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星宿與煙火

62.星宿與煙火

馥靈皇家占星院是歷史悠久的組織,在禮部的統轄之下,負責觀測天象,預告特定時期的大事。

身為占星院院長的開普勒.昴.符騰堡伯爵今天也準備進行他的例行工作。

占星院的高塔是帝都最高的建築之一,通往塔頂的路卻只有從天台向塔上延伸的一架梯子。這對上了年紀的開普勒伯爵非常的不友好,他正在活動著自己的關節,為接下來的攀爬做熱身準備。

「老師,還是我代替您上去吧。」

說話的是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手上拿著提燈替自己的老師提供夜間照明。

開普勒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手上的準備運動沒有停下,他說道:「你才在占星院學了多久?與天上群星諸神溝通既是一項殊榮也是重擔,我還沒打算把它交給你。」

「可是...」

「最近議會催促的很急,他們需要明確開春的信息,以便于軍隊開撥。而且今年的冬天異常寒冷,我們需要緊盯喀俄涅的動向,這些只有我能看出來,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讓他們準備熱飲吧。」

「是...」學生不是很甘心,但也不好違背老師的意思。

開普勒伯爵完成了熱身運動,將手伸向堅實冰冷的鐵質扶梯開始攀爬。

帝都的霧會對星象的觀察造成干擾,在他任職的幾十年中,他已經無數次向議會和各大法師俱樂部提出了抗議,但都沒有任何結果,魔素循環爐的數量還在年年不斷的增長。

魔法師的風頭正盛,又是正值戰事時間,就連軍部的老頑固也默許了許多軍團增加隨軍法師的編製。與他們花哨的攻擊法術相比,只是樸實無華觀察天相的占星術日子就不是很好過了,畢竟這個東西沒法證明,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占星師們長久總結出來的天體移動規律和與之對應的預言,說到底也不過是他們主觀的解釋。

開普勒抬頭望去,群星還很遙遠,自己才攀爬了一半不到的路程。

他不相信占星之術會就此沉淪,最近的星象也在告訴他,這場接下來會發生的戰爭並不樂觀,魔法的強勢只是一時的。

「兩個囚犯從監獄的窗口向外看,一個低頭注視泥濘,一個抬頭仰望星辰,開普勒,你要做哪一個?」

曾經的恩師教誨如今依然回蕩在耳邊。

「我當然是要去看星星!」

天空之中,群星之間會有他在找尋的答案。

艱難的握住所剩不多的階梯,帝都的喧囂也在離他遠去。

「呼...」老人呼出一口白氣,從這裡摔下去的話恐怕也就命不久矣了吧,幸運的是這樣的事一次也沒發生過。

真希望能多批點經費下來,好好修繕一下這座塔啊。

老人從來沒有為了多拿點經費而誇大占星的結果,相反,他常常在議會彙報貴族們不樂意聽的壞消息和反對意見,這也是占星院不受待見的緣由之一。

說到不好的消息,今年的冬季會更冷的事他也事先向議會彙報了,不出意外的未被重視。

「就算是不信仰馥靈諸神的光明聖教信徒,那也是帝都的公民啊...默不作聲任由他們在路上被凍死,議會和陛下在想些什麼...」

這想法從他腦海中只冒出來片刻,他立刻將其揮散了,這些事不該由他去非議。

終於爬上了塔頂,開普勒伯爵把身體依靠在圍牆上,稍作休息。

他將塔頂事先預備好的毛毯蓋在身上,等待寒風中降下去的體溫回升。

「今天天氣不錯,也許是春之女神的垂憐,總算能好好的觀測了。」

塔頂的高度突破了帝都的霧障,晴朗的天空中諸多星辰正在閃爍。

休息好的老人把手伸向他用於觀測天象的器具。

那是一件黃銅製的長筒狀道具,兩端有經異國工匠之手精心打磨過的玻璃鏡片,是的,這是一件簡易的天文望遠鏡,占星院為數不多的寶貴資產。

老人一手舉著望遠鏡仰望天空,另一隻手則從懷中掏出筆記,詳細記錄下群星的運動軌跡。

「嗯...先是朱諾與密涅瓦,顏色,軌跡,圓缺均沒有明顯的異常,密涅瓦稍稍近了些嗎?海上也許會有些風浪,但不是很嚴重。」

做完對兩顆衛星的記錄后老人將望遠鏡對準天空的某一方位開始尋找。

「來吧,春之女神,安娜佩雷娜,請讓屬於你的星辰現身吧。」

一顆攜帶圓環的星星出現在老人的視野之中。

「太好了,終於現身了...這下就可以跟議會彙報,春天已經來到了!」

興奮之餘,謹慎的老人為了保險起見,將望遠鏡指向相反的方向,尋找屬於冬之女神喀俄涅的星星的動向。

「這...有些不符合常理啊...」

老人有些疑惑:「既然春之女神的星已經現身,冬至女神理應退場...」

可眼前的星星並沒有消失,雖然光芒相比冬天有些暗淡,但它依然掛在天空中,甚至隱約改變了顏色。

「喀俄涅的星,從銀藍色向著紫色改變...?」

老人翻閱自己的筆記,這樣的異像在他任職的幾十年中都未曾出現過。

直覺和常年的經驗告訴他,星辰的顏色從明亮向深沉轉變並不是什麼好事,同時也讓他聯想起曾經的朱諾與密涅瓦同時變色。

那兩顆血紅的衛星和那場燃盡冬宮的大火。

那麼其他的諸神掌管的星辰有向他揭示什麼嗎?

老人抱著心中的疑惑向天空尋求答案,但卻沒有找到什麼特別的,也許只是自己多慮了?

「嗯...?那是什麼?」

追尋天空的老人注意到自己的視線邊緣,地平線附近有光亮在升起。

他將鏡頭向下移動,視線投向馥靈堡之外的曠野。

「咻~!」

「砰!!!」

盛大的煙火在參加宴會的眾人頭頂炸裂,盛開出五彩的花朵點亮了夜空。

「真漂亮啊...」

「是啊...」

洛蘇菈和森塔芮站在蘇的身旁觀看著不斷升起的煙花。

「好了好了,你們倆往後稍稍,特別是你,尼祿。」蘇揮手驅趕兩個小女孩:「發射煙花還是會起不少煙霧的,一會嗆到了就不好了。」

「啊!哥哥好過分!明明這些煙火還是我在實驗室幫忙做的,不讓我來發射就算了,還不許我靠近看?」

洛蘇菈也幫腔:「就是就是,老師,我也幫忙了,我也應當有這個權利!」

「皮癢了是吧?之前考你們焰色反應還一臉無趣,現在覺得好玩了又湊過來了?去去去!」

兩個女孩笑著跑開了。

「嗝!」

格拉漢姆拖著辛貝蒂姆走了過來,莫里亞蒂教授與他們同行。

「主君,墨蘭先生他...」

「這傻小子在那胡吃海塞,突然被煙火的響聲嚇了一跳,開始打嗝了。真是「馥靈國罵」,我不記得有把他教成這個樣子...」

「嗝!!」

「「母系親屬稱呼」的,你還不停下來?知不知道「一連串低俗的馥靈諺語」?有失體面!「連續不間斷的人身攻擊」...」

「停一下...教授,別再說了,我感覺我的耳朵受到了侵犯...」蘇安慰自己的老師:「也許您該去小憩一會,宴會還會持續很久,開心點嘛。」

莫里亞蒂停下咒罵:「哼,你要把你師兄從我身邊帶走,你負責解決他的問題,我醒來的時候他還在打嗝,我保證「能夠嚇哭馥靈孩童的惡毒詛咒」。」

「好好好...」

目送教授走開,蘇拍了拍大師兄的肩膀:「看,剛剛打出去的煙花,好像一盤烤鵪鶉。」

「誒?鵪鶉?嗝!哪呢哪呢?嗝!」

趁大師兄抬頭東張西望,蘇趁機抓住他的手往大拇指側方的少商穴狠狠的按了下去。

「嘶!好痛!」

「好了。」

「真的不打嗝了...」格拉漢姆有些不可思議:「主君是怎麼做到的?」

蘇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想學啊?想學我教你啊?」

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一疊各式功法,什麼如來神掌九陰真經打狗棒法應有盡有。

武士知道這些小冊子,套著功法的皮,內容卻是些複雜難懂的題目。

他也被折磨過,此時更是把頭拚命左右搖著:「不了不了,我想再和墨蘭先生喝兩杯,就不做題了...」

武士又拖著師兄跑了,不遠處溪邊飲酒作樂的人群嘈雜的聲音吸引了蘇的注意。

「哦,臭弟弟!這些叫煙花的東西可真漂亮啊!」

「蝶隊長,請你放手...我要不能呼吸...了...」

梵妮莎一手摟著琪諾拉,一手高舉酒杯向蘇致意,可憐的小姑娘被她豐腴的胸部和結實的手臂兩面夾擊,顯得有些痛苦。

「蝶姐你趕緊把芸薹放開吧,她又不是抱枕...還有你少喝點,再喝下去給寶寶餵奶都要出酒水了。」

梵妮莎的臉上透著紅暈,與她火紅的頭髮相得益彰。

「你好啰嗦啊臭弟弟!姐姐高興就要喝,再說了孩子又不是你的,我給他喂什麼,你...管不著!曾...曾隊長,我再敬你一杯!」

薩迦.曾.博爾特坐在她對面,身邊是剛晉陞為三班班長的羅德丹隆。

精壯的老人今天也脫下了特搜隊的制服,轉而穿上了馥靈的傳統長袍,只是在他那不輸給任何聖教神官的壯實身軀上,任何衣服都顯得緊繃。

「哈哈哈,好,喝!」老人爽快的飲盡了杯中的酒水,放下杯子的他有些感慨:「想不到啊,時間過的真快,梵妮莎都結婚生子了,阿蘇也要回家繼承家業了...」

「還有我們懷才不遇的「好夥伴」,西姆斯先生,終於做到了三班班長的位置了?恭喜啊。」

「哼,算了吧,不用你說些心口不一的話。」

「怎麼會呢?我可是真心希望某些人能好好乾啊,當然,也不是說我就沒有在期待他失敗后丟人現眼就是了。」

「好...好了!你們兩個!宴會還要繼續的,別...像小女人一樣娘娘們們的吵個沒完!喝!」

這話從梵妮莎的嘴裡說出來就很有說服力。

蘇從她手裡接過酒杯,又幫助琪諾拉從鐵臂的禁錮中解脫出來。

「呼...終於得救了...謝謝隊長...啊!不對,您現在已經不是...那個...謝謝蘇先生!」

加入一班已經有些時日,但她還是像只兔子一樣,縮了縮脖子,抱著自己的酒杯向蘇表達謝意。

「舉手之勞。」蘇笑了笑:「來,我敬特搜隊一杯!」

「乾杯!」

在場的五人,包括羅德丹隆也一同舉起了酒杯,慶祝新年與春天的到來,宴會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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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沙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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