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事秋

第二章 多事秋

「平樂王爺府里聽人說四季如春,不知是真是假」

嚴良咬了口粗餅,夾了一筷子油潑面,跐溜下肚,再用粗餅抹嘴邊紅油在反覆一口,熱油潑了的香料迸發熱氣入鼻麻香,拌好后,面勁道,料開胃。

平安撇了片蒜,入嘴吐了皮,一口撩去半碗面。

看着腮幫子塞滿面,費勁卻又津津有味的平安,嚴良咧了咧嘴

「你來的時候,那林王爺喊了你進府,是何事來着?」

平安咽面下肚,又扯過了一瓣蒜,似乎打算再來一口,卻在嚼完蒜後放了筷子。

「小二,扯片荷葉做份面,不要油,料子少些」

「給了些銀錢,順便問了問是否知道城中有無空房,大王爺自然不知,給小林嬛討了塊魚牌便散了」

嚴良眯了眯眼睛,吮口面,含糊不清問道「認識?」

「以前軍里得將頭,在韶州時救過他」

嚴良放了筷子去結賬,平安低着頭吮著面,不見神態,只是吃的快些。

——

平安入軍中便是下三境技擊二品,磨礪多年的武道自然成長迅速。

只是卸甲后不曾停歇也不曾再花功夫於自身。

平安褪去衣物,泡在木桶中,燙水的溫度蒸發着本家,陣陣水汽翻騰,平安仰頭靠着木桶邊,不由得想到以前。

卸甲后本迷茫的平安帶着小林嬛在赤水做着往返藤縣的走鏢行當。

去年年中入秋,臨了重陽,來了趟鏢,是城中富商要走封家書且要託付位姑娘回家鄉戎虛鎮,好笑的是姑娘並不漂亮,所以與鏢頭訴說的時候不願花大價錢,鏢頭見撈不到油水,又是將臨重陽祭祀,便讓平安領了鏢。

平安沒甚話語,有鏢便走,帶着小林嬛去了鏢局總賬那要了馬車便帶着人和家書上了路。路途不算太遠,只消三日就見了官道邊的鎮碑。

再往前走些,平安瞧著路邊鎮愈發熟悉似乎來過,再往裏走,按照富商給的羊皮地圖,到了目的地,下了車的姑娘謝過平安討要了家書便回了家府。

帶着小林嬛在鎮上吃了些吃食便決定上路回赤水,卻在路邊瞧見鎮上惡霸欺負女子,對平安來說實在沒心思去做什麼英雄救美的行當,但在看見那跋扈惡霸時勒停了馬。

戎虛鎮...

平安想起這便是多年前父母初亡時跟着同村人逃荒來的地方。

人吃人在餓極時也不再是不可饒恕的,平安跟着同村人在戎虛鎮的山頭落腳時已經扒光了山上樹皮,啃光了樹葉草皮,對於那些人來說,平安不過一人,沒人護著。

但沒人會先摒棄人性,直到那時就已經頑劣的惡霸平進開口,大家才動作起來。

平安沒有招架之力,只是逃,但平安不過六七,怎跑得過那些大人?

終於還是被抓了回來,似乎也是這時候遇見師傅的,師傅攔下那些人,並沒有過多言語,只是嘆了氣后將平安奪了來,打暈了幾人,帶着平安回了道觀。

平進...

平安讓小林嬛進了車裏,靠在了路邊,下了車往那巷中去,正巧那平進要伸手到那姑娘內襯,被一隻手握了住,是平安。

回頭見平安,那平進冷了臉

「哪來的崽子要做這出頭鳥,爺爺的鳥給你啄瞎了你信還是不信?快些滾」

平安的回憶湧向心頭,手上愈發用力,那平進慘叫,面前的姑娘已經爬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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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招呼了同鎮的親里過來,見四周的人愈來愈多,平安皺了眉頭放開手,那平進猙獰了面孔沖着平安咒罵。

平安沉默不言,任由憤怒蔓延。

再晚些,安置好小林嬛的平安出了門,戎虛鎮在鎮南關邊,波及寇災多年,雖戰火漸消,倭寇盡退,但鎮上依舊破敗,殘磚壞瓦遍地可見。

那平進自下午做那齷齪事被阻還討得一頓好打,正瘸拐往家裏去,平進家中並無上下,只是娶了個女人,與其說是娶,不過是在難民來時見其孤身,強行行了房事,女子性軟便這麼留了下來,一直無嗣,那平進不思進取,遊手好閒若是不順心便抓她來打,只是無地可去又被毀了清白的女子也是沒了辦法只得這麼忍着,一晃已然三年。

回了家的平進見女子沒有做飯,不由分說抬手便打,怎知家中已無米糧,女子哀求馬上去找街坊求些回來才得稍稍喘息,平進又招呼她去燒了水泡泡澡去去霉氣,女子唯唯諾諾應聲照辦。

「死婆娘整日不知想什麼,哭哭啼啼毀了老子好運,只是今日那小子不知有甚毛病,怪了」平進囔囔著往木桶中加了熱水,水汽沸騰,見溫度合適,但還是加了些燙水,慢慢適應着下了去,泡著水取了毛巾蓋臉。

平安看着桶里的男人,手指微顫,只一步便到跟前,雙手齊下,左手捂嘴,右手環脖發力。平進掙扎時落了毛巾,血絲攀上瞳孔,被按在水中只見黑影,雙手用力想要撇去那不速之客的雙手,但一普通癩子的力氣怎會大的過得勢境一品武夫的力氣,眼白已然翻起,不消片刻便要身死黃泉。

咣當

門口傳來的聲音並沒有打擾到平安,只是掐著平進繞了木桶一圈,是那剛剛被打的婦人,婦人驚愕,連忙上前想要推開平安,平安皺了眉,還是鬆開了手,婦人不管那水燙身,忙拉起那平進拖出了木桶,從死亡邊緣轉回的平進乾嘔著大口喘息,終於見了那人,竟是午時那有着怪力的小子,平進連忙求饒,抓着女子前推。

「大俠大俠,你饒了我,我這再也不做那事,你饒了我,我家這娘們屁股可大了,大俠你保管喜歡...」

婦人如有轟頂,頓時紅了眼眶,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平進,平安走前扶起了婦人。

「有些人無可救藥,早些離去,做些輕活找個好人家嫁了罷。」

說完平安越過女子,先捂了嘴繼而又抓起那瘋狂掙扎的平進,摁如那水桶中。

婦人靠着牆,散著頭髮,只是看着。

——

「有人敲門,要我開門嗎」

小林嬛推了門也不忌諱,跑到桶邊問平安。

「喲,膽子大了?問了什麼人沒」

平安自一邊台上扯了布,抹了把臉。

娃娃搖了搖頭,羊角辮打到自己胖嘟嘟的臉龐散了去,娃娃忙抓着還未全散的辮子看向平安。

「把門帶上,叫他等會,辮子晚些開了門給你扎」

平安發梢微濕,微風輕拂,只額前碎發漾開,找了套黑色的袍衫換上腰間紮好了梁帶便去開了門。

是個穿錦衣富貴的男子,平安自然認了出來,是平樂府的王爺,林承運。

「你可是叫我好等,說是晚幾日這都幾日了,怎得,找我丟人?」

雖這麼說着,可笑眯眯的語氣可不像是生了氣。

「這不是見到了么」

平安側了身子讓其進院,男子也不計較,邁步進了院子,找了石凳便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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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嬛嬛,來讓叔叔抱抱,好些日子不見愈發惹人歡喜了」

說着捏了捏娃娃的臉蛋,娃娃咯咯笑着。

「過來,扎頭髮」

平安也走了來,手中拿着絲絛。

娃娃見是平安,從林承運懷裏下來,忙站到平安面前靠着。

「喲,吃醋了?怎得,嬛嬛這麼可愛還不讓人抱了?」

林承運嘖一聲,直道小氣

「何事?」

平安握著娃娃頭髮,輕輕編著辮子。

見那林承運不再說話,只是笑眯眯看着,平安也不搭理,待辮子編好,掏了兩文錢給娃娃,讓其去買串糖葫蘆吃。

娃娃欣喜,眼睛如月牙彎彎,蹦蹦跳跳出了門。

「嬛嬛,和叔叔一起來的哥哥們一起去,切莫亂跑」

見娃娃出了門去,林承運轉了頭,斂了笑容。

「那劍吟如今是朝里第一犬狗,我聽聞那馮九給你寫的信可都被你撕了,這是為何」

平安看着男人,皺了眉頭。

「監視我?」

林承運抿了嘴,神情愈發冷淡。

「無意得知,你如何對於我並無重要,只是好奇罷了」

見男人不似作偽,平安站起了身,從堂前取了壺茶坐回桌前。

「不願再殺人了」

自覺取了杯子放於平安面前,男人似是聽見了什麼笑話般,笑聳了肩。

「何時這話從你口中說出變得如此好笑了」

「我需要殺一個人」

不知為何,如此言語從男人口中說出,如此的輕鬆,似乎不過杯水徹飲。

平安站起了身,朝門口走去,似乎並不關心現在趕人會不會引起林承運的不滿。

「你就不好奇小林嬛的身份,從哪來?家中還有誰?或者說小林嬛死了你也願意事不關己?」

平安停了腳步,並不轉身,只是胸膛起伏,咬了牙關。

「若是連我一起殺了便罷,若沒有你走不出這門」

林承運亦站起了身,走到平安邊,摟着平安肩拍了拍。

「放心,是個壞傢伙,梧州民不聊生,你到時候自然會知道,小林嬛這麼可愛我怎麼狠得下心呢」

林承運跨了門檻,見那小林嬛跑了來,彎了身子,要抱那娃娃。

「呀,嬛嬛怎麼買了三支糖葫蘆呢,吃多了可不好」

娃娃被林承運逗得咯咯笑着

「這是給叔叔帶的,嬛嬛就吃兩串哩」

林承運聞言咧了嘴,撇頭看向平安。

平安垂了眼,不知心思。

——

「喏,給你」

小林嬛的小胖手握著糖葫蘆遞給坐在石桌前的平安。

「怎得,你不是吃兩串?吃過的我才不吃」

平安嘴角微起,只是捏了捏娃娃臉蛋。

「哼,不吃就不吃」

說完將手中一串十粒糖葫蘆擺到杯子上,跑去塘邊看那鯉魚。

但孩子的心思總是活躍得,小林嬛偷偷撇著平安,

平安拿着糖葫蘆咬了顆,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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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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