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印記

離開教室后，葉甄吸取之前的教訓，打算凡事三思而後行。他跟在蘇馥楠的身後，認真傾聽。

「基地是方形的，兩邊狹長，中間是大廳，這邊都是公共區域，有教室、廚房、餐廳、沐浴室、晾衣室、洗衣室、倉庫等等，最裏面的是禁室。禁室常年緊鎖，除了隊長外，其他人不能進入，其他房間都是公共區域，可以隨便進入。

「這裏是大廳。」

在大廳的一面牆壁上有鋼筋搭建成的架子，上面放着一台長寬都接近一米的電視機，旁邊也有一個小架子，上面放了一個類似於磚頭的東西，那是無線電話。

在電視機的對面，存在一塊白色的透明屏幕，上面是一副巨大的詳細的嘉市地圖。在地圖的大部分位置都有無數黑色的小字，密密麻麻地標註出具體的地點。

葉甄壓下詢問空白地區的想法，繼續打量地圖，與記憶中熟悉的街道、小區、家對比，發現街道的位置幾乎一模一樣，小區的名字卻不一樣。

終究是兩個世界。葉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這是電話，雖然是無線的，但只能與安全應急管理局的特急科聯繫，特急科的羅大科羅科長是我們的領導和聯絡人。」

葉甄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但心中的疑惑卻漸漸增多。王子京說他們歸安全應急管理局管理，而蘇馥楠卻說他們只是歸安全應急管理局的特急科管理。特急科和特殊事務處理所屬於同級別，但竟是上下級的關係，真是奇怪。

蘇馥楠來到嘉市地圖前，用手輕輕撫摸，說：「這是嘉市的監控地圖，與嘉市的監控系統連接在一起，一旦某個地方出現了異常事件，地圖相應的地方就會發光，我們的房間內也會響起警報，到時候我們就需要緊急出動。

「按照危險的程度，我們把異常事件分為四個等級。如果報警器亮綠燈，那代表發生的是小型異常事件，初學者就能解決；如果是黃燈，那是中型異常事件，需要資深者才能解決；如果是橙燈和紅燈，那我們只能請求支援。」

「向誰請求支援？」

「安全應急管理局特急科。」

「特急科的人也擁有超凡能力嗎？」

蘇馥楠搖搖頭，解釋道：「特急科的人只是普通人，他們看不到異常事件，更沒有能力解決異常事件。我們向特急科請求幫助后，特急科再將我們的請求向上級部門轉遞，具體是哪個部門，我也不清楚。」

葉甄皺起眉頭，先不提部門混亂、效率低下的事情，他此刻將心思放在了「普通人看不到異常事件」上。

「普通人看不到異常事件的意思是不是說普通人看不到妖？」

「對。」蘇馥楠頷首，轉頭看向葉甄。

葉甄有些激動地說：「所以那天我可能被噬神鳥群跟了一路，它們在我的頭頂琢磨哪裏下嘴更痛快，但是我看不到，所以沒有逃跑，只是照常走路？」

蘇馥楠笑了出來，她伸手去摸葉甄的頭，卻被避開，但她也不惱。

「噬神鳥群可不會想那麼多。我們那天收到警報后，立刻就出動了，只不過鳥群的數量有些多，我們人手不夠，導致你和一些人被波及了。」

葉甄甩甩頭髮，問道：「那其他人呢？」

「他們都死了，只有你活了下來。」

葉甄有些意外，看了蘇馥楠幾眼，眼神有些黯淡，許久后問道：「我能活下來，是因為我擁有了超凡能力嗎？」

蘇馥楠不太確定，

猶豫地說：「好像是這樣。」

「污染是人產生超凡能力的催化劑，還是超凡能力本身？」

「啊？」蘇馥楠露出驚訝的表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獃獃地望着低落的葉甄兩秒，隨後陷入思索。

蘇馥楠右手摩挲左手手肘，說：「我倒是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雖然我比你早來到這裏，也執行過任務，但我仍然只是一個初學者，對於超凡能力的理解並不深，我覺得污染應該是催化劑，你要是有疑問的話，可以詢問王隊。」

葉甄記下「王隊」這個稱呼，還有之前的「趙哥」，這可是大事，不能出現紕漏。

沉默半晌，蘇馥楠說：「普通人看不到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更沒有能力應對危險，一旦遭遇到危機，只能引頸就戮，因此，這塊監視器就顯得尤其重要。」

葉甄望着地圖，地圖很大很詳細，將嘉市的每一條小巷，甚至是下水道，都標註得清清楚楚，不過，地圖只局限於城市，不包括轄區的縣鎮村，而且還有小部分地區完全空白，沒有標誌。

葉甄將疑問埋在心底，跟着蘇馥楠來到來到大廳角落。

「這裏有一個機關，只有王隊才有許可權開啟，打開后，這幾塊磚會上去，露出一個樓梯，是進出基地的唯一通道。」

葉甄一邊感嘆隊長權力之大，一邊上前，好奇地敲敲石磚，卻沒有聽到清脆的聲響。

「石磚很厚，聽聲音聽不出異常，等之後出任務時，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蘇馥楠朝着大廳另一邊走去，說：「這邊都是私人房間，一共十個房間。門上插著鑰匙的是空房間，沒有人居住，你可以挑選一間。這是賈哥的房間，二號；王隊在三號房間，許爺爺在五號房間，趙哥住在七號房間，我在十號。」

蘇馥楠回頭看葉甄，問道：「你呢？你準備住進第幾個房間？」

葉甄裝作打量房間的樣子，實則思考挑選房間的事情。大家都沒有選第一間房子，他也沒有必要選，畢竟出頭的椽子先爛，考慮到蘇馥楠居住在十號房間，他很快就做出決定。

「我選八號房間吧。」

「門上有鑰匙，你自己保管好，雖然保險櫃內存放了備用鑰匙，但弄丟了比較麻煩。還有，房間內有一本書，一定要花時間認真看完。」

「謝謝學姐。」葉甄認真地道謝，隨後與她互道晚安，目送她進入十號房間。

葉甄擰動鑰匙，打開房門，走廊的光滲透進去，映出一片陰影，陰影之外是潔白的床，格外醒目。

「鑰匙只有一把，需要細心保管。」葉甄心想，他打開電燈，掃視房間全景，發現這與賓館的房間有些相像。

他關上房門，來到衛生間，只找到了一個馬桶、水龍頭和簡易的水池，沒有沐浴設備。鏡子前擺放了全新的洗漱用品，在塑料包裝袋內，不過包裝袋沒有任何標籤。

葉甄走出衛生間，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本白色的小書。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小冊子，巴掌大，封面上寫着「初學者」三個字。

「初學者……」葉甄沉思片刻，將書放在床頭柜上，然後打開柜子，找到了一排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和紅色內褲，以及十來根款式不一的腰帶。

「為什麼是紅色？」葉甄有些懵，但很快放棄了思考，開始尋找裝衣服的東西，不過，儘管他翻遍房間，也沒有找到一個袋子或者臉盆，只找到一雙破爛的拖鞋，只能悻悻地放棄。

他將衣服捲成一團，鎖上門，將鑰匙放進口袋，然後拿着乾淨的衣物前往沐浴室。

沐浴室的環境和佈置沒有讓他覺得揪心，進門后，他就看到許多專門裝衣服的籃子，而熱水設備雖然長得奇怪，但用法簡單，他摸索片刻，就熟知了使用方式。

沐浴后，他沒有立刻前往洗衣室清洗衣物，而是將臟衣服拿回房間，隨後，他靠在床上，等待頭髮自然晾乾，同時拿起了那本小冊子。

葉甄翻開第一頁，上面有一句話，話語的後面標註了一個人的名字，叫做姜小白。

「謹以此書獻給每一個初走上這條路的人，你們是幸運兒，是被選中的人，這是榮耀！不要哭泣，更不要絕望，勇敢地往前走，希望就在路的盡頭。」

葉甄反覆觀看三遍后，偏過頭，無意識地盯着潔白的床被，-內心卻在思考：「強調榮耀，又提到哭泣和絕望，看來超凡能力極有可能是一個大坑。」

他下意識將手放在胸膛上，感受到無法言喻的滑膩和不適。

在洗澡的時候，他曾小心翼翼地觸碰紫色的印記，也曾用力地搓洗，但印記卻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他反覆確認后發現這種清晰感只是針對他的心理和精神，實際上胸膛上的印記並沒有發生變化。

他一開始並沒有察覺到印記的存在，在得到王子京的提示，親眼看到了印記后，就與印記產生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聯繫；等赤身觸摸和搓洗后，這種聯繫就已經變得密不可分。

每次當他忍不住將手放在印記上時，他都會感覺到一股噁心的滑膩，彷彿印記是活物，是一條在污泥中爬行、潛伏的蛇，吐著致命的信子，隨時給人致命一擊。

他漸漸不敢直視印記，因為看久後會出現幻覺，印記會變成細尖的喙，朝着啄他，十分逼真，曾嚇得他差點在沐浴室摔跤。

「異常事件……污染……普通人看不見……」葉甄輕輕吐出一口氣，往後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一個沒有拿過刀的人，要如何與兇徒搏鬥？

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要如何與邪惡廝殺？

覺悟這東西，永遠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尤其直面危險時，更是容易潰散。

葉甄握緊了拳頭，青筋綻開，卻只敢輕輕砸在小冊子上。

他在心中輕聲說道：「一定要活下去，最難的是開頭，一定要安全度過前幾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