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很快就到了第三次拍攝的時候。

對於鍾家的行程安排，跟拍編導慧姐非常贊同。她對鍾家人的觀感很好，因為不止三胞胎姐弟，連鍾爸鍾媽都隨和又有趣，長得也好看，這樣養眼又可樂的一家人誰不願意看？

「這個月份草原早晚溫差大，厚外套和保暖衣別忘了。樂樂容易感冒，把圍巾帽子也帶著。鞋子得多帶一雙，來回換著穿。還有吃的，巧克力、肉乾、泡麵都帶上一些，免得找不到合適的飯店餓肚子……」鍾康在草原跟組拍戲，一呆就是兩個多月，對那邊的情況比較了解，帶什麼不帶什麼，家裡人都聽他的。

換洗衣物、防晒用品、常備藥品以及以備不時之需的食物，一家人精簡再精簡，五口人出門，卻只帶了兩個行李箱，一人再背一個旅行包就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臨走前，鍾樂還去隔壁李奶奶家看了黑仔，結果這個小沒良心的正巴巴地跟在它的「女神」胖菊屁股後面蹭零食吃，面對她的告別只敷衍地「喵」了一聲，就不再理睬了。鍾樂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跟李奶奶道了別才離開。

下了飛機，鍾歡看著面色慘白的妹妹，擔心地握著她的手問：「是不是不舒服？難受就說出來，不要忍著。」

鍾樂點了點頭。家裡人怕她承受不了長途火車，特意選擇了不太經濟划算的飛機出行。可她的身體卻一點都不爭氣，即使只有兩三個小時的旅程，她依然感到了很強烈的不適。見哥哥慌著要打電話給嚮導幫忙聯繫附近的醫院，她連忙攔住，「沒這麼嚴重，休息一下就好，真的，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於是，到夢寐以求的草原的第一天，鍾樂在酒店睡了一下午。家人擔心她，不願出門，只有需要跟嚮導商量更改旅行計劃的鐘康出門了一趟，回來時帶了不少據嚮導說很好吃的食物回來。

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鍾樂聞到了一股很香的烤肉味兒。她睜開眼，看到家裡人正圍坐在不遠處靠近窗邊的沙發上，放輕聲音討論著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她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嘴角。每當生病，她最怕醒來時面對的是家人愁苦憂鬱的臉。幸而，她的家人堅強又樂觀，每次迎接她的，都是不被陰霾遮蓋的微笑。

「樂樂醒了？你哥帶了粥和烤肉，還溫著，趕緊起來吃。」鍾媽最先發現小女兒醒來，房中溫暖，但她還是給孩子套了件外衫。「我們都吃過了，羊肉一點都不腥，特好吃，不過你脾胃弱，不能多吃，吃幾口嘗嘗味道就行了，粥多喝點兒……」

鍾樂配著幾塊烤肉喝了一碗粥，感覺舒服多了。她聽姐姐說了遊覽規劃，有些遲疑地問：「是不是減少了很多行程啊？」

「嗯吶，咱們出來旅行是為了散心，行程太多跟趕場子似的，反而本末倒置了。咱們這回先遊覽一部分景點，等下回再來還有的玩，多好啊。」

鍾樂知道家裡人更改計劃是考慮到她的身體，不過能開開心心、鬆鬆快快地玩也挺好的，與其自怨自艾辜負了家人的苦心，倒不如高高興興的，和家人一起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於是，接下來幾天，鍾家人完美詮釋了什麼叫「慢旅遊」——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看，慢悠悠地吃，慢悠悠地玩，有時候覺得累了，甚至會在住處躺上大半天，到夜幕降臨時才循著香味兒找些當地特色的美食，然後草草結束一天的旅程。

節奏慢下來，不僅鍾家一家人玩得開心又輕鬆，也順帶著造福了攝製組。尤其是跟拍攝像，成日樂呵呵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中了彩票呢。

「我以前跟過一個旅遊節目，好傢夥，每天跟趕場子似的，兵荒馬亂的，腿都要跑細了，那叫一個累。」鍾家人待在酒店休息室，屋內有鏡頭，攝像們就能休息一會兒，偶爾會聚在一處聊聊天，「這回過來時我都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了，沒想到會這麼輕鬆。」

「可不是嘛，我也是最怕這種跑外景了，扛著機器從早跟到晚，累得跟孫子似的。」

「還多虧了這家的小女兒，平日看著挺正常的，沒想到身子骨這麼弱啊。」

「唉，三胞胎嘛，想都健健康康的，哪會那麼容易……」

這一去就是五天，回來時，全家人都稍稍黑了一些，臉上的笑容卻格外燦爛，可見他們此行玩得十分盡興。

「媽，我最近半月就不回家了，請假落下不少課，得好好補一下。」為了不錯過第一次全家旅行，除了周末兩天外，鍾康一連請了三天假，落下的課程要補回來，得費不少精力。

「好，收收心好好學習。」鍾媽媽轉向小女兒，「你呢，也得去學校吧？」

「嗯，得準備畢業論文了，明年四月份答辯。」鍾樂作為大四生，沒什麼正課，可接下來也有不少事要開始準備。

弟弟妹妹都要回學校了，鍾歡也沒法兒閑著，青姐昨晚才給她打過電話，讓她去公司一趟，好像有工作要談。

孩子們都走了，家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鍾爸鍾媽卻一點都不覺得失落。說實在的，以前歡歡康康不常在身邊，只有樂樂經常回家，他們還不覺得。這回出去玩三個孩子都在，那個鬧騰勁兒喲，尤其是歡歡跟康康，吵得他們腦仁兒疼，得好好休息幾天靜一靜，緩一緩。

完全不知道被爸媽偷偷嫌棄了的鐘歡到公司后，直奔青姐辦公室。

「玩得挺開心吧？」青姐仔細地打量了鍾歡一下，笑著說，「還好，沒有晒黑很多。」

「那麼貴的防晒霜，五天就幾乎用光了一罐，再沒效果的話，也太虧了！」鍾歡將特意帶來的草原紀念品送給青姐，「我看著挺別緻的，青姐看看喜不喜歡。」

「還給我帶了禮物啊？謝謝……很漂亮啊，我很喜歡。」寒暄結束，青姐開始步入正題，「給你發邀請的通告不少，我評估之後篩選出這兩個，一個偶像選秀，一個跨界，都是歌唱類節目，都是頂級班底……這兩份企劃你仔細看一下，看看比較傾向哪個。」

鍾歡接過企劃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我選這一個。」鍾歡點了點跨界歌手的企劃書，出乎青姐預料的是，她的神色間並沒有多少猶豫和踟躕。

「真決定了？你知道這檔選秀節目會帶來多大的熱度吧？」怕初入娛樂圈的鐘歡對這些一知半解，她進一步解釋道：「參加選秀，你就是曾經的奧運冠軍高調轉行做歌手，話題度很快就能上去；而參加跨界，你就是借著奧運冠軍的光環參加節目唱歌，就算唱得再好，觀眾誇誇也就過去，對你的看法並不會產生太大的轉變。」

「我知道，青姐，可問題是明年秋季我要入學，主要精力會花費在學業上，那檔選秀節目耗時太長，對我來說太吃力了。」鍾歡過了這麼多年單調的訓練生活，如今退役了，是想多多嘗試一些有趣的事，可在內心深處，她的觀念其實挺傳統的，相比於歌手或明星這樣聽上去光鮮亮麗、實則可能朝不保夕的職業，她其實更看重從學校學到的知識和拿到的文憑。從小的經歷告訴她，事情的主次不能全憑興趣劃分，相較於賭那虛無縹緲的運氣，她覺得還是能實打實抓在手中的東西比較實在，也比較讓她有安全感。

青姐顯然沒想到在鍾歡心中，學業會高過觸手可及的名利前程。她頓了頓，擺出長談的架勢，勸道：「重視學業沒錯，可也得看具體情況，有些機會一旦失去，恐怕就再難遇到了。鍾歡，你現在在年齡上沒有明顯的劣勢，有天賦，有實力，也有紅的運道，白白錯過了多可惜？我建議你再仔細考慮一下。況且，兼顧學業和事業，努力一下或許也不是不可行。」

鍾歡卻果斷搖了頭，「青姐，我了解自己，學業跟事業，我沒有能力同時兼顧，必須做出選擇。我知道你對我有很高的期望，可說實話，就算選擇參加那檔選秀節目，我也並沒有表現出彩的把握，而且跟著熱度隨之而來的一系列麻煩，我也沒把握能應付得過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算青姐依然覺得有些可惜，也沒有再強勸。鍾歡不是剛出道兩眼一抹黑的小新人，她有知名度，有人脈，自己無法左右她，也沒有左右她的打算。作為經紀人，該說的她會說，該勸的她會勸，至於藝人接不接受，那就不是自己該操心的事了。

見青姐沒有繼續勸說，鍾歡暗鬆了口氣，心裡越發感激慧姐，給自己介紹了一個這麼善解人意的經紀人。

意見已經達成了一致，剛剛略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青姐笑了笑，打趣說：「你選擇跨界歌手，應該也跟慧姐有關係吧？」

「是啊。」鍾歡沒有否認，慧姐是跨界歌手的策劃人之一，這確實是她特別考慮的一個方面，「慧姐這麼照顧我，還給我介紹你這麼好的經紀人，怎麼著也得小小報答一下……青姐，之後課程多給我安排一些吧，就算是跨界，我也得好好表現，不能白瞎了這麼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