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電磁與伊卡洛斯
「洛洛你那是真咳還是假咳啊？」
「本來是打算假咳的，咳了兩下沒想到真的難受起來了，還好大主教給我念了禱言，不然真有可能暴露了，好險...」
蘇調試著手杖，一邊說道：「暴露倒也不至於，畢竟他們肯定想不到我們幹了什麼。這樣...然後...恩，差不多搞定了。」
「所以你們到底幹了什麼？」伊麗絲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好奇。
只見蘇將手杖頂部的兔子骷髏翻起，骷髏口中的機構暴露出來，他又輕輕轉動杖身念到：「黑桃——雷電。」
這支手杖並不是原來那支使用過粉塵爆炸的『大砰砰"型號。tr-1海茲爾2，功能上更多的考慮了單人情報任務以及城市內複雜地形，隱匿，迅速是這支手杖被賦予的期望。
這次的四種花色分別對應的是：方塊——【遮影】，梅花——【巨力】，紅桃——【感知】，黑桃——【雷電】。
張開的骷髏口中傳來了聲音，分明是大皇子與大主教的談話。
洛蘇菈與伊麗絲都非常驚訝，雖然他們的包廂只有一牆之隔，但包廂的牆壁非常厚，想要偷聽別人的對話是不可能的。
由於剛才洛蘇菈的拜訪，大皇子二人現在並沒有正式談話的狀態，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嘮家常。
這給了好奇寶寶們提問的時間，洛蘇菈拉扯著蘇的手詢問：「老師，這是怎麼做到的？！」
蘇解釋道：「你們可以管這東西叫電話，或者竊聽器，我在手杖的頂端和末端分別設置了受話器和送話器，一個接受聲音一個放出聲音，用導電的材料製成細線將二者連接，而裡面裝的是則金屬片，磁鐵，碳精等等。具體原理嘛，簡單的說就是把聲音的波動轉變為電流的強弱，在轉換回聲音。」
二人在他粗糙的解釋下完全雲里霧裡。
「電流？這跟我們聽到隔壁的聲音有什麼關係？」
蘇撓了撓頭：「這得從聲音的傳播開始解釋了...聲音是一種看不見的波動，它的傳播需要介質，而在介質中行走的聲音需要消耗『力量"，如同人走的越遠需要消耗的力氣就越多一樣，我們之間隔著空氣和厚實的牆壁，尋常的聲音根本就走不動路。為了做到竊聽，我們需要一個『信使"，電就是我們要的『信使"。」
「我大概明白了，聲音傳到送話器，送話器將它記錄下來，電流載著它到受話器再變回聲音。是這個意思嗎？」伊麗絲問到。
蘇的半個同鄉大概是因為夢見過另一個世界，理解起來非常之快。
「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為什麼電流和聲音之間能相互轉變呢？」洛蘇菈也不甘示弱，繼續提問到。
「準確的說不是轉變，我們聽到的並不是原本的聲音，電磁之間的道理比較複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有時間我帶你到金米島的工坊轉一轉，在那能詳細的教你。」
「嗯，好，謝謝老師。」洛蘇菈點頭同意：「原來老師之前拜託我吸引他們的注意，是為了把那個『送話器"放在他們包廂啊？」
「沒錯，送話器原本在我手杖的底端，我將它嵌在了包廂的地板上，用地毯加以掩飾。而讓電流通的材質——電線則卡在木板之間的接縫裡，昏暗的劇場中沒有人會注意到一條細線連通了兩個包廂。於是，大皇子與大主教的秘密對談，一覽無餘。」
「差不多該聊正事了。」
恰巧此時隔壁也結束了枯燥的家常，大皇子的話，讓這邊的三人都屏息傾聽。
「嗯...」
「您在為難什麼？」
「我不知道...吾主會不會贊同這樣的做法...」
「事到如今了，您還想著回頭嗎？別忘了從你們裡面分出去的那些『兄弟"，他們可不會給你選擇。」
「我當然明白，我對懲罰步入歧途的邪教徒沒有異議，但這不代表我支持您的戰爭。」
「我不需要誰來支持，相反，是你們需要我的支持。也許在不久的將來，聖米歇爾山會
（首發更新M..COM）
需要自己的武裝力量用來保護自己，而能點頭給出許可的，只有我，我的許可是否有效力，則取決於這場戰爭。」
「您究竟想把這個國家變成什麼樣...」
「這也是我們馥靈人的自家事，還輪不到外來宗教插嘴。」
光明聖教已在帝國存在了數百年，上至神職人員下至信徒皆是帝國子民，說是外來宗教也為免太過偏頗。
「......」
大主教沉默了許久，骷髏口中漆黑的聽筒里，只有他沉重的喘息聲傳來。
「我會履行承諾，這次的展出以及後續的行動，必將令殿下滿意。」
啪啪啪，屋大維鼓起了掌：「明智的判斷，我們灑下了這麼大的餌，靜滯教會沒有不上鉤的道理...」
餌？偷聽三人組面面相覷。
「只有一點我需要再次確認，我親愛的大主教，他們一定會帶著...那經書叫什麼來著？」
「《死海文書》，是的，我確定。」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定要原典才行？隨便抄錄一份不行嗎？那捲經書有什麼特殊的力量對吧？」
「我們不清楚，因為大部分在他們手上。但結合我們手頭的殘存篇章能夠知道的是，它既是預言書，亦是我們與主溝通的橋樑。」
「人手足夠了嗎？雖然大半個刑部都在這裡了，但我完全可以再給你加配人手，你也知道，這種事需要做到萬無一失。」
「感謝殿下的關心，也感謝特別搜查隊的努力，他們已經掀不起什麼浪花了。您只需要在展覽結束后與我一同進行演講即可。」
「那就好，我只要結果，其他的隨你的便。」
至此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對話了，因為歌劇終於開幕，全場的眼光都被拉到了舞台上。
今天的劇目是《伊卡洛斯之翼》。
與蘇熟知的故事略有不同，故事發生在光明聖教成立初期，虔誠的信徒代達羅斯與伊卡洛斯父子為了躲避戰亂逃往海外。在數年的流亡生活中二人思鄉之情愈發強烈，於是代達羅斯用蠟和羽毛為二人製作了翅膀，希望能飛回故土馥靈。
格蘭納達飾演伊卡洛斯，女扮男裝的她英氣凜然，將伊卡洛斯年輕氣盛的莽撞和傳統馥靈的古典美充分演繹了出來。
洛蘇菈畢竟年紀小，很容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大人的博弈與她沒多大關係。蘇卻沒有看戲的心情，他趁著管風琴巨大的轟鳴偷偷收回了送話器，小巧的圓盤從兩道門縫中穿過，重新接在了手杖底部。
坐回位置的他開始思考，很顯然大皇子與光明聖教做了交易，大皇子的需求非常簡單，在礦石戰爭中獲得聖教的某些支援，最大的可能就是政治宣傳，打一場正義與宗教之戰永遠比師出無名的戰爭來的容易，至於屋大維想要藉由這場戰爭將馥靈改造成什麼樣，並不是現在應該關心的問題。
而光明聖教這邊，就有些複雜了，首先他們打算清理門戶，作為長期奮戰在打擊邪教第一線的特搜隊員來說，當然求之不得，不如說希望他們能早點處理自己的家事。
其次是光明聖教有組建武裝的打算，但聖米歇爾山在帝國境內，稱得上威脅的也只有之前就一直存在的靜滯教會，對方並沒有找上門來，沒有武裝這麼長時間也過來了，他們是打算防備什麼呢？
還有就是大主教提到的《死海文書》，蘇也不曾聽過，聽上去似乎擁有什麼超常力量，更要命的是它還在靜滯教會的手裡。
大皇子所說的『餌"又是什麼呢？蘇做出了自己的猜想，《死海文書》作為溝通明光者的工具，可能與天使的骸骨有什麼聯繫，而且對雙方教會都至關重要。光明聖教將骸骨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引得靜滯教會不得不來赴這場鴻門宴，藉此機會清理門戶並回收《死海文書》。
從已知的信息中分析，這應當是最有可能的，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圍繞在蘇的心頭。
特意調開特搜隊的意義是什麼呢？特搜隊有豐富的對邪教經驗，比起刑部，在場的更應
（首發更新M..COM）
該是他們才對。靜滯教會如果真的來赴宴，那可是抱著必死覺悟的邪教徒啊，還有著超然力量的加持，即是自己的小隊悉數在場，蘇也不敢保證在這種恐怖襲擊下能護住所有人周全。
而且天使骸骨加帝國王儲再加帝都教區大主教這三重誘餌顯得非常多餘，蘇不相信屋大維會為了利益置自己的性命於如此大的風險之下。
「將特搜隊從這件事中調開，側面說明大皇子他們有所把握吧？大皇子不希望獨立於刑部的組織分到功勞，這會弱化他在議會的發言權。而且特搜隊的存在對一般公民一直是保密的，在這樣的公眾場合如果襲擊發生，刑部出手對外可以解釋是在保護皇室，避免了特搜隊走到台前，在議會和大帝看來，刑部也有解決超然事件的能力，就不會進一步對特搜隊傾瀉資源。」
伊麗絲看透了蘇心中的困擾，做出了自己的解釋。
蘇點了點頭，她說的不無道理，只是政治上的鬥爭可能會造成一般公民不必要的傷亡，這讓他不爽。
不管怎麼說，在刑部布置的羅網之下，已經離職的特搜隊員孤身一人，也做不了什麼。蘇調整心態，欣賞起了歌劇。
「父親，再和我講講家鄉的事吧！」
「你還真是聽不膩啊，我們離開馥靈時你才三歲吧？是什麼如此吸引你？」
「一望無際的亞敘平原，溫柔恬靜的亞歷山大港，壯麗富饒的馥靈堡。還有最重要的，我們靈魂的歸宿，希望之光閃爍的聖米歇爾山！它們在夢中呼喚著我，多少個夜晚我從這牢籠中驚醒，多少個夜晚我站在這裡，眺望海的另一端，希望能看到，看到馥靈人指引我們回家的炬火！」
「我的孩子，我又何嘗不想回去，回到我熱愛的故土去。但戰爭殘忍的分開了我們，載我們逃難的船來時就已觸礁，我們在這孤島上渡過了二十餘載，期盼著和平，期盼著回歸。如今鳥兒銜來了對岸翠綠的橄欖枝，我們卻無力歸還了。」
飾演代達羅斯的男演員功底也十分了得，渾厚的嗓音響徹大廳：「若不是放不下年幼的你，我本該戰死在祖國的土地上。」
他伸出雙手高聲歌唱：「母親！酷炎的夏日要曬死我了！賜我個號令，我還能背水一戰！母親！我要回來，母親！」
凄厲的悲鳴觸動了觀眾們的心，台下有不少人悄悄抹起眼淚來。無論在什麼時代，深愛祖國是所有馥靈人共同的情感。
一根羽毛從舞台的頂端飄落，格蘭納達飾演的伊卡洛斯似乎想到了什麼，她伸手抓住了羽毛：「鳥兒...羽毛，父親！羽毛！」
她手舞足蹈：「我們可以用這羽毛編製羽翼！如同教典中的天使，展翅高飛，乘著海風回歸故土！」
她的眼中飽含淚水，胸口激烈的起伏，身上流暢的肌肉線條為了這場戲特意畫成了古銅色，這個從古代馥靈神話中走出，又脫胎於光明聖教傳說的小夥子，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抓住了所有觀眾的心，博得了他們的好感。
伴隨著她充滿希冀的歌聲，這場歌劇的上半場結束了，劇場內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真是一場好戲，不是嗎，老師？」
沉浸在戲劇中的洛蘇菈也鼓起掌來，隨後她轉頭看向坐在身側的蘇和伊麗絲：「只是有一點我有些好奇...」
「是什麼？」
「這場戲的後半，代達羅斯和伊卡洛斯要展翅飛翔，只有帝國劇院這個最大的劇場，在舞台頂上裝有吊軌，可以將演員吊在半空，做出魄力十足的飛天效果。」
伊麗絲點頭：「嗯，我上次來也看過了，真是非常棒呢！值得票價。」
蘇也回應：「是啊，我也聽說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可是按照爹爹跟我描述的，兩具天使的聖骸加起來長寬都在11米以上吧？這個舞台最高不過10米，算上吊軌設備，還會更矮...」
伊麗絲皺起眉頭：「也就是說，橫豎都擺不下...嗎？」
蘇愣住了，取代之前隱約的違和感，強烈的不安有心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