。」

「小事一樁，而且你都自己醒過來了，我倒是畫蛇添足了，你先收拾吧，我去廚房和餐廳了。」

「好的好的，蘇學姐慢走。」

待蘇馥楠走遠，葉甄輕輕地關上房門，然後快速洗漱，更換衣物。正準備出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房間和時鐘，思索片刻，快速整理床被，然後再出門。

來到走廊后，葉甄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見走廊沒有人，於是轉身鎖上房門。

他不覺得自己的舉動過於謹慎，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沒有在這個基地看到監控攝像頭，也沒有保命的本事，如果有人因為某種目的想害他，而他大大咧咧不設防，那他很難活下來。

葉甄進入廚房，發現有人正在炒菜，嘴裏叼著一根煙，是賈騰。

賈騰被煙氣嗆得厲害，不由得低聲咒罵，他回過頭瞥了一眼葉甄，表情隱藏於水汽和煙中。

「抽煙嗎？要不要來一根？」賈騰隨口說道，他伸手去摸口袋，想掏煙。

「謝謝，我不抽煙。」

「好，好學生。」賈騰語氣不明地感嘆了一句，將拿出的煙放回去，繼續忙活。

葉甄有些猶豫，於門口佇立，不知道要做什麼，眼睛卻下意識試圖穿過阻礙看到柜子裏的東西和鍋里的菜，但被煙霧阻擋。

身後響起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葉甄回頭，看到一張燦爛的笑臉。

「小學弟，你的運氣真好，第一天就能嘗賈哥的手藝，平時我想吃都吃不到呢。」

賈騰單手夾煙，將鍋里的菜倒在圓盤內，說：「與來到這裏相比較，吃到我做的菜，能算什麼好運氣，再說了，我哪有什麼手藝，炒的菜只能算得上能吃。」

葉甄用餘光打量圓盤內的「食物」，覺得這個人說話比較實在，可惜，這個人煙不離手，身上的氣味刺鼻，令人不適。

希望盤裏的菜沒有太多煙灰。

「謝謝賈哥，賈哥炒的菜真香，我聞着味就過來了，被饞得不行，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賈騰不置可否，彈彈煙灰，說：「青菜白粥而已。」

蘇馥楠毫不介意煙味，上前端菜，並讓葉甄端裝粥的瓮，跟着她離開。

「賈哥，我們直接過去吧，等吃完了，我會收拾這裏。」

賈騰吐了一個煙圈，從旁邊的柜子內取出兩瓶啤酒，往餐廳走去。

許平華坐在餐廳的角落，愁眉苦臉地抽煙，

發現有人進來后，露出羞赧的笑容。

葉甄跟着蘇馥楠向許平華問好，隨後一同坐在許平華的對面。賈騰坐在許平華的身旁，遞給他一瓶啤酒，隨後兩人就著青菜喝起酒來。

葉甄秉持少說多看多聽的原則，儘力當小透明，卻發現大家都沒說話，蘇馥楠依舊臉上帶笑，像是一個樂天派，而賈騰和許平華卻只是沉默地喝酒，喝完一瓶后，賈騰起身離開。

似乎覺得自己的行為會給新人留下壞印象，許平華沖着葉甄撓撓頭，隨後說起不太標準的官話：「你今天就要學習衣吧？衣是最重要的功法，你一定要學會，還要學好，做到…運用自如，要不然，唉……」

葉甄露出感激的表情，說：「許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許平華望了望兩人，不再說話，沉默地夾菜，慢慢咀嚼，心中想起自己的事情，臉上的愁苦不知不覺變得更濃。

賈騰邁著悠閑的步伐回到位置上，帶回了兩瓶啤酒，依舊遞給許平華一瓶，然後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葉甄悄悄地給許平華打上可靠和木訥的標籤，而給賈騰的標籤卻是掃地僧，以他目前的觀察來看，這兩個人除了抽煙喝酒外，完全稱得上正派人士。他努力地瞅，也沒有發現兩人身上有紋身，而且兩人都是短髮，也沒有燙頭，完全符合他的設想。

趁著抬頭夾菜的工夫，葉甄已經看清楚啤酒的產地，與鐘錶、拖鞋等東西一樣，幾乎都是嘉市生產的；而這些品牌，他前世並沒有看過。

這終究是另外一個世界。葉甄心想。

飯後，許平華和賈騰仍在餐廳吞雲吐霧，伴着冰涼的啤酒，以致於葉甄懷疑人擁有超凡能力後身體素質會變強。

蘇馥楠主動接過了收拾的活，並將葉甄推出廚房，讓他準備學習衣的事情。葉甄只能接受她的好意，離開廚房，前往教室。

教室空無一人，他思索后快速回到房間，拿出《初學者》、本子和筆，然後再次進入教室，坐在前排中間的位置。

雖然教室內沒有時鐘，但葉甄在房間和路過大廳時都特意看了幾眼時鐘，知道現在還不到九點，於是沉下心來等待，同時打開《初學者》，翻到衣那一頁，細細看了起來。

「咚咚——」

手指關節敲擊桌子的聲音將葉甄驚醒，他抬頭看向聲音響起的地方，穿着白色襯衣的王子京正站在講台前，一臉嚴肅。

「你看了這麼久，對衣有沒有什麼體會？」

面對領導的提問，葉甄提起百分之百的精力，認真思索后說道：「衣非常複雜，由上萬根線條組成，但並不凌亂，相反層次感很強，表現得十分立體，像是無縫天衣，將人完全包裹住。」

「不錯，」王子京將手搭在講台上，語氣帶著稱讚，說，「衣的發明者十分偉大，他通過發掘人的潛能和特質，根據人內在的衣，創造出這門功法。」

「內在的衣？」葉甄心中疑惑，卻沒有提問，而是認真聽講。

王子京來到葉甄前面，調轉前排的椅子，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打開鋪在桌子上，這是一副衣的結構圖，與《初學者》小冊子上的一樣。

王子京指着衣的某處，說：「你的印記在這裏，你最先凝聚的線條是這根，然後是這根，這根……你用筆標註好……等你將胸膛的衣服凝聚成一片后，編織出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葉甄點頭，認真地看着比桌子還大的衣圖，在心中熟記凝聚線條的順序。

王子京將紙折起，表情變得凝重，直視葉甄，說：「凝聚衣的正是超凡力量。不過，超凡力量具有依賴性和慣性，不容易被控制，因此困擾新人凝聚衣的關鍵在於控制超凡能力受到刺激就發動的本能，將超凡力量抽出來，形成線條。」

葉甄將紙張收起，問道：「王隊，你放心，在凝聚出衣前，我不會使用超凡能力的。」

「不錯，你的第一步是感應內在的衣。你把手放在印記上，然後閉眼凝神，將注意力放在印記上，等到你能夠清晰地感應到印記后，再將注意力往印記靠近身體的部分去，屬於人的內在的衣就在印記和身體之間。」

葉甄依言照做，沉下心來，心念漸漸合一，手掌隱隱在發熱，一股油膩噁心的感覺出現，緊接着是被喙啄的感覺。

在意識中，印記漸漸變成了黑色的小喙，尖銳而冰冷，像是一把剪刀。

他按照王子京的話，將意識往裏面轉移。這一過程並不順利，他的意識像是在佈滿油污的下水道爬行，而印記也開始造反，不停地啄他的意識，讓他難以支撐。

葉甄想到自己在教室，面前還有其他人，於是暗自發力，堅持下來。

在實際短暫但葉甄感到無比漫長的「爬行」中，他「看到」一陣白光，溫暖、柔和、質樸、有力的白光，他的心神一下子放鬆下來。

在這瞬間，白光、印記等等東西全部遠去。

葉甄睜開眼睛，下意識看着手掌，依舊白皙，沒有污穢，也沒有被啄得滿是傷痕。

王子京露出滿意的笑容，問道：「你是不是感覺到白光？」

葉甄點頭，遲疑地問道：「白光就是內在的衣嗎？」

「沒錯，第一次就能感應到衣，你的天賦不錯。接下來只要你多感應幾次，在內在的衣面前保持意識，窺得全貌，就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是調用超凡力量卻不使用超凡能力，這一步只能依靠經驗。當你將注意力放在印記上時，你能夠感受到印記的特性，只要全面而清晰地感受到印記的存在，用意識包圍印記，再輕輕用力，就能使用超凡能力。

「超凡能力根據顏色分為八類，作用更是千奇百怪，發動到生效的時間有長有短，有些超凡能力更是能夠引而不發。調動超凡力量沒有訣竅，不斷嘗試發動超凡能力，再不斷取消，在這個過程中提高對於超凡力量的掌控力量，直到能夠單獨調動少量的超凡力量，形成線條。

「第三步是形成衣，衣包裹內在的衣，兩者平行，之間存在一定的距離。等你能夠一念之間形成衣后，這門功法才稱得上修鍊成功。」

王子京看着認真傾聽的葉甄，問道：「修鍊衣的關鍵，你記下了嗎？」

葉甄在心中回憶關鍵之處，發現沒有漏缺，於是點點頭。

「那回房間修鍊吧，教室是公共場所，要是被你弄壞了，申請物資比較麻煩。」

葉甄無法理解，愣愣地看着王子京，問道：「要是弄壞了房間，那怎麼辦？」

聽到這話，王子京哈哈大笑，眼中流露出一絲戲謔，他拍了拍葉甄的肩膀，說：「有壓力才會有動力，要是床鋪損壞，那你只能睡地板，到時候你可不能怪我。」

未等葉甄回答，王子京揮揮手，往教室外走去，邊走邊說：「在學會衣后，學習如何控制超凡能力，如果能夠自由運用，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麼，敲響我的房門，到時候我們聚在一起開會，研究你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