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之求

長風之求

儘管來過很多次,但兄妹二人不由得再一次感嘆濟世堂內部的壯觀:首先是廳堂正中央,是一座六邊形的櫃檯,鏤空的櫃檯中央是一個直徑兩米,直頂天花板的巨大圓柱,可別小瞧這圓柱,其內部全是精密複雜的機關,清脆的機簧扣動的聲音,在裡面咔咔作響,體他們是做什麼用的,後面自然明了。

在那柱體正對著大門的一側,長達三米的字聯弔掛其上,白紙黑字四個大字——大醫精誠,右下角還有四個小字——孫哉維提。這孫哉維便是蕭嵐兒他們口中的「葯神爺爺」了。櫃檯後面的老夥計看起來都精明的很,他們正在那有條不紊的為前來的患者登記,也有的在拔弄著嵌在櫃檯內的算盤。

老夥計為患者登記過後,便一把扯下紙張,轉向著大圓柱走去,這時那些機關便派上用場了,只見他將紙張掛在一根從圓柱中蔓延出的細線上,然後在旁邊標有一至三十的拉杆上送中一個,拉了下去,那紙張便飛快地向指定位置飛去,病人根據他的通知去到相應病室。

濟世堂的東西兩側共坐落著三十六個病室,每個病室內都坐著一位德高望眾的老醫師,病室在東西兩側各十八間,分成三排,每排六間,由縱向五條,橫向三條通道將他們分離開。每間病室也都同樣標記著一至三十六號。在病室內,老醫師會接到由櫃檯傳來的登記信息,,隨後向患者核對之後,開始看診。看診完成後,老醫師會扯下三張紙,其中兩張寫上相同的藥方,另一張寫上一個空字之後,便將其種一張藥方交給患者,剩下的兩張:空字紙掛在細線上傳給櫃檯,另一張藥方掛在第二條細線上傳到後方。

那張藥方像是急於完成他的使命似的飛奔著,直至他沒入了濟世堂正北面的牆壁內,以蕭長風兄妹二人對這裡的熟悉,當然知道那牆壁后的龐然大物——長十米,高七米的巨大葯櫃,其內收錄了大陸上近九成的藥材,正是憑藉著它的存在,才讓濟世堂在五大葯源中奪得一席之地。

葯櫃前有三十五名青壯年,他們都是濟世堂的學徒。他們有的將自己吊在半空,有的踩在梯子上,有的在地面上,只要他們一接到藥方,就立刻行動起來,找葯,訂量,稱重,每個步驟都不含糊,將藥包好后,把它與藥方一同掛在細線上,傳回櫃檯。之後患者用手中的藥方來到櫃檯,拿取藥材並付相應的價錢。

這便是濟世堂運行的全部流程,相比於廖不盡所在的國醫館,這裡簡捷,便利,高效,而國醫館是只醫無葯,費用還高,是達官貴人去看病的地方,相比之下,百姓們更喜歡在濟世堂看病,濟世堂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家境貧寒的書生,老人,婦人來看診,可以到二樓居住直至病癒,並且全程不收分文;這如果發生在國醫館,只能說是天方夜譚,他們辦事只是為了謀利,實打實的因利而醫,所以他們說是醫館,倒不如說是養生堂。

在蕭長風和蕭嵐兒的感嘆中,可以捕獲到那門生難以掩蓋的自豪之意,隨後說到:「少爺,小姐隨我到這邊上樓。」

兄妹二人跟著門生一直來到了三樓,門生說:「前面就是會客廳,少堂主就在那兒候著二位呢!」

「多謝兄台帶路,您先去忙吧!」蕭長風邊說邊施答謝禮。

門生回禮后,便向樓下走去。

「一會兒進去后,你去找靈珊,我來和孫叔叔聊!」

「嗯嗯!」蕭嵐兒答應道,心中想著:哥哥真是為我操碎了心啊!就這麼想著,

她的心中竟還出現了一絲甜滋滋的感覺。

二人向前走去,推開大門,便見孫靈珊在為孫邈倒茶,桌上還有兩杯七分滿的熱茶,顯然是為蕭長風他們準備的。

一看到兄妹二人進門,孫邈便示意女兒推自己過去。

蕭長風見狀趕性拱手作揖首:「蕭家小子蕭長風,攜舍妹蕭嵐兒,冒昧叨擾,望孫叔叔見涼。」

「誒~長風,這就見外了,跟叔叔你還這麼客氣!」

「孫叔叔好!」見自己哥哥作揖示禮,蕭嵐兒也俏皮地向孫邈問好。

「好好好,我們的小嵐兒都已經是個乖巧的大姑娘了!」孫邈笑道,「嗯,不錯,又漂亮了,如你娘親簡直一模一樣!」

「孫叔叔謬讚了!」蕭嵐兒害羞道。

「嵐兒!嵐兒!」只見孫靈珊還未將孫邈安置穩,便朝蕭嵐兒來了一個大大地擁抱。

「你好久都沒來找我了!」

孫靈珊這兒一激動,可就苦了孫邈,由於慣性,他的輪椅向一旁偏去,蕭長風見狀,一手便將輪椅握住,使其穩定下來。

「靈珊,你這成何體統,哪有規矩可言!」孫邈稍帶些怒氣地向孫靈珊說道。

孫靈珊感覺到父親語氣中夾雜的火氣,立刻停下了動作,低下頭,眼中泛起了淚光。見此情形,蕭長風趕忙打圓場道:「孫叔叔,消消氣,靈珊也是好久沒見嵐兒了,難勉有些激動,也怪我們來得突然,沒提前打聲招呼,您就別責怪她了。」

隨即向蕭崗兒使了個眼色。蕭嵐兒立刻會了意。

只見她抄起孫靈珊的小手,說道:「靈珊,你看我來了也有幾次了,都沒在濟世堂好好轉轉,你帶我漲漲見識唄!」

見孫靈珊沒有說話,她也有些尷尬。

孫邈經過蕭長風的勸慰,氣也消了大半,說:「去吧,靈珊,帶嵐兒去轉轉。」

孫靈珊這才抬起頭,噙滿淚水的大眼睛眨了眨,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哎呀~別哭了~你再哭就腫成大金魚了!」蕭嵐兒壞笑道,替孫靈珊抹了一把眼淚,便拉著她跑出門去。

「唉!我這閨女,什麼時候能穩重一點啊!」孫邈搖頭嘆道。

蕭長風雙手扶著輪椅,向著茶桌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孫叔叔,我覺得靈珊這樣挺好的,她才十歲,現在穩重反而不正常,您別看嵐兒這般規規矩矩的,來時的路上,我都數不清提醒過她多少次要明白長幼尊卑了!」

「就算是這樣,她還有你這個哥哥啊,要是靈珊也能有一個像你這樣帶才的哥哥,我能省不少心啊!」孫邈釋懷說。

「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說著,蕭長風便想起自己前些時間被釘在人生恥辱柱上的事,心中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這般聊著,二人便來到桌前,分賓主落座,坐下之後,蕭長風便思索著要怎樣向孫邀開口,請求他收嵐兒為徒。這時,孫邈先開口道:「長風,大哥最近可好?」

聽到孫邈的話,蕭長風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他知道,其口中的這位大哥正是自己的父親。

「多謝叔叔挂念,家父近來無恙,一切安好。」

「可我聽說在戰武決上的事,大哥他…」

聽及此事,蕭長風的眼中少了幾分光澤。

孫邈意識到自己失言,說:「長風啊,叔叔不是有意談及這事的,你……」

「沒事的孫叔叔,您既然問了,我也不打算瞞您。」

之後,蕭長風便將父親的安排,自己的猜測都告訴了孫邈。

「孫叔叔,您可要替我保密啊!」

「你放心,只不過經歷了這種事情,很難想象需要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來承擔,況且你還能這麼冷靜的分析出局勢和你父親的用意,長風,你真得只有十二歲嗎?」

「叔叔,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也說了,那都是我猜的,無憑無據。」

「只能說你的猜測不無道理,如果真是那樣……」孫邈不敢想象事情的嚴重後果了。

蕭長風也默默的陷入了沉思,只不過他想的是她妹妹拜師的事。

孫邈像是將蕭長風徹底看透了似的,問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從剛才就看你心不在焉的,有什麼事就和叔叔說,只要是能幫的,叔叔絕不含糊。」

要說孫邈為什麼對蕭長風這麼客氣,那是因為他與蕭震既是戰友,也是兄弟。

曾經的一次戰役中,那時的孫邈在軍中作軍醫,一次我軍營地被偷襲,慌忙轍退,但他看到還有幾名傷員在原地,他拚死帶出幾人,就在救最後一人時,敵軍箭雨襲來,多虧蕭震及時趕到將其救下,但孫邈的腿部中了數箭,重要經脈斷裂,況且箭頭還帶有劇毒,在孫哉維的醫治下,勉強保住了腿,但也落下了終身殘疾。

這件事也成為了蕭震一直以來的心結,多次前來看望他,孫邈對蕭震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自此,二人便結為異姓兄弟,感情至深,以稱生死之交也不為過。.

蕭長風一聽自己的心思已被點破,臉上露出窘迫的笑容,尷尬撓頭說:「其實晚輩還真有一件事相求,還望叔叔同意。」

「長風,跟我你不必拘謹客氣,但說無妨。」

「就是……您能不能……收嵐兒為徒啊。」蕭長風小心翼翼地說著。

「沒問題!」孫邈爽快地回答。

「啊?!」蕭長風不勉吃了一驚,心想:這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不應該有一場長時間的求情嗎?

只見孫邈又說道:「沒想到嵐兒的武技卓越,還有一顆想從醫的心啊!」

蕭長風這才明白是孫邈誤會了,忙解釋說:「不不不,您誤會了,嵐兒是想拜您學習煉丹。」

剎時間,空氣凝固住了,蕭長風的話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沒了回應,好半晌,孫邈才小抿了一口桌上的茶,隨即說道:「是靈珊告訴你的吧。」

蕭長風沒有作聲,他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長風啊,你可千萬不要將叔叔是煉丹師的事往外傳吶!」

他頓了一下。

「不是叔叔不想幫你,只是天下丹會有規定,不讓手下的丹師私自收徒!」

「叔叔,就不能讓他們通融一下嗎?」

「這是鐵律,不能更改,不過……」

「不過什麼!」蕭長風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金光。

「只要你拿著我父親的特批,就相當於有了一張通行帖了,父親他是位八象丹宗,在丹會中有和會長同等的位置,他的話還是有些份量的。」孫邈言辭鄭重地說,

蕭長風舉起茶杯,將其中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多謝孫叔叔,長風在此謝過孫叔叔!」

「長風!你這是作甚,那茶還是燙的,你這樣是把胃燒壞的,我給你開服藥。免得出事。」

「孫叔叔,不必了,已受恩於您,怎敢再次勞煩!」

「你也不必這般說,其實我也是真心想嵐兒作徒弟,這小丫頭這麼優秀,讓她在我身邊,管她是學什麼呢,她都能給靈珊帶來些壓力!」

「孫叔叔謬讚了,舍妹天賦平平,只是運氣而已。對了叔叔,葯神爺爺在哪兒?我現在就去找他老人家。」蕭長風略顯急切地說道。

「你急什麼,他現在正在陽炎都的天下丹會總會辦事呢,這會兒估計正在往回趕,估計明天下午到。」

「那長風明天下午再來叨擾!」

「嗯好,正好明天下午我也在,我也幫你向父親求求情!」孫邀面露微笑,「對了,長風,聽話,你將藥方拿去!」

「多謝叔叔,我先行告辭了!」蕭長風雙手接過藥方后,便向外走去。

剛欲出門,便迎來了蕭嵐兒她們兩姐妹,孫靈珊走在蕭嵐兒身邊,前看的面容上,已經見不到剛才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了,此時小嘴還在不停地向蕭嵐兒念叨著什麼,蕭嵐兒也是津津有味地聽著。

「嵐兒!」

聽到有人喊她,蕭嵐兒不禁駐足,孫靈珊也因她停下了嘴上的工作,抬眼便望見了蕭長風站在會客廳的門口,前者向蕭長風跑了過去抱住了他,後者也跟了上去。

「嵐兒,進去和孫叔叔告辭,咱們走了!」

聽到哥哥的話中說是去告辭,而不是去拜師,蕭嵐兒明白,事情十有八九是沒談成,於是便應了一聲,從懷抱中跳出,跑入屋內。

「長風哥,不多待一會兒了嗎?」孫靈珊跑過來,不舍地問蕭長風。

「不了,過段時間我再帶嵐兒來找你,好不好?」

「哦,好叭。」雖然得到了蕭長風的許諾,但多少還是有些失落匍匐在心頭。

在同孫邈與孫靈珊——辭行后,蕭嵐兒和蕭長風便向一樓走去,突然蕭長風感覺腹內一陣痛感,舌根甜絲絲的,他輕輕一咳,便有幾縷血絲「探」出頭來,蕭嵐兒見狀,驚呼道:「哥!你怎麼了!」

「沒事,應該是按孫叔叔所說的結果發生了!真是不聽老人言,活不了幾年啊!」

隨後,他便將自己與孫邈的談活,以及自己一激動把一盞高溫的燙茶一飲而盡的「壯舉」都告訴了蕭嵐兒。

「嵐兒,咱們還是有機會的,只要……」話還未說完,腹內便又是一陣絞痛,打斷了蕭長風。

「哎呦,算了算了,回家再說吧,你先陪我把葯開了」說看,他便將藥方遞到蕭嵐兒手中。」

蕭嵐兒接過藥方,看到蕭長風滑稽的樣子,「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說:「哥,你應該不怕開水燙吖!」

蕭長風苦笑到,可他那笑可是要比哭還難看。

雖然手中的藥方是濟世堂的少堂主親自開的,但是在濟世堂從來就沒有特權這一說,唯一能作為特權的只有患病輕重。

正在兄妹兩人排隊取葯的程中,蕭嵐兒懟了一下蕭長風說:「哥,你看那是誰。」

蕭長風順著蕭嵐兒的目光望去,驚訝,緊張,尷尬,失措等感覺填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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