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兔渡劫

萬小陽知道，雖然姥爺家與小莉媽媽同村住著，但是畢竟兩家相隔有點距離，並不是那種常來常往的關係，要算也就是姥姥作為村婦女主任，喜歡到處串門兒嘮個閑話，常去小莉家拜訪比較多。可今天這是怎麼了呢，難道她是來上門提親的？萬小陽心內無限憧憬著。

萬小陽的姥爺叫申公望，見自己的外孫來了，緊皺的雙眉頓時舒展了少許，這感覺很反常，按理說，多日未見的外孫來訪老人家應該是喜出望外的，可是現在老人家這個如大便乾燥一般的表情讓萬小陽疑惑不解，「姥爺，怎麼，不歡迎我啊？」

「哎~外孫來了，可是稀客啊！快過來讓姥爺看看，長胖沒？」申公望的假笑讓萬小陽更加困惑。

「姥爺，您還是那麼精神啊！白頭髮都少了不少啊！」

「你是想說你姥爺我頭髮少了不少吧？」

「哈~」萬小陽此刻也是回以假笑，祖孫倆的親近有點略微尷尬，還好此刻家中有客，萬小陽立刻將臉轉向小莉媽媽轉為超級大媚笑，說道，「呀，郭阿姨啊，怎麼在這兒見到您了，我還想一會去您那兒看小兔子呢。」

陳小莉的媽媽姓郭，所以萬小陽喊她郭阿姨。

「小陽啊，我這不是有事兒找你姥爺嗎，這就是應了那句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小莉媽媽笑起來是真的好看。

「哎，小郭，無事也可以登門啊，我們老兩口兒熱烈歡迎啊，哈哈。」姥爺的眉頭不知何時已順展開來，忽然大笑道。

萬小陽翻了翻白眼，覺得姥爺有點厚此薄彼啊，果然，面對美人，是沒人可以免俗的，就連標榜自己是玄門道師的八旬老翁也不例外。

「申大爺，您看我這隻小兔子是中了什麼邪了，我確定過了，它的基因沒有問題，也肯定不是什麼新品種，更沒發現有什麼疾病，可是......」郭阿姨的話也同樣引起了萬小陽的注意，順著其所指之處望去，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懷裡的一隻小兔子身上。

萬小陽有一種錯覺，他覺得那隻兔子好象此刻也在打量著自己，這種感覺很不舒服……萬小陽仔細觀察了一下這隻兔子，大體上沒什麼特殊的地方，長耳朵，白毛，不過它的眼睛倒是真有點奇怪，不是一般白兔子的那種紅色，而是……一隻藍色，一隻黃色......

「這，是個波斯兔？」他不禁叫出聲來。

「什麼波斯兔，胡扯，不許無禮！」他姥爺狠瞪了他一眼。

「姥爺，說個兔子還有什麼無禮不無禮的事兒啊，您今天說話好奇怪啊，我就是開個玩笑！您看那波斯貓的眼睛是不是就這樣的啊，陰陽眼嘛！」萬小陽講理道。

「你這孩子......真是口無遮攔啊~」姥爺微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敲了敲他的小腦袋道，「外孫，小時候你也沒少聽我給你講故事，也看我做過不少法事，這『妖識』你也是知道的不少了，你倒是說說，這兔子有什麼蹊蹺之處啊？」

萬小陽聽姥爺這麼問，不由得動了小心思：這隻兔子肯定是有蹊蹺的，這種眼睛的顏色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有問題。而且小莉媽媽也說了，這個小白兔生理上沒有異常，那就正應了那句古話——事出反常必為妖。

他小的時候就聽姥爺講過很多仙狐鬼怪的故事，他知道世間萬物都有其衍生變化的規律，生物活得長了會變成妖仙，物件年頭兒久了也會變成精怪，人死了要變鬼，鬼狂了會化魔，但是宇宙萬物都逃不過一個「靈」字，這便是春秋時期的仙家代表人物白末子著名的「物皆有靈」論了。妖精是動植物通過修行而化成的，不修行而靠機緣變異的動植物就會出現「異靈外現」的現象，這是造化，人力不可阻擋。

「我覺得這種現象是不是應該叫做『兔靈外現』呢。」萬小陽驕傲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在郭阿姨面前很是驕傲的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沒錯，就是兔靈外現。」申老爺子笑眯眯地肯定了他的答案，無限滿足了他此刻膨脹的虛榮心。

「啊，這個……嚴重嗎？」郭阿姨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懷中兔子的茸毛。

申老爺子始終沒有上前去摸郭阿姨胸……前的小白兔一下，只是盯著它好一陣沉思，許久之後才自言自語起來，「這......是情動了嗎？」

「老爺子，您，您說是情……怎麼啦？」郭阿姨臉都紅透了。

「姥爺，你說的是兔子還是郭阿姨啊？」萬小陽一臉無辜地探問。

「你個臭小子，說什麼呢」，申老爺子這次敲萬小陽的頭，用的是煙斗，看這沒輕沒重的勁兒應該是因為尷尬真動了氣，「我說的是這隻兔子，她應該是修鍊時得了元陰之氣，恐怕是動了『妖劫』了。」

「妖……劫？那是什麼東西，我就聽說過《紅塵劫》，是我媽拍過的一部電影名，好像票房還不錯的」，萬小陽有些疑惑不解，卻又充滿好奇，連忙問道，「姥爺，這『妖劫』很嚴重嗎？」

申老爺子重新坐回到他的搖椅上晃蕩了起來，眯眼沉聲道，「要說嚴重也不是很嚴重，不過，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會很麻煩。」

「什麼意思？」萬小陽和美女郭阿姨異口同聲。

「所謂『渡妖劫』就是說，某些「異靈外現」的生靈有機會化成人形，而化人形的關鍵就是它具備了人的情感，這場劫數也是來自這「人情」二字，而她來到世間的目的就是要渡過這場劫難，或者是為了『殺』，或者是為了『欲』，或者是為了『情』，只要渡劫成功，它就能成仙得道，反之則會灰飛煙滅，重歸造化。而在它渡劫的期間，無事則無事，但也很有可能做出很多禍害人間的事情，那樣的話惟有除之！」

「這事還不簡單嘛，姥爺，甭管它為禍不為禍啦，現在它就是一隻兔子，咱卡擦一下，然後燉了吃肉喝湯不就好了嘛？」萬小陽自覺聰明地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申老爺子聽罷苦笑著搖了搖頭，教育外孫道，「萬物來世走這麼一遭，都有各自的不舍與不易，我觀此妖，靈台至清至純，根本沒有虎狼之心，我又怎忍心壞了它這一世的修行呢？」

「老爺子，您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小兔子沒有什麼害處？」郭阿姨聞言長出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啊，要不然我也是覺得它生的可愛，不忍心處置了它，本來就打算好好飼養它的。」

「恩，不過，小郭，養著它我看你就不要再想了，我看她這情況可能不日便將進化，還是先把它留在此處，由老夫代管的為好啊。」老爺子又是擺出了那副大學士的酸樣，萬小陽很是不屑，心想要是郭阿姨知道這個老頭兒從來都不洗腳，絕對不會象現在這樣尊敬他。

郭阿姨一聽老爺子要收留這隻白兔，也覺得是一件美事便也不再爭辯，爽快的徑直離去。正巧，萬小陽的姥姥也從外面回來了，「小郭，走了啊？有空常帶著小莉到家裡來玩啊。」

「好嘞，祝阿姨，我先回去了！」

有空帶著小莉多來家裡玩！萬小陽覺得自從來到這兒，就姥姥說話最好聽，簡直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第一女神，家裡的定海針，社會的棟樑材，人類的救世主......

「姥姥，」萬小陽甜甜的叫著一路小跑撲進了姥姥的懷裡，那賣萌的樣子就像是一個一百多斤的孩子。

「呦，我的大外孫子來啦，讓姥姥親一個！哈哈，越長越帥了啊，這一點上多虧你隨了你媽，要是隨了你爸那可就沒法看嘍！」果然，姥姥對父親的怨恨一直在加深，萬小陽想著。

萬小陽的姥姥叫祝潔蒂，是烏衣大薩滿世家祝家的真傳後人，不過現在技藝生疏，也不怎麼行走江湖了，一味地享受著家中的天倫之樂，樂此不疲，這樣反而讓她的廚藝見長。俗話說，吃人的嘴短，自從她老人家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廚娘后，一向嘴饞的老爺子申公望與老伴的針鋒相對也就越來越少了。

據萬小陽姥姥說她做的這個糖醋魚堪稱一絕，因為是和清朝的宮廷御廚老關家學的；而這個回香雞是從元大都的「恩德樓」的掌勺兒那偷的手藝；這參芝湯就更厲害了，竟然是唐朝楊貴妃最愛喝的東西，明朝就失傳了……

萬小陽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不對勁，不過現在他還年輕，腦子也裝不下太多的神秘，也就懶得去追問了——姥姥的菜做的好吃就行，管他呢。

「寶貝外孫子啊，快點吃，吃完了，姥姥給你講正宗的西遊記故事啊，比電視里演的那些有意思多了，要不要聽？」

「什麼西遊記啊，騙騙小孩子還行，現在小陽大了，得聽點高級的，姥爺晚上給你講『道法遺書』，絕對比那些猴子，豬啊的有意思！好不好？」

「什麼？猴子，豬也比你那些子乎者也有意思，別以為拽個文就是傳統文化，我剛從村委會學習回來，你那是封建迷信！」

「我的是封建迷信，你的那些就不是？」老爺子也是立起來眉毛反駁道。

「姥姥，姥爺，別吵了，你們那些都不是封建迷信，都是中華五千年流傳下來的寶貴的文化瑰寶，好不好？我都喜歡聽的！真的！」萬小陽打著圓場道。

「我明天早上得去區里開婦女大會，要早起，那我就先睡了，上半夜你歸你姥爺，四點我起來，你歸我，姥姥帶你去拜拜咱們家的五祖廟，讓老祖們多保佑保佑你！就這麼定了！」姥姥斬釘截鐵說道，不容反駁。

早晨五點多，一宿沒睡的萬小陽同學終於得到了解放，看著那心愛的床，心愛的枕頭，心愛的被褥，心愛的小白兔，他不禁流下了幸福地熱淚……咦，等等，怎麼會有一隻小白兔趴在床上呢？對，沒錯，就是白天郭阿姨抱著的那隻。哎呀媽呀，妖兔找上來了！萬小陽心下駭然，也沒時間考慮許多，立刻將自己扔在床上，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補覺兼裝死。

......

「喂，別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兒裝？」

好婉轉動聽的嬌俏聲音，讓萬小陽突然間感覺到一絲癢，完完全全沒了睡意。

「喂，說你那，再裝我抓你癢啦？」

「別，別抓癢，我最怕癢啦。」萬小陽無奈地支撐起身子，轉頭看去——突然發現一張風華絕代的俏臉就在自己幾十厘米左右的距離處蕩漾。

怎麼會是時下最紅的玉女巨星江晨坐在了這兒，這可是萬小陽春夢裡經常出現的重要角色，那種突然床上遇「老師」的感覺，他無法形容。江晨是申甜甜女士最討厭的女星，沒有之一，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可愛，更可惡的是，還比自己年輕！

老媽討厭，卻並不妨礙兒子膜拜，此刻，萬小陽有點痴了......

「你，你是白天的那隻兔子？」

「恩」，她害羞的點了點頭，那表情給萬小陽的感覺就是兩個字——消魂。

「我，我還是個處男。」

萬小陽語出驚人。

「我知道。」

這美艷不可方物的兔子精的回答也同樣語出驚人。

腳撲朔，眼迷離，白潔如皓月。

此刻的她，穿著的是雪白的裘皮披肩加真絲織成的輕柔睡裙，但是並沒有遮住太多她的鮮嫩肌膚，那種感覺，是沁人心脾的芬芳與賞心悅目的艷麗之混合，萬小陽想不出太多華麗的辭藻，但他知道，自己只是看看她，就已經沉醉其中了。

「你，你想幹什麼？」萬小陽突然想起了她此行的目的，心靈深處一冷忽起了防備之心。

「呦呵，不愧是玄門世家的子弟，面對高階，竟然這麼快就能守住清明心，厲害！」兔子精莞爾一笑，輕抬玉指在萬小陽的面頰上摩梭，輕聲言道，「小哥哥，你說奴家想幹什麼？當然是來找你算帳啊，白天你都說什麼了，說人家是『波斯兔』，還說要卡擦人家，還要燉了人家，你說換做是你，你生不生氣？人家都快氣死了，你說人家到底怎麼你了，就看了你一眼，你就要這麼對付人家啊？人家好傷心啊！」說著說著，喜怒無常的她竟然瞬間委屈的哭了起來。

不管萬小陽同學有多少的不解和疑惑，此刻面對著梨花帶雨的萌嬌妹，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先硬了起來，而心也相應的軟了下來，出聲勸道，「喂，你別哭啦，行嗎？算我錯了，我要是知道你長這麼漂亮，我哪還能那麼狠心啊，我當時還以為你是個青面獠牙的妖怪呢……好了，別哭了，我都向你道歉了，就原諒我吧，我們拋去前緣從現在開始重新結識，如何？」

「拋去前緣......從現在開始重新結識」，兔子精默默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再一次破涕為笑嘟嘴道，「行啊，就沖你這句話，我就原諒你啦，那你說，你怎麼謝我？」

「你想我做什麼？」

「做什麼都行？」

「嗯......哎呀，不管了，做什麼都行，行了吧？有沒有誠意？」

「成交！」看她此刻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算傻子也該明白，自己上了美人當了，萬小陽心下惴惴。「這可是你說的啊，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

萬小陽一直以為她的媽媽申甜甜女士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演技的女演員，沒想到，眼前的這位新認識的美人朋友才是當之無愧的奧斯卡最佳女主角。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認栽了，垂頭喪氣道，「我當然是說話算數的，可是，你總不會想要我的命吧？」

小兔子撇了撇嘴，不屑道，「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再說那樣我也不捨得啊。好了，我也知道你一晚上沒睡了，一定很困了吧，那我們就一起睡覺吧，有什麼事等明天早上再說，小哥哥，我好不好？」

「等等，我不是聽錯了吧，你剛才說『我們』，『一起』？『我們』『一起』是什麼意思？」此刻的萬小陽同學內心突然感到有一萬匹千里馬在奔騰，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們倆一起睡，難道是你自己啊？你忍心讓我去睡大街上不成？」她的眼睛又變成了水汪汪的心型，這個表情的確是萬小陽同學抵抗不了的。

「那，那好吧，我的第一次就交給你了，不過，你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要不，將來我怎麼向我老媽解釋啊？」

「名字？你是我的主人，當然是你給我起啦，還要來問我？」

「什，什麼？主人？我是不是有點幻聽啊。你這口味有點重啊，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