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紅鞋
第十三章：紅鞋
這一日，徐懷鈺騎馬來到洛陽城。
夜晚的城池，十分的安靜。
一個老太婆從樹影下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很老的老太婆，面上的皺紋就像是張揉成一團，又展開了的棉紙，身着打滿補丁的青色衣裙，駝著背，就好似壓着塊大石頭。
她推著推車，推車上都是剛剛炒出來的栗子，還有幾個竹籃子。
「糖炒栗子，剛做好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
一個孤苦貧窮的老婦人，已到了垂暮之年，還要出來用她那幾乎已經完全嘶啞的聲音，一聲聲叫賣糖炒栗子。
任何一個有同情心，且手頭寬裕的人，看到這個場景，都會忍不住掏出錢，把她的糖炒栗子都買下來。
當然徐懷鈺身上手頭寬裕，也富有同情心。而且也知道這個老太婆是什麼人。開口喊住老人家，說道：「老人家，這栗子我包了，您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老人家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愣。
她自然不是真的賣糖炒栗子的貧苦老婦人，而是每逢月圓之夜，便以毒栗子殺人的熊姥姥，還是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銷魂婆婆……
最知名的身份是紅鞋子之主，公孫劍舞的傳人，天下第一美人——公孫蘭。
雖然號稱「天下第一美人」，但沒有人見到過她的真面目，只是據說她比江湖中的四大美人加起來還要美十倍，因此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
實際怎麼樣，只有看過才知道。
公孫蘭掃了一眼，便把徐懷鈺的裝束盡收眼底。
紫衣紫袍黑靴，嶄新的紫衣，嶄新的紫袍，黑色的靴子卻是舊的。
左手拿着一把劍，烏黑色的劍鞘，劍柄上面刻着兩個字：君子。
公孫大娘看着這把劍，看不到劍身上有任何殺氣，煞氣的存在，彷彿就是一把普普通通士子用的裝飾寶劍。
而且徐懷鈺的眼神是無比的清澈，就像是初生的孩子，又彷彿是得道的高僧。
徐懷鈺遞過去幾塊碎銀子說道：「這些銀子足夠買下來所有的栗子，快回去吧。」
語氣很真誠，真誠的讓公孫蘭都有些不好意思。
公孫蘭說道：「公子這錢，似乎還有些不夠。」
徐懷鈺不解：「哦？還差多少？」
公孫蘭解釋道：「有的人買栗子，十文錢一斤，有的人買栗子，十兩銀子一個。」
徐懷鈺十分不解：「你這栗子是用金子炒的還是用銀子炒的，怎麼賣這麼貴？」
公孫蘭說道：「我這栗子一顆就能毒死三十個人，十兩銀子一顆一點都不貴。」
徐懷鈺問到：「一顆就能毒死三十個人？」
公孫蘭點點頭說道：「沒錯，一顆就能毒死三十個人。」
徐懷鈺恍然大悟：「原來是個又瘋又傻的瘋婆子，這可真是可憐，可憐啊。」
公孫蘭不解：「公子何以言語傷人？」
徐懷鈺解釋道：「你若是不瘋不傻，為何要下那麼多的毒藥？總不會有人把別人剩下的栗子吃下去吧？二十九份毒藥不是浪費了？」
公孫蘭心說我這是告訴你我的栗子毒性大，你特么問我毒藥有沒有浪費！
我說的是這個么！
你特么是哪兒冒出來的！
徐懷鈺絕對沒有挑事的意思，就是喜歡懟人的嘴控制不住。
他保證，買完栗子就走，絕對不再多說話了。
不過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提到劍舞，就不得不提到公孫氏，提到公孫劍舞，就下意識的想到詩聖這首名篇。
詩歌和劍舞已經完全融合為一體，詩歌不朽，劍舞也不朽。
不是親眼見過的人，很難想像到公孫劍舞的精彩絕倫！
徐懷鈺稱沒什麼可以堪比公孫劍舞，這優美的線條，要是世間的劍舞真的比較起來，唯有公孫劍舞才能稱得上是無雙無對。
公孫大娘將銀子收下，放到籃子裏面之時。
那一瞬間，一道寒光出現。在這夜裏，這一道劍光可謂是猶如白晝。
直直衝着徐懷鈺的咽喉刺了過來。
徐懷鈺提劍格擋，說道：「公孫大娘，我不想與你為敵。」
她看着徐懷鈺不說話。
公孫蘭以緞帶綁住寶劍，操控難度雖大，但靈活多變，便是軟劍劍法也遠遠比不得。
畢竟，人的手臂不能如同緞帶一般左右彎曲。
輕巧靈活的劍法，精妙絕倫的劍舞，再加上快狠準的劍招，明月都羞的用薄雲掩蓋了真容。
可惜，頂着的是一張老太婆的臉，身形越美妙，看起來越彆扭。
徐懷鈺拔出君子劍順着兩條緞帶的縫隙周遊來去，如清風，如明月，如流水，如燭光，無處不在，無所不至。
每一招都是風輕雲淡，每一招都是避實擊虛、攻敵破綻。
公孫蘭一連出了十七八劍，也沒能甩開這把精緻優雅的劍，劍法反而越發的散亂。
緞帶確實比手臂靈活，但這麼長的手臂，不是等著挨砍么！
「刺啦！」
徐懷鈺手中的君子劍，一個反手使出《基礎劍法》「撩劍」，斬斷了一條緞帶，左手劍指悄然點出，用的赫然也是「飄香劍法」。
飄香劍法是盜帥楚留香的最強劍法，若以指代劍，倒著使出，還是當世最強的點穴手。
「嗤！」
破空之聲響起，公孫蘭慌忙仰起脖子，避開這勾魂奪命的一指。
「嘩！」
腦袋避開了，易容面具沒有避開，被徐懷鈺的劍氣撕開一條縫，隨即化為碎片。
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可惜的是，沒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公孫蘭惡狠狠的盯着徐懷鈺，似乎想從呂雲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據說你的容貌天下第一，比江湖四大美人加起來還要美十倍，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
「今日之事，他日定有報答！」
公孫蘭冷笑一聲，一個閃身躍向半空。
徐懷鈺剛要追，后脖子發涼一道殺氣已經盯上他了。
放棄追蹤，徐懷鈺拿起栗子找到已經跑了的馬匹，牽着馬前往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