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中情侶

第11章 山中情侶

巫山鬼魅在畫完綢布地圖后稍作休息就繼續出發,根據日頭看準了方向繼續向東前進,一路披荊斬棘,砍樹開路,走得倒也不是太慢。

幾人邊走邊相互討教各人兵器的使用技巧,特別是絕招,今天的花斑猛虎遭遇讓幾人明白,只會一樣兵器再像今天一樣遇到險情的時候難免應付起來很危險,所以每個人都虛心討教,也毫不藏拙。

野狼拿着花貓的二石鐵胎弓邊走邊練着手法,而花貓也拿着野狼的腰刀邊走邊練劈砍動作,雲想伊走在最後面,雙目警惕,雙耳凝神,左手扶著掛在腰間的斷刀刀鞘,鞘里插著斷刀,右手自然垂立,只要發現情況,可以最快速度抽出斷刀。

刀鞘是昨天晚上雷豹才送過來的,刀鞘不華麗美觀,但勝在結實牢固,內里柚木鞘身,外包熟牛皮,精鋼鞘口,純銅護環,鞘尖有個指頭大小的洞,刀鞘與斷刀非常契合。

翻山越嶺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個時辰后,走在最前面的鼬鼠突然停步並迅速蹲下,右手捏拳舉起,後面的幾人看到鼬鼠的動作也迅速蹲下並慢慢的,輕輕的,不發出一點聲響的抽出自己的兵器,做好戰鬥準備。

雲想伊輕輕地來到鼬鼠旁邊低聲問道:「什麼情況?」

「右前方二十丈有動靜。」鼬鼠平靜地說道。

雲想伊看向右前方二十丈遠的地方,那裏有一團齊腰高的野草,丈許寬,此時中間的野草正在不斷地被撲倒,離邊上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撲倒到外面顯出身形卻又停止了。

雲想伊回頭示意了一下,野狼和雪山二人左右間隔二丈有餘率先向野草團摸索過去,其他幾人間隔三四丈緊隨其後,大家手握兵器,全神戒備。

野狼二人在離野草團二三丈的時候聽到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一時又分辨不出來這是什麼動物的聲音,二人微微點頭示意,突然暴起,二三丈的距離瞬息便到。

沖入野草團的二人,正要揮刀就砍,挺槍就刺,卻突然傳出一個女人的尖叫聲,二人瞬間也跳出野草團二三丈遠,還不停地搖頭,直呼晦氣,一臉的倒霉樣。

後面幾人連忙衝上來詢問什麼情況,二人也沒多說,只說自己去看吧。

雲想伊看了看二人神情,又看了看野草團,也有些摸不清頭腦,正要前去自己看個究竟,突然看到野草團裏面站起來了一男一女,兩人衣衫不整,髮髻散亂,雙眼微紅,臉色潮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此滾地鋪行苟且之事被我們這一行人撞破,故發出女人尖叫聲,怪不得野狼二人一臉倒霉樣,連呼晦氣,想到此處,雲想伊不僅哈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幾人似乎也明白過來了,也哈哈哈大笑起來,倒是野狼二人鬧了個大紅臉。

一男一女又整理了會衣衫和髮髻才走出了野草團,男子在前,女子拉着其衣衫在後,男子約莫二十齣頭,身材纖弱,眉清目秀,也算是一表人才,女子十八九歲,身材苗條,秀外慧中,也算上等之姿,都是小戶人家打扮,二人來到幾人面前,男子滿臉通紅,面露緊張之色,彎腰行禮緊張道:「幾位壯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還請勿為難萱兒,放萱兒回去。」說完把女子緊緊地護在身後,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雲想伊看着男子一副赴死的模樣就覺得好笑,不就在外面行個苟且之事,有那麼嚴重嗎,還要殺要剮的,遂回頭也想看看其他幾人的表情,只見幾人滿臉橫肉,目露凶光,手握兵器,完全就是一副山匪模樣,

瞬間明白了男子為何有此一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雲想伊也顧不得尷尬,輕聲咳了幾聲,使了幾個眼色,見大家慢慢放鬆了表情,收起了兵器,又讓自己還算秀俊的臉上充滿了自認為很迷人的微笑才又回頭對着男子說道:「這位小哥兒,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山匪,我們是獵人,只是路過此地,不小心碰上,希望沒有打攪到你們的雅興,還請多多包涵,你們繼續,我們馬上就走。」

「獵人,路過此地?」男子目光在幾人身上不停地打量著,最後停在雲想伊的臉上,只見這張臉約莫十八九歲,稍顯秀俊,充滿笑容,眼神清澈,看起來更容易讓人親近。

男子看着雲想伊急切地說道:「幾位壯士是不是要去青石城,能不能帶上我和萱兒?」男子說完直接拉着女子跪在了幾人面前。

剛才還一副赴死模樣,現在又跪地求人,這變得也太快了吧,雲想伊幾人完全被這一男一女整懵了,也不知道這二人葫蘆裏面究竟賣的什麼葯。

雲想伊連忙扶起男子說道:「小哥兒,使不得,使不得,不要行此大禮,我們不去青石城,我們就只是在這山裏轉轉,打打獵,練練箭法。」

「這位小哥兒,你們也不要騙我們了,你們根本不是獵人,看你們的兵器裝束和獵人一點也沾不上邊,但也確實不像山匪,也不像富家公子出來遊玩,倒是像······像鏢局中人,只是不知道你們到此來為何。」男子站起來小心謹慎地說出心中疑問。

當男子說出了雲想伊等人不像獵人的時候,雲想伊左手莫名地握緊了刀鞘,說到他們像什麼人的時候,雲想伊的右手已經抬起來了,當聽到像鏢局的人的時候右手才慢慢放下,雲想伊不確定如果男子說出他們像軍中之人的話,會不會突然暴起,拔刀斬殺二人,好在男子沒有說出來,也就不去糾結了。

雲想伊笑着問道「你如何確定我們不是獵人,也不是山匪,更不是富家公子,反而是鏢局中人了?」

男子看了看雲想伊,見他滿臉笑容,不像是要翻臉的樣子,就肯定地說道:「獵人必是弓箭為主,短刀為輔,而且皆身披皮毛,腰挎皮袋,戴爪牙飾品;如果是山匪,見到萱兒如此姿色女子,我早已被殺,萱兒怕是已清白不保;富家公子出遊必有美人傭人相伴,隨從過百;而你們不管是兵器,還是面相體態更像走南闖北的鏢局中人。」

雲想伊想不到這人還有這般見識,雖然沒有猜對,但也是說得頭頭是道,如果自己等人身上真有軍中的東西,那還真有可能被他識破身份,在巫山山脈中還好說,要是在北地輕易被別人識破身份,那就意味着死亡,心中不禁決定以後對自己幾人掩飾身份的辦法要更加小心些。

「你說對了,我們確實是鏢局中人,是受人之託來山中獵殺花斑猛虎的,今天辰時一隻花斑猛虎在青石城近山咬死人,震驚青石城所有人,有富商仗義疏財找到我等,要我等來山中獵殺花斑猛虎,為民除害,所以才一路搜尋到了此處。」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就說嘛,這地方三兩年也不見個人來,怎麼今天突然來了那麼多人。」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雲想伊看着男子的表情,心裏也是想這男子雖有些見識,但是為人倒也單純,毫無心機,遂問道:「你們二人怎會在此了?」

男子明顯想到了什麼,臉微紅,遲疑了一會,像下定決心一樣,深吸了口氣才開口說道:「在下吳諍,我與萱兒本是桃花村人,從小青梅竹馬,並約定終身,白首不相離,奈何被人棒打鴛鴦,只能偷偷幽會,私定終身。」吳諍說完滿眼通紅,後面女子也小聲抽泣,看來確實是一對有情有意的情侶。

「桃花村,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村子啊,有情有意的情侶被棒打鴛鴦,只能私定終身?」雲想伊幾人略顯吃驚地聽着男子的訴說,猜想其中隱情必定不少。

「嗯,從這裏往東北面走上五里就是桃花村。哎,此事說來話長。」吳諍抹了抹眼淚,伸手把女子的手握在自己手裏,拉着女子找了個乾爽的地方坐下。

雲想伊幾人做好警戒,也就近找了個乾爽的地方坐下聽男子侃侃道來,原本這群山中是沒有桃花村的,因十年前青石城戰亂,逃進來十八戶人家,其中就有吳諍和父母一戶,萱兒和父親一戶,因逃進來的時候在一片野桃林邊落戶,故因此取名桃花村,這些年又陸陸續續的遷來了十二戶人家,現在總共有三十戶人家,近二百人。

話說這棒打鴛鴦也實在是讓人不知如何勸解,就因為萱兒父親一句「當年有奪妻之恨,現如今還要加一個奪女之仇嗎?」好好的一對有情有意的情侶卻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只能偷偷幽會,私定終身。

當年,吳諍的父親和萱兒的父親本是同門師兄弟,同在一個老師門下學習六經,情同手足,萱兒的父親為兄,吳諍的父親為弟,二人一同參加科舉,一同於弱冠之年考起功名中秀才。

二人父親的老師有一至交好友,巫山城人,每年春暖花開之時就會攜妻女到青石城來訪友做客,幾年過去,其女到了碧玉年華已是生的明眸皓齒,多年來與二人父親相交甚深,這一來二去三人就暗生情愫,而二人父親的老師與至交好友也有意促成此事,只是在這兩男一女上卻犯了難,不知選誰,女兒家的心思更猜不透,着實難辦,就拖了下來。

這一拖就是兩三年,眼看人家姑娘家已十八九歲,快成老姑娘了,再也不能等了,二人父親的老師和至交好友一合計,再找到其女之母商量了一番,於是出了一題給二人的父親,並明言,誰答的最讓女兒中意就許配給誰。

二人父親拿着題,上面卻是很簡單的兩句詩「望歡四五年,實情將懊惱」,字體纖細秀氣,一看就是出自女兒家的手,以二人父親對女子的熟悉程度自然知道這是誰親手所寫。

能不能抱得美人歸,就在今天,就在今時今刻。二人父親豪氣萬丈,拿出渾身解數,提筆唰唰幾下就寫下答案疊好,讓人送去給心儀的女子。

盞茶功夫后,萱兒父親的答案被退了出來,當接到自己的答案時,萱兒父親無法接受這一事實,一口老血吐出,栽倒在地昏了過去。待在場的人又是捏虎口,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好不容易給萱兒父親弄醒,醒來的萱兒父親臉頰通紅,撕心裂肺哭道:「我作的詩哪裏不好了,我對芊芊的情意日月可證,天地可鑒,我不服,我要看答案,芊芊明明喜歡的是我,怎麼可能會選他,一定是你們在背後搗鬼,不讓芊芊看見我的答案,我要芊芊親自給我說答案,我不服,我不服。」萱兒父親邊哭邊往內宅跑去,要不是幾個同窗使勁按住他,指不定還要鬧成什麼樣了。

在場的人看到落在地上的紙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十個大字:「相思得憔悴,歲月催人苦」。二人父親的老師和至交好友,看着這兩句詩,也是點頭稱讚,單從詩本身來說,這對得很好很工整,也有濃濃的相思相愛之情,很合前兩句的意境,也算上等佳作了。

只是這女兒家的心思歷來難猜,也不知女兒家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樣的佳作還不行,難道還有比這更優秀的佳作,但二人作為長輩哪裏會去打聽這小女兒家的心思,只是事後悄悄的問了一下至交好友之妻,女兒收下的紙上寫的是什麼,其妻更是一副很無奈的表情說道:「你以為寫了什麼,是不是曠世佳作,什麼狗屁曠世佳作,就寫了三個字,嫁給我。你那乖女兒怎麼就選了這小子,臉都丟盡了。」

嫁給我,三個字就抱着美人歸,兩位長輩最後也只能無奈地說道:「夠大膽,夠直接,夠無恥,夠不要臉。」

吳諍繼續說道:「比試結束,我父母的婚期就定在兩個月後,在這兩個月裏面,萱兒的父親日日飲酒消沉,酒後就來找我母親,就是要問一個究竟,為什麼不選他,而選我父親,我母親也不想看着他這樣日漸沉淪下去,就騙他說,其實從第一次見面以後就喜歡我父親了,一直把他當作大哥哥看待,只是不忍傷及多年的兄妹之情,所以才遲遲沒有嫁給我父親,直到出了那個題。」

雲想伊等人做夢也想不到娶個媳婦又是比試,又是作詩,又是兄妹之情,個中還有那麼多彎彎道道,曲折波瀾,不是感天動地,就是日月可證,夠感動,夠浪漫,也夠折騰。

在他們的思維裏面,娶媳婦不就是聘禮抬過去,媳婦抬回來就算完事,最後的事情就是只等洞房花燭有,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只能無奈的承認,人和人是有差距的,浪漫這種東西是學不來的,更別說感天動地,日月可證了。

吳諍繼續說道:「我父親臨終之際告訴我,原本我母親也不知道選誰,其實她兩個都喜歡,誰多誰少她也分辨不出,更不忍傷害另一個,不然也不會拖到十八九歲了還未出嫁,到了這個年齡還未出嫁,其實心裏是很焦急的,周圍的閑言碎語更是讓人難於入耳,已經實在沒有辦法再拖了,才出了那個題來看看我父親他們二人的心思,而我父親一看到題就猜出了我母親的心思,就是着急出嫁了,不嫁不行了,快成老姑娘了,所以就寫了三個字:嫁給我。

而萱兒的父親卻沒有領會到我母親詩中的意思,我母親看到他作的那兩句詩的時候也確實很佩服他的文采,也很感動,只是我母親現在需要的是名分而不是長情告白,要是和萱兒的父親定下白首之約,萬一萱兒的父親給她來個等他高中狀元之日就是迎娶她之時,那只有哭死了,所以萱兒的父親就被淘汰了。」

果真是女兒家的心思你別猜,雲想伊等人聽着這些情情愛愛的故事聽得頭昏腦漲,雙眼無神,滿臉鹹魚表情。

吳諍繼續說道:「我父母舉行婚禮當天,萱兒的父親就消失不見了,半年後萱兒父親重新回到了青石城,帶回來一個女子也就是萱兒的母親,萱兒的母親和我母親看起來有些相像,第二年我出世,隔了一年萱兒也就出世了,萱兒出世沒兩年,她母親患病就去世了,而我母親在十年前逃進山的過程中吸入了山中毒氣,挨到第二年也就去世了。」

吳諍說完,這二人已小聲哭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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