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坦誠相待
窗外天色陰暗，但卻沒有克萊恩熟悉的霧氣，海浪陣陣而來，吹散了所有灰霾，讓高空雲氣卷舒，排成各種形狀，反射金紅陽光。
這裏是普利茲港，魯恩王國最大最繁忙的港口。
著淺色馬甲白色襯衣的克萊恩立在窗邊，凝望了外界一陣，直至懷錶催促，才返回桃心木製成的桌子旁。
就著溫暖的壁爐，他拿起深黑色的圓腹吸水鋼筆，展開信紙，緩慢寫道：
「尊敬的阿茲克先生：
「請原諒我到今天才給您寫信……
「……」
「……我還有一個問題，有什麼辦法可以清除已經固化的非凡特性內殘留的精神污染？
「以及，就在與您分別的那天晚上，我遭遇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名「藥師」途徑序列4的半神。
「他對我沒有惡意，這點我可以保證。反而，他出於某種目的，還希望能夠跟着我，所以對我還不錯。
「……我即將遠航，祝您尋找記憶的旅程順利，也祝我自己一路平安。
「您的學生以及朋友，克萊恩莫雷蒂。」
克萊恩在召喚出白骨信使將信件送走後，又上灰霧之上開了次塔羅會。
忙忙碌碌間，時間便已經到了夜晚了。
克萊恩剛剛回到現實，門外便響起了猛烈的敲門聲。
「克萊恩！克萊恩！」
克萊恩這才慢吞吞地起身打開門，門口的赫然是笑嘻嘻的奧爾納。
只不過他的銀髮、尖耳、獠牙、紅瞳早已被他用能力改變成了正常人的模樣了，發色與眸色變成了的深黑色。
奧爾納接下來準備跟着克萊恩在海上旅行了。
要問目的嗎？
——單純是他閑得沒事幹，想要看看克萊恩這位「詭秘之主」候選人的成長罷了。
「走！你帶我去吃好吃的！」說着奧爾納便勾住了克萊恩的脖子，架着他往外走。
「不是，為什麼是我帶你而不是你帶我？」克萊恩翻了個白眼，有點心疼他的錢包。
「因為我沒帶錢啊！」奧爾納厚臉皮地說了出來，「甚至我身上的白西裝都還是你幫我買的唉？你忘了嗎？」
「我死都不可能忘！」
「嘿嘿！」
兩人就在拌嘴中越走越遠，就彷彿是一對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般。
經過前幾天奧爾納的自爆身份，奧爾納已經取得了克萊恩的基本信任了，但是克萊恩還是對奧爾納為什麼知道他真實姓名存疑。
不過，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更何況還是身處異界，且上一個「穿越者」羅塞爾古斯塔夫已經隕落了的情況下。
而且在事後，克萊恩也上了灰霧占卜過奧爾納是否對他抱有惡意。
答案是「否」。
是否對他抱有好感。
「是。」
是否應該同意讓奧爾納跟着他。
「是。」
讓奧爾納跟着他的好處。
「一片寂靜的夜空中，他閉着眼墜入黑暗。而此時，一輪紅月突然大放光芒，驅散了黑夜，帶來了緋紅月光。」
對此，克萊恩的解讀是：在將來，他會遇到一場未知的、或者突如其來的危機，但是奧爾納會幫助他渡過危機。
所以，克萊恩最終還是把奧爾納留在了身邊。
不僅僅只是為了躲避今後的災難，更是為了一種心靈上的撫慰。
他也有夥伴了。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但是克萊恩是不會向奧爾納直接暴露他最大的底牌——灰霧。
因為哪怕奧爾納真的對他沒有惡意，但誰知道他知道了灰霧的存在後會怎麼做呢？克萊恩可不敢保證自己到那時爭得過一個半神。
所以他現在擔心的是每次上灰霧以及進行「塔羅會」時，應該怎麼跟奧爾納解釋。
學倫納德那樣，「我們都有秘密，你不說，我不說，我們還是好朋友」？
不得不說，這個辦法真的蠢。
「向奧爾納坦白秘密的危險性。」
「無。」
呃，但是好用。
……
正坐在小餐館內吃着晚餐的克萊恩忽然嚴肅地抬起了頭，盯着對面優雅用餐、彷彿是貴族般的奧爾納。
奧爾納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停下了手中的刀叉，問道：
「怎麼了嗎？」
「奧爾納，我有一個非常嚴肅的事情要告訴你。這有關我的秘密……」
克萊恩神神叨叨地說着，奧爾納卻是很不給面子地直接打斷道：
「唉行了行了，先吃東西，吃完再說。還有，你的嘴角有殘渣。」
克萊恩愣了下，擦了擦嘴角，繼續道：「不，這很重要……」
「吃飯吃飯！乾飯人，乾飯魂，乾飯都是人上人！」說着，奧爾納又舞弄起他的刀叉，看得克萊恩眼花繚亂的。
「不是，奧爾納，你聽我說……」克萊恩還是不死心。
然後他就被塞入了一小塊切好的煙熏胡椒牛排。
一瞬間，胡椒的辛辣在他的舌尖瀰漫開來，可充滿嚼勁的牛肉的香味又席捲著這股辣，然後如滔滔江水般沖向味蕾，期間不乏醬汁的甜蜜，三者交織在一起，難捨難分。
「好吃！」
克萊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感覺到體內的靈性居然有種生長了、突破了極限的感覺。
不，不是感覺！
克萊恩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靈性儲存變得更加的廣闊了，靈性也更加的純粹、強力。
他感覺他現在簡直可以一口氣吹一百個空氣彈！
……等等，這個描述怎麼這麼奇怪……
「好吃嗎？」
奧爾納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克萊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反應過來這塊牛肉是奧爾納餵給他的，那麼對牛肉下了手腳的人就是奧爾納了。
雖然這麼問有點冒犯，但是克萊恩還是開口了：
「奧爾納，那是你的非凡能力？」
奧爾納毫不忌諱地點了點頭，眉宇中透露出一股自信，他道：
「那是自然，畢竟我們『月亮』途徑最擅長的就是月亮、黑暗以及靈性、生命的領域了。」
「所以你們吸血……」克萊恩下意識地想要說出那個有些侮辱性的詞，卻忽然想起來埃姆林對這個詞的極度排斥，便硬生生改口了：「……血族都會這個嗎？這相當於是給食物附魔了？」
奧爾納想了想，笑着道：「那倒不是，成年血族還達不到這個程度。」
不，哪怕是血族侯爵都達不到，畢竟我可是「創生者」啊！雖然已經脫離了血族就是了……奧爾納自豪地想着。
「喔，喔，喔。」克萊恩假模假樣地拍起了手，表示自己「崇拜」之情。
頓了頓，克萊恩才又想起來他真正要說的。
「奧爾納，」克萊恩抓住了奧爾納戴着細銀絲綢手套的左手，「我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奧爾納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克萊恩見他終於安分了下來，便鬆了口氣，道：
「每個人都有他的秘密，不……」
「唉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奧爾納煩躁地揮了揮手，直視着內心錯愕的克萊恩，「不就是你身上的那個東西嘛！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克萊恩問道。
我肯定知道啊，你身上現在「源堡」的氣息濃得嗆死個天使……
雖然內心吐槽頗多，但奧爾納表面上還是嚴肅了起來，一本正經地道：
「因為你是時代的主角。」
什麼？
又是「時代的主角」這一詞，奧爾納不會和倫納德認識吧……
克萊恩想着，心中卻是鬆了口氣，至少奧爾納沒有什麼想要搶奪灰霧的心思。
「不過呢，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跟我分享下你的秘密。」奧爾納表情誠懇，「一直憋著，你會累的。」
「再，再說吧……」
克萊恩匆匆解決掉晚餐，回到房間內。
他要去灰霧之上占卜下，到底應不應該跟奧爾納坦誠相待，交出他的底牌。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