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深意重

第12章 情深意重

「奪妻之恨,奪女之仇,這不都是兩情相悅嗎,何來的恨,何來的仇?」雲想伊幾人也是完全搞不懂這恨這仇究竟怎麼來的,反倒是這萱兒姑娘的父親對吳諍母親有覬覦之念,對吳諍萱兒二人有棒打鴛鴦之痛,作惡之人反倒成了受害者,不得不感嘆,人與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了。

「那你剛才為何要讓我們帶你們去青石城了?」雲想伊疑惑地問道。

「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要想在一起,只能私奔,奈何在這群山中又能私奔到哪去了,山中猛獸不計其數,山匪也不是沒有,往山裏走最終不是葬身獸口,就是死於山匪刀下,反正就是死路一條,而我們去了青石城卻可以轉道去巫山城,也可以去望川城,甚至更遠的城池,至少有條活路。」吳諍嘆息道。

「那你們可以自己去青石城呀。」雲想伊非常疑惑地說道。

「這位小哥兒,你看我,體態羸弱,又手無縛雞之力,桃花村離青石城四十餘里,要是在官道還好,可這是山路,先不說山路難走,我二人腳力不夠,萬一在山路上遇到隨便一個歹人,以萱兒的姿色,我生死事小,可是會害了萱兒一輩子,我於九泉之下也無顏面對萱兒母親,現如今又有老虎出沒,我二人更是不敢獨自前往青石城。」吳諍傷心地說道。

「諍哥哥,我不要你死,要死一起死,我生生死死都要和你在一起,就算這麼偷偷摸摸一輩子也無怨無悔。」萱兒姑娘痴情的看着吳諍,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其口中傳出,說完萱兒姑娘就把頭埋在吳諍胸口上輕聲的哭泣著。

「小哥兒,求你們帶我們走吧,就算不能帶我走,把萱兒帶出去也行,我願世世代代做牛做馬報答你們。」吳諍突然淚流滿面地給雲想伊跪下磕頭。

「諍哥哥,我不走,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生死相依,不離不棄。」萱兒姑娘一把抱着吳諍大聲地哭着說道。

「萱兒,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吳諍抱着萱兒姑娘痛哭道。

「諍哥哥,不怪你,是我自願的,真的不怪你,是我自願的。」萱兒姑娘在吳諍懷裏大哭道。

雲想伊幾人看着面前抱在一起哭成淚人兒的兩人,多少也觸動了心中那一絲柔軟,雙眼不自覺地掉了幾顆老淚。

雲想伊轉頭看了看幾人,幾人更是一臉幽怨的表情望着他,就差直接開口說,趕快幫一下這隊苦命鴛鴦啊。

雲想伊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兩位,事情好像也沒這麼複雜,怎麼兩位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即便不能私奔,剛才這位萱兒姑娘也說了,偷偷摸摸一輩子也願意啊,至少還在一起吧,沒必要搞的又是生又是死的。」

吳諍抱着萱兒姑娘,抹了抹眼淚說道:「實不相瞞,萱兒已有兩個月身孕。」

吳諍一句話說出,雲想伊幾人都不知道怎麼說了,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思想認知,幾人一時也沒了主意。

這時,吳諍接着說道:「三年前,我父親因長期思念母親,最終相思成疾而逝,我服喪三年,萱兒在旁日夜守候,我與她約定待服喪期結束就迎娶她過門,而在我服喪的這三年裏面,萱兒父親幾次想把萱兒嫁給別人,萱兒每次都是以死相逼才最終讓其父親退讓。

就在今年二月我服喪期還有一個月結束的時候,萱兒父親又一次想把萱兒嫁給青石城的一個而立之年的秀才做續弦,

萱兒聞聽后萬念俱灰下上吊自殺,幸虧發現的早,不然萱兒早已香消玉殞了,這才讓她父親退了婚事。而我在服喪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而無能為力,什麼都讓萱兒一個弱女子面對,我是多麼的無能,多麼的無用啊,我差點就失去了我的摯愛,我的萱兒啊。」吳諍說完邊哭邊不停地打着自己的臉。

「諍哥哥,不要打,不要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此生非你莫屬。」萱兒姑娘一下撐起來抱着吳諍的頭大哭道。

雲想伊幾人擦了擦眼角的老淚,怎麼也想不到看起來秀外慧中的女子既然也有如此剛烈的一面,紛紛勸解吳諍,沒必要如此自責,你這樣自責只會讓萱兒姑娘心中更難受更悲傷,再說現在萱兒姑娘已懷有身孕,萬一大悲之下動了胎氣那可就危險了。

也許是聽到動了胎氣,吳諍立即止住了哭聲,緊緊地抱着萱兒姑娘,又拿手把萱兒臉上的淚水擦了擦,隨後站起來從自己衣服下擺上撕下一塊方布鋪在地上,才扶萱兒姑娘在方布上面坐好,二人穩定了下情緒,哭聲漸止。

從一開始的表現到現在如此體貼入微的照顧已看出吳諍此人雖體態羸弱,卻也不缺男子漢擔當,更不缺對摯愛的關懷備至,細心呵護,怪不得萱兒姑娘對他如此死心塌地,非他不嫁,寧死也不願嫁給別人。

雲想伊讓鼬鼠拿出水壺給吳諍,又從自己包里拿出了幾根肉乾給他,吳諍接過水壺和肉乾轉身來到萱兒面前,把水壺打開連同肉乾一起遞給了萱兒姑娘並非常溫柔的說道:「萱兒,你現在懷有我們的孩子,不能大悲,以免動了胎氣,來喝點水吃點東西。」

萱兒姑娘乖巧的點了點頭接過了水壺和肉乾,示意吳諍和她一起吃,吳諍溫柔的看着她搖了搖頭,她才自己輕輕的吃起來,吃的很小口很慢。見到這一幕,雲想伊幾人已明白萱兒姑娘心中所想。

吳諍平靜了下心情接着說道:「我服喪期剛結束的第二天就去萱兒家提親,奈何連萱兒家的門都沒有進去,隨後我又找了村中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前去還是無功而返,萱兒眼看我數次提親不成,悲從心來,終下定決心與我私定終身,這才有了身孕,眼看萱兒腹中胎兒越來大,就在今天早上,我又一次去提親,還是和以前一樣,連門都沒有進去,還從門內傳出萱兒父親的聲音:前有奪妻之恨,今還要再來一個奪女之仇嗎?萱兒看我又提親不成,從後門偷跑出來,我們一路跑到這裏,相擁而泣,述說悲情,情難自禁就,就被你們看到了。」

吳諍又悲傷地說道:「這二十多年來,萱兒的父親一直認為是我父親搶走了我母親,於他有奪妻之恨,心中執念之深,任何人勸說都沒用,現如今又說我對他有奪女之仇,以至於無論如何都不讓萱兒嫁給我。」

雲想伊幾人聽着吳諍的述說,也是感嘆造化弄人,無不同情這一對苦命鴛鴦,同時也能理解為何吳諍二人會對他們這一行僅僅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的陌生人全盤托出個中因果,只是因為吳諍二人真的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任何退路了,哪怕現在就是出現一根小小的救命稻草也要全力抓住,最壞的結果無外乎兩屍三命。

雲想伊看着吳諍二人郎才女貌,卻至死不離不棄,不禁被他們的深情厚意感動,想到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段婚,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逃跑私奔,私定終身終究不是辦法,還是要解開萱兒姑娘父親心中的執念才行,此時心中已有計較,有心促成二人好事。

「那個,那個,就是萱兒姑娘有孕在身的事情,她父親知道嗎?」雲想伊小聲地問道。

「不曾知道,目前就我們這些人知道。」吳諍有些臉紅地說道。

「你們桃花村一般是怎麼和青石城聯繫的?」雲想伊又接着問道。

「桃花村如果打獵較多的話,會每十日去一次青石城,主要賣皮毛,獸骨,肉食,藥材有時候還有山珍,換回日常需要的米油醬醋鹽和茶,布匹還有鐵器之類的,如果不多的話,就十五日去一次,時間不固定」吳諍答道。

「你們一般怎麼去,去一次多久,去多少人,你和萱兒姑娘有沒有去過?」雲想伊又問道。

「我在服喪之前經常去的,每月至少要去一次,那時候萱兒偶爾也會和我一起去,從服喪到現在就沒去過了,萱兒及笄之後也沒有去過了。一般是辰時初出發,未時中時到青石城,接着在青石城固定的店鋪賣貨物,然後在固定的店鋪採購所需,酉時初出城在青石城南郊兩里的地方安營休息一夜,第二日辰時初出發往回走,未時末時到桃花村。每次去青石城最少十五個,最多二十五個壯漢。」吳諍想了想說道。

「那你和萱兒姑娘有沒有想過混在進城的隊伍中去青石城了?」雲想伊接着又問道。

「如何沒有,就在三月我數次提親無望,我們私定終身後,我和萱兒就想過混在入城隊伍中出山私奔,奈何我和萱兒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而萱兒男裝又太過俊俏,別人一眼就認出來,直接叫人把萱兒送回她父親身邊去,自此之後,每次組織入城都要仔細查看每個人,就是要看我們二人是不是混在裏面。」吳諍苦惱地說着。

吳諍接着說道:「小哥兒,你有所不知,我服喪三年錯過數次童試,再有兩三個月我就要去青石城書院讀書準備來年的童試,這個時候我怎麼能走,怎麼能丟下懷有身孕的萱兒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所有問題了,要麼一起走,要麼一起留。

可萱兒外柔內剛,讓我別管她,她會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好好撫養長大,讓我一心求學將來好金榜題名。

哎,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我怎麼可能丟下萱兒母子獨自一人去求取功名,這樣的功名不要也罷。」

雲想伊幾人看着坐在地上小心吃着東西的萱兒姑娘,完全想不到這樣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不僅剛烈還如此識大體,怪不得這個吳諍對她不離不棄,寧死也不願負她。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苦命鴛鴦。

雲想伊思索了一會,決定不把話說滿,於是開口說道:「相逢就是有緣,既然被我們碰上了,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別的不敢說,但保你二人毫髮無損還是沒問題的。」

聞聽雲想伊此言,吳諍激動地拉着萱兒姑娘就在雲想伊面前跪下道:「謝謝恩公仗義出手相救,只要能救下萱兒,我吳諍已心滿意足別無他求,我吳諍來世必定做牛做馬鞍前馬後報答恩公。」說完重重地磕了下去。一旁的萱兒姑娘輕鬆哭泣著,嘴裏不停地喚著諍哥哥,諍哥哥。

雲想伊移開一步,未受吳諍大禮,伸手扶起了吳諍說道:「報答不報答的先不說,事不宜遲,我們回村再從長計較。」

「還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吳諍激動地拉着雲想伊的手問道。

「五兩哥。」雲想伊糾結了好一會才說出了這個很無奈的名字,總不至於告訴別人真名吧,那就有違此次訓練的本質,告訴代號了,別人一聽就是假的,難免會對剛剛許下的承諾不放心,從反感到主動接受僅僅幾天時間,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武良國」吳諍二人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名字。

雲想伊一行邊走邊聊一路往桃花村而來,路上吳諍也把自己和桃花村以及這周邊的情況說了個八九不離十,因考慮到萱兒姑娘是女流之輩加上又有身孕在身,眾人走的並不快,直到快到酉時中時才到桃花村村口。

桃花村依山傍水,方圓不足一里,村中一個五六十丈的小湖,湖中有幾條小船,湖邊幾畝平地種著各種蔬菜,山上大片的野桃樹,樹上已掛滿果實,村民的房子建在桃林中,依山圍湖而建,三四尺寬的小路通到各家門前。

此時村口已聚集了三四十個桃花村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人手拿武器滿懷敵意地看着雲想伊一行,人群中不時喊出,吳家小子,小萱兒你們快過來啊,他們有沒有傷害你們,不要怕,有我們在,我們桃花村的人不是好欺負的。

站在一行人中間的吳諍和萱兒姑娘輕輕挪動身子走了出來,吳諍和雲想伊站在一起,萱兒姑娘卻走到一個一身青衣,頭髮花白,全身透著儒雅氣息的老者面前跪下輕聲喊道:「父親。」

老者並未說話,也未喊萱兒姑娘起身,而是看着雲想伊一行人,目光深邃,彷彿能洞穿一切。

片刻,老者開口說道:「幾位壯士不知到我桃花村來有何貴幹?」

「貴幹談不上,路經此地。」雲想伊答道。

「路經此地為何入村?」老者繼續問道。

「想討杯水喝,順便結一份善緣。」雲想伊繼續答道。

聞聽此話,老者雙眉微皺,目光凝視,幾息後繼續說道:「要是結不上了?」

雲想伊微笑道:「肯定能結上。」

老者也面露微笑道:「貴客臨門,豈有不接待之禮,大家散了吧。」

老者說完轉身就往村裏而去,也沒理跪在地上的萱兒姑娘,吳諍看到萱兒姑娘還跪着,三兩步衝上去扶起了萱兒姑娘,然後跟在老者身後,雲想伊一行也跟在二人後面,其餘村民繼續跟在後面,只是沒有人知道雲想伊一行少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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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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