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們小朋友長大了

「小諭，你陳阿姨叫你哥哥送東西來，應該快到樓下了，你下去拿一下！」秦母在廚房裏沖着外邊喊。

「我知道啦！」

是陳辭哥哥……

約莫十三歲這樣的小姑娘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懷裏還緊緊抱着一個小狐狸抱枕。

聽到母親的話，手臂緊了緊，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秦諭匆匆放下手中的抱枕，走到鏡子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小姑娘生得不算特別漂亮，只能算是可愛。

白皙的鵝蛋臉上帶着嬰兒肥，及肩長發紮成丸子頭，額前有細碎的胎髮，五官不算特別精緻，只能算生得標準耐看。

什麼時候她才能擁有像那些漂亮大姐姐一樣的瓜子臉啊？

秦諭捏了捏自己的小臉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秦諭，你還沒下樓嗎？別讓小辭等久了。」

「我馬上出門！」

她拍了拍臉頰，幾下換了鞋出門去。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時分，金色的光照在少年的身上，他就像是神靈一般耀眼。

他穿着白色短袖和西褲，明明是一身學校的制服，卻襯得他格外帥氣。

他蹲著，一隻手拎着袋子，另一隻手正撫摸著小區里的流浪貓，一雙桃花眼裏盛滿了笑意。

貓兒似乎也很喜歡他，在他手心蹭來蹭去。

此情此景，將會讓多少女生為之傾心啊！

秦諭在距離樓底還有幾層台階時，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她沒動，少年卻看到了她，站起身，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秦諭抿了抿唇。

還是抬腳走到了少年的面前。

「哥哥。」小姑娘聲音軟糯，像街邊的棉花糖，又甜又軟。

秦諭才有陳辭的腰一般高，她低着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陳辭蹲下身子，讓兩個人處於平視的狀態。

他將手中的袋子交到秦諭手中，口中叮囑著，「記得跟阿姨說……」

秦諭什麼也沒聽清，就只覺得哥哥的眼睛好好看。

像是一望無際的深潭，隨着他的一顰一笑，水光瀲灧，讓人想溺死其中。

「小諭？」

「啊，嗯，我知道了。」她把頭低得更低了，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剛剛走神了。

頭上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隨之頭髮被人撫了撫，秦諭眼睫微顫。

感覺他像在摸小貓一樣。

「我們小朋友長大了，是個初中生了，以後要像哥哥一樣好好學習哦~」

秦諭抬起頭看着他，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好了，快回去吧。」陳辭輕輕拍了拍秦諭的肩。

他一直目送著秦諭上樓，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這才轉身離開。

秦諭偷偷從拐角探出腦袋來，望着陳辭離開的背影，抓着欄桿的手不自覺抓緊。

哥哥身邊一定有很多又優秀又漂亮的女生吧……

而她呢，和他差了六歲，長得也很普通，也沒什麼特長……

她眸光微暗，轉身上樓。

剛回到家沒一會兒，秦父就回來了。

秦諭放下手中的東西，一下子湊上去，懂事地接過秦父手裏的袋子，甜甜地喚了一聲，「爸爸。」

「嗯。」秦父換下皮鞋，一下子看見了放在飯桌上的袋子，扭頭問廚房裏的妻子，「剛剛小辭來了？」

「是呀，他們家現在離咱們這大老遠的，辛苦孩子了。下回你跟陳瑞說說，下回咱們開車去拿就好了，不用麻煩小辭跑這麼一趟。」

陳辭的爸爸媽媽是開公司的，這幾年公司發展得不錯。

他們之前本來也是住在這一片的，這兩年才剛剛搬去西郊那邊的別墅住。

秦父和陳父陳母是同學，後來成家后也經常在一起玩，兩家人也就你來我往地習慣了。

「你說的是，小辭這孩子也是真優秀啊。」

「可不是嗎？」

「這還沒高考呢，就被國外知名大學提前錄取了。」

正在整理東西的秦諭手上動作微頓。

抿了抿唇。

「媽媽，小辭哥哥是要出國嗎？」

「是吧，這孩子，上周還聽你宋雲阿姨提起呢，說是這段時間正忙着給小辭辦手續呢。」

「對了，那乾脆約個時間聚一聚，這以後估計很少能見着小辭了。」

「你說的是，可以……」

聽着秦父秦母的討論，秦諭摳了摳手指，加快速度整理完東西，回自己房間去。

合上房門，秦諭順手拿起小狐狸抱枕，整個人都癱進懶人沙發里。

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發獃，過了好一會才坐起來，看着手中的小狐狸抱枕。

這是陳辭在她六歲生日時送她的。

自她有記憶起，大人們聚餐時，就由陳辭帶着她在旁邊玩。

他似乎從來沒有抱怨過這一點。

秦諭六歲那年，陳辭十二歲，他已經時常因為上課的原因，而不能「順帶」參加大人們的聚會。

而秦諭卻不一樣，她仍然會被「順帶」。

剛開始她還不覺得有什麼，後來有一次，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她哭着說，哥哥不要她了，不帶她一起玩了……

秦諭是幾個孩子中年紀最小的，平常性子溫和，乖巧懂事，大人們都喜歡得緊。

她這一哭，可把大人們心疼壞了。

於是在她六歲那年生日的時候，陳辭送了她一個小狐狸抱枕。

他說，

抱枕在，他在。

秦諭眼神微動。

「小狐狸，怎麼辦，我好難過啊……」

「哥哥要出國了，我要見不到哥哥了……」

「可我誰也不能說……」

她的聲音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