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該來的總會來

楊小凡晚些再說的話最終還是沒來得及說，因為短暫的回門之後，兩人又被綁在了椅子上，準備受罰。

翠蘭兒因着昨日的三十板子現下還在床鋪上下不來床，原以為隔了一日老爺，夫人氣也該消了些，卻不想這二位屬彈簧的，壓得越久後勁越大。

楊老爺一聲令下，安小菲與楊小凡雙雙挨了四十板子，此刻正動彈不得的攤在床上，誰也無暇顧及早上楊小凡到底要說什麼事了。

正所謂福不雙將，禍不單行，挨打偏又挨着夏日，傷口及其不易癒合，兩人被迫每天被下人們用小剪子一點點剜去腐爛的肉皮，再多的麻沸散也是收效甚微，幾天後，兩人十分默契的發燒了，煉丹壺般的將二人頭從到腳回爐重造了一番。

十幾天後，安小菲第一次嘗試着下床，扶著床沿走了幾步，眼前不斷冒着金星內心卻沒來由的有些欣喜，總算是不用日日趴在床上了。

安小菲與楊小凡這次算是徹頭徹尾的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高燒昏迷不醒之時，連楊老爺都進來探望了幾次，可惜父子情分是有，但是不多，短暫的看了幾眼后斷言道：「大驚小怪的，死不了。」

如今重獲新生的安小菲有種極度的幸福感，而轉變的卻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微不可查的心態。

兩人真正行動如常已經是兩個月之後的事了，這日安小菲收到了來自婆婆王氏的慰問，一碗調理身子，據說有助於生男孩兒的補藥。

安小菲無奈，捏著鼻子喝了下去，瞧著一旁的楊小凡幸災樂禍的樣子，狠狠的磨了磨壓根。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做房事了，排除一切身體條件的客觀因素，安小菲覺得兩人的感情還是冷靜些為好。

如今被逼着喝下這碗湯藥，安小菲的理智告訴她，識時務者為俊傑，當下還是生存下來最為重要，於是便又開始了她戲精般的一天。

安小菲眼下的生存環境是伺候好府上除下人以外的所有人，每日忙着給婆婆問安，照顧飲食起居，觀察婆婆的喜怒，順着婆婆的話音來，挨罵在所難免，但此時的安小菲卻不似從前那般柔弱了，除孫嬤嬤外，一干下人膽敢有對她不敬的一律家法伺候，幾次下來，楊府上下僕人無不恭敬，做起事來，效率高了不少。

婆婆王氏漸漸緩和了態度，倒真像是從前孫嬤嬤說的那般，是個好脾氣的。若無事之時，便會讓安小菲下去，不必整日陪着她，只是每日臨走時，都會囑咐一句，自家夫君自家疼，要安小菲伺候好自家兒子。

安小菲喝完葯后便覺得這事實在是避無可避了，於是便整日跟在楊小凡身邊，端茶送水，十分殷勤。

楊小凡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神思漫遊期間被練武場的士兵們揍了個鼻青臉腫，最嚴重的一下是楊小凡的親爹踢的，腳力一個沒收住，直接踢在了頭上，堂堂七尺男兒，竟生生被楊軒宇給踢飛了，落地時砸出的塵土飛起了一丈多高。

平日裏楊小凡的師傅驚訝的感嘆道：「我瞧著小楊進幾日的功夫已經趕上了楊將軍了，怎麼是我看走眼了？」

一群人將楊小凡圍在了中間，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誰也沒想着去扶一把，只聽見楊軒宇大著嗓門說道：「老劉啊，老劉，你個老眼昏花的，就他，想趕上我，下輩子吧。」

眾人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片，楊小凡扶著石柱子勉強站定了身體，依然覺得頭昏眼花，他勉強的和劉師父打了聲招呼，示意自己找個地方包紮一下傷口，便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扶著牆壁走出了十來米，卻把楊小凡累成了個氣喘吁吁，勉勉強強轉了個彎，十分突然的昏倒在了一片草地里。

一個時辰后，心大如斗的楊軒宇總算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兒子，問道：「楊小凡那臭小子呢，又跑到哪裏鬼混去了。」

一旁一個士兵回道：「將軍，在下方才過來時，見着小楊少爺躺在草叢中，應當是睡著了。」

「什麼，給他遲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他老子眼皮子底下偷懶，收拾不死他。」

楊軒宇老爺帶着一行人殺氣騰騰的準備要將所謂的偷懶之人就地正法了，到了地方后卻發現，才地上被壓出的痕迹還在，只是人已經不見了。

楊小凡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迷迷糊糊之中他卻清楚的記得，自己在倒地之後遇到了前來送午飯的安小菲。

楊小凡不敢想像憑着安小菲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身板，是怎麼將自己背回來的，但趴在安小菲背後的觸感似乎還在一般的讓楊小凡格外神清氣爽。

撐起上身叫來屋外的翠蘭兒，問道：「是少奶奶背我回來的？」

翠蘭兒一臉的懊惱說道：「都怪我，少奶奶平日就不喜歡一群丫鬟僕從們跟着，那日便吩咐我去準備少爺愛吃的脆筍，奴婢應該跟着去的，至少能幫幫忙。」

「夫人，她人呢？」

翠蘭兒望着窗外，說道：「少爺，您昏迷這幾日，少奶奶日夜守在跟前，人都熬瘦了，現下正在外面看着要熬的葯呢。」

語音未落，門被人輕輕推開了，安小菲端著一碗中藥味十足的湯藥走了進來，詫異的差點摔了碗。

「你醒了？全家都快被你嚇死了。」安小菲這幾日細心照料著楊小凡，一方面做給楊府的人看，另一方面，在看到楊小凡昏死在路邊，幾天沒有蘇醒的跡象時，自己的確心急如焚。

幾個守在楊小凡床頭的夜晚，安小菲也漸漸的看清了自己，喜歡一個人，並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只是這個人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安小菲眨了眨眼睛，將眼前的霧氣散了個乾淨，端著葯碗走上前來，用着似曾相識的手指肚般大小的小勺子，一口接着一口的餵了下去。

起初，楊小凡還挺享受這種被心上人伺候的感覺，可是漸漸的便吃不消了，這葯實在是太太太太苦了。

一口灌下去的話尚可以接受，如今這般細細品味簡直是要毒殺親夫。

楊小凡透過安小菲淺淺的微笑猛然間想起，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曾發生在不久前的安小菲身上，還足足用這般大小的湯勺喝了三大碗，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自己種的因，如今成了果，將剛剛蘇醒過來的楊小凡喝成了個徹頭徹尾的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