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儲君
黃宸攥著手中的黃紙,看著棺材里的屍體,甩了甩手,「這劉鼎死得可惜啊!」
他走到劉鼎的妻子前,雙眼發紅,沙啞地說道:「朕聽說劉鼎的四兒子劉伊很聰明,劉鼎的爵位等級一律由他繼承,這些年你照顧劉鼎,辛苦了,賞你一萬錢,綢緞一百段。」
話落,他頭也不回離開了。
坐在轎椅上,黃宸會想著紙上的內容,產生很大的震動,連續咳嗽幾聲,他不打算聽劉鼎的意見。
「不去宮裡了,去郭開家,去他那,快!」
到了郭府,黃宸輕輕敲門,一個管家打開門,看著眼前的人身著龍袍,惶恐下跪:「皇上,主人家……他病重……」
黃宸瞟了一眼,一腳踹下去,「朕是暴君?」
推開寢室的門,郭開躺在床上,黃宸搬來一個椅子,坐在他旁邊。郭開發現后,正要起身施禮,被黃宸攔下。
「皇上此來何事?」
「朕是要問你一個問題……立誰為儲君好?」
「儲君?皇上,此乃皇家之事,臣不適多言。」
「你不適多言?你這明擺著是要讓老子白跑一趟啊!」
見黃宸急了,郭開只好說出自己的想法:「皇上,臣認為還是應該立二皇子為儲君最好。」
「為什麼不是遠孟?」
「太子論才幹遠不及二皇子,如果讓太子繼位,恐怕難保大齊江山。」
「看來你是打心眼裡瞧不起太子了?如果我硬要立遠孟為太子呢?」
「一切都由皇上決斷,後果自然只能自負。」
「郭開啊郭開,你的膽子越來越大啦!」
郭開沒有說什麼,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封信,呈遞給黃宸,並囑咐:「等真正要立儲君的時候,再取出來看。」
回宮的路上,黃宸把信封拆開,「你讓朕到時候再看,老子偏要現在看。」
當黃宸看完后,感觸頗深,「郭開啊郭開,你跟朕想一塊去了。」
回到宮裡,董奉如往常一樣給黃宸把脈。
「皇上,你脈象更加薄弱了,恕臣直言,恐怕活不過五天!」
黃宸的心像被董奉砸了似的,痛得要死,「不到五天!老子皇子的事情還沒安排完,你跟老子說活不過五天?!」黃宸越是激動,咳嗽就越厲害,竟然吐出一攤子血來。
「把遠孟和遠孺給我叫過來。」
兩人趕到后,黃宸已經睡著了。
誰都不敢去驚醒黃宸,只好跪著等待。
兩個時辰過去了,黃宸醒來了,看著床邊的兩個兒子,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等了兩個時辰。」
「朕睡那麼久?」黃宸揉了揉眼睛,「今個兒叫你們來,沒別的事,你們誰想當皇上?」
二人互相推脫,黃宸大喊一聲停,「不用給朕賣乖,朕就是想要問問你們想不想當皇上而已。」
「想,我想!」遠孺率先回答。
黃宸看遠孟沒回答,轉頭問去:「你不想當?」
遠孟猶豫萬分,才吐出一個字:「想!」
「想就說,磨磨蹭蹭的,真煩人!不是,兩個都想,我得殺一個留一個吧!」
聽到黃宸這句話,兩兄弟眼珠子瞪得無窮大,心想:完了,給自己找死路!
黃宸看著兩個被嚇得失色的孩子,怒氣衝天:「怕死?怕死你們做什麼皇帝?乾脆倆都殺了,老子讓遠孝做這個皇帝。」
遠孺急忙跪地,堅定地說道:「父皇,
孩兒不怕死,您若立大哥為皇帝,我無怨言。」
「你有怨言?你有怨言有用?你不動手才有用。誒,你說要不然讓你做皇帝?」
遠孺渾身顫抖,抬頭瞄了一眼黃宸,那兇惡陰險的臉讓遠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黃宸深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倆孩子,無可奈何,怒氣吼道:「給老子滾!」
遠孺回到晉王殿,把桌椅都掀了,心中的怒氣一點沒減。徐雲摸著動靜找來,看著眼前怒氣沖沖而又憔悴的孩子,心酸了大片:「兒……」
她剛想叫,這時,王未就帶著聖旨趕到。
「聖旨到!」
「別廢話!快念!」
眼見遠孺這般自信,王未還是輕輕搖頭,「皇上口諭,畜牲,給老子跪著聽!」
皇帝都發話了,遠孺也不得不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年七月,晉王領兵五萬,就藩晉地幽州,抵抗鮮卑,保護邊境,欽此!」
這道聖旨給了遠孺當頭一棒,這就明擺著自己與皇位無緣了呀!遠孺的腿怎麼也抬不起來,直到王未催促好幾下,遠孺這才接旨謝恩。
遠孺失魂落魄地拿著聖旨進屋,徐雲也知道老二可能真的難免一死。可她只能為遠孺哭泣傷心,什麼也做不了。
遠孺一氣之下把聖旨給扔在待燒的涼水裡,破口大罵:「好啊,要我死,我去你的,你做皇上了不起啊!老子告訴你,你要當了皇帝敢對我不敬,老子就把你給滅了!去死吧你……」
七月,遠孺帶著五萬精銳,在黃宸和徐雲等一幫臣子的歡送之下,不舍地離開洛陽。躲在黃宸的遠孟在心裡偷笑:呵!終於甩開你了,這位子,我坐定了!
但令遠孟萬萬想不到的事,背後的遠孝如同一隻黃雀,對著遠孟和皇位虎視眈眈。
遠孝並不著急出手,而是一般阿諛奉承,把遠孟對他身上的警戒之心通通甩掉。
清晨的陽光明媚,黃宸躺在龍床上曬太陽,身邊還是董奉相陪。
「老董啊!你說朕活不過五天,切!這不是有熬過一個月了嗎?」
董奉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皇上的龍體好啊,臣算不準。」
黃宸搖頭笑道:「切!算不准你當什麼大夫。」
董奉一聽,立馬就不服氣了:「我算不準?完全不可能,這次,臣就跟皇上您賭一把。」
「賭就賭,說吧,老子又得啥時候死?」
「八月初一!」董奉這話說得胸有成竹,黃宸還是有些顧慮的。
但該死還是得死,他也只能感嘆:「老董啊!你說人這一生怎麼就這麼短啊!不容易打下江山,花了二三十年打理,是時候能享福了,朕還享不成了!這一生啊!真捨不得。」
「皇上還有什麼心愿沒了,通通跟臣說了吧。」
黃宸猶豫了好久,會心一笑:「心愿?還沒什麼心愿了。晉王打發走了,太子這位子穩了,三皇子也消停了,朝廷也少有爭鬥了,天下安定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能把戲演完,再走……或者倒不如說,這是遺憾!」
董奉幫黃宸蓋好被子,拋下一句話,「這次,臣替你演完。」隨後揚長而去,只留下黃宸留在原地傻傻地笑著:「老董啊,朕這輩子只信三個人:你、徐雲、遠孺!」
即使黃宸不說,董奉也深知這場戲的重要性——關乎齊國的未來。
「皇上,過十天,就是初一,您做不完的事情,臣會交代二皇子去做的。臣不知道您信不信臣,但臣只有一句話,為了天下、為了蒼生、最是為百姓,這部戲,臣就算跟您走,也得演完,而且是好好的演,您就放心吧!更但願,臣這賭,臣輸!」
七月二十八,黃宸看著這封信,笑了:「老董啊!朕不信你還能信誰?好好演,別演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