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弟的盼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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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鼓勵我是吧，」方華略有所悟，「哥們有數，謝了。」
「沒那麼高深，就一盼頭，」孫普說，「你跟我不一樣，打小你就是優秀生，我作業抄你的，考試抄你的，每次都拿高分，只有中考沒抄成，所以只能結業了事。你讀了重點高中，考上大學，應該比誰都強，一天一小變、一年一大變，將來做個成功人士，讓我也沾點光。你不該像我這樣，成天飄來盪去，從現在起能看見二十年以後，這輩子都沒戲。」
方華心中有所觸動，嘴上笑道：「你鼓勵我也犯不着貶低自己啊，哥們拿你當學習榜樣，你倒好，拐著彎說哥們沒戲，這也忒打擊人了。」
孫普笑道：「我說話不會拐彎抹角，這話還是剛才思索半天才想好的。總之我就這個意思，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讓我白跑一趟，別每次過來都能見着你。你這樣是浪費青春，就像艷萍一樣，你還有很多女人可以追，也有更多工作可以找，我等著看你的變化。」
方華無言以對。他何嘗不想改變現狀，只是現實太過殘酷，不免望而卻步，每次念及總是煩亂之極，下意識地逃避這一話題。他自小生活在本市，學習工作都在本市，從未出過遠門，家境雖不富裕，卻沾染了不少獨生子的少爺脾氣，對生活要求不少，又無力改變，求學時期在父母的保護下尚無問題，走進社會不得不面對現實，像個蹣跚起步的孩子，跌跌沖沖行走在艱險世途中，對前途感到恐懼，總是畏縮不前。
若是父母提起同樣的話，方華或許可以發發脾氣，像大多數獨生子那樣恃寵耍驕，可此時勸慰者是孫普，他最好的朋友，便難以反駁，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我記下了。」
孫普拍拍他肩頭：「混日子嘛，難免有些小挫折，只要別被打倒，咱們還能繼續沖，還是一條好漢。」
「我起點不夠，高不成低不就，要是像周鋒那樣好命，我早就一帆風順了。」
「我明白，周鋒老爸是事業單位領導，老媽是機關幹部，生來就含着金鑰匙，走到哪都有人給他鋪路，所以你總說他命好，佔盡了優勢，是吧？」
「是啊，要是放在同一個起跑線，指不定誰比誰更強呢。」
孫普沉默半晌，說：「你怎樣羨慕周鋒，我就怎樣羨慕你。」
方華怔了怔，說不出話來。
孫普說：「如果周鋒在高層，我在底層，那麼你就在中層，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至少有一大半人比你起點更低，懂嗎？」
方華點點頭，兀自無言以對。
兩人默默吃喝，想着各自的心事。直至半夜時分，孫普告辭離去。目送桑塔納消失在巷口，方華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感受，說不上好壞，只覺得心頭沉重，想要做些什麼，卻脫不出某個框架，被禁錮在原地。抬眼望天，夜幕深沉，銀月躲藏在半透明的雲層后，襯出淡而嫵媚的輪廓，夏夜的暖風徐徐送來，撥動着天上的雲朵，推出一道道銀光，從某個視角看去，就像一頭嫵媚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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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鼓勵我是吧，」方華略有所悟，「哥們有數，謝了。」
「沒那麼高深，就一盼頭，」孫普說，「你跟我不一樣，打小你就是優秀生，我作業抄你的，考試抄你的，每次都拿高分，只有中考沒抄成，所以只能結業了事。你讀了重點高中，考上大學，應該比誰都強，一天一小變、一年一大變，將來做個成功人士，讓我也沾點光。你不該像我這樣，成天飄來盪去，從現在起能看見二十年以後，這輩子都沒戲。」
方華心中有所觸動，嘴上笑道：「你鼓勵我也犯不着貶低自己啊，哥們拿你當學習榜樣，你倒好，拐著彎說哥們沒戲，這也忒打擊人了。」
孫普笑道：「我說話不會拐彎抹角，這話還是剛才思索半天才想好的。總之我就這個意思，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讓我白跑一趟，別每次過來都能見着你。你這樣是浪費青春，就像艷萍一樣，你還有很多女人可以追，也有更多工作可以找，我等著看你的變化。」
方華無言以對。他何嘗不想改變現狀，只是現實太過殘酷，不免望而卻步，每次念及總是煩亂之極，下意識地逃避這一話題。他自小生活在本市，學習工作都在本市，從未出過遠門，家境雖不富裕，卻沾染了不少獨生子的少爺脾氣，對生活要求不少，又無力改變，求學時期在父母的保護下尚無問題，走進社會不得不面對現實，像個蹣跚起步的孩子，跌跌沖沖行走在艱險世途中，對前途感到恐懼，總是畏縮不前。
若是父母提起同樣的話，方華或許可以發發脾氣，像大多數獨生子那樣恃寵耍驕，可此時勸慰者是孫普，他最好的朋友，便難以反駁，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我記下了。」
孫普拍拍他肩頭：「混日子嘛，難免有些小挫折，只要別被打倒，咱們還能繼續沖，還是一條好漢。」
「我起點不夠，高不成低不就，要是像周鋒那樣好命，我早就一帆風順了。」
「我明白，周鋒老爸是事業單位領導，老媽是機關幹部，生來就含着金鑰匙，走到哪都有人給他鋪路，所以你總說他命好，佔盡了優勢，是吧？」
「是啊，要是放在同一個起跑線，指不定誰比誰更強呢。」
孫普沉默半晌，說：「你怎樣羨慕周鋒，我就怎樣羨慕你。」
方華怔了怔，說不出話來。
孫普說：「如果周鋒在高層，我在底層，那麼你就在中層，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至少有一大半人比你起點更低，懂嗎？」
方華點點頭，兀自無言以對。
兩人默默吃喝，想着各自的心事。直至半夜時分，孫普告辭離去。目送桑塔納消失在巷口，方華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感受，說不上好壞，只覺得心頭沉重，想要做些什麼，卻脫不出某個框架，被禁錮在原地。抬眼望天，夜幕深沉，銀月躲藏在半透明的雲層后，襯出淡而嫵媚的輪廓，夏夜的暖風徐徐送來，撥動着天上的雲朵，推出一道道銀光，從某個視角看去，就像一頭嫵媚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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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鼓勵我是吧，」方華略有所悟，「哥們有數，謝了。」
「沒那麼高深，就一盼頭，」孫普說，「你跟我不一樣，打小你就是優秀生，我作業抄你的，考試抄你的，每次都拿高分，只有中考沒抄成，所以只能結業了事。你讀了重點高中，考上大學，應該比誰都強，一天一小變、一年一大變，將來做個成功人士，讓我也沾點光。你不該像我這樣，成天飄來盪去，從現在起能看見二十年以後，這輩子都沒戲。」
方華心中有所觸動，嘴上笑道：「你鼓勵我也犯不着貶低自己啊，哥們拿你當學習榜樣，你倒好，拐著彎說哥們沒戲，這也忒打擊人了。」
孫普笑道：「我說話不會拐彎抹角，這話還是剛才思索半天才想好的。總之我就這個意思，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讓我白跑一趟，別每次過來都能見着你。你這樣是浪費青春，就像艷萍一樣，你還有很多女人可以追，也有更多工作可以找，我等著看你的變化。」
方華無言以對。他何嘗不想改變現狀，只是現實太過殘酷，不免望而卻步，每次念及總是煩亂之極，下意識地逃避這一話題。他自小生活在本市，學習工作都在本市，從未出過遠門，家境雖不富裕，卻沾染了不少獨生子的少爺脾氣，對生活要求不少，又無力改變，求學時期在父母的保護下尚無問題，走進社會不得不面對現實，像個蹣跚起步的孩子，跌跌沖沖行走在艱險世途中，對前途感到恐懼，總是畏縮不前。
若是父母提起同樣的話，方華或許可以發發脾氣，像大多數獨生子那樣恃寵耍驕，可此時勸慰者是孫普，他最好的朋友，便難以反駁，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我記下了。」
孫普拍拍他肩頭：「混日子嘛，難免有些小挫折，只要別被打倒，咱們還能繼續沖，還是一條好漢。」
「我起點不夠，高不成低不就，要是像周鋒那樣好命，我早就一帆風順了。」
「我明白，周鋒老爸是事業單位領導，老媽是機關幹部，生來就含着金鑰匙，走到哪都有人給他鋪路，所以你總說他命好，佔盡了優勢，是吧？」
「是啊，要是放在同一個起跑線，指不定誰比誰更強呢。」
孫普沉默半晌，說：「你怎樣羨慕周鋒，我就怎樣羨慕你。」
方華怔了怔，說不出話來。
孫普說：「如果周鋒在高層，我在底層，那麼你就在中層，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至少有一大半人比你起點更低，懂嗎？」
方華點點頭，兀自無言以對。
兩人默默吃喝，想着各自的心事。直至半夜時分，孫普告辭離去。目送桑塔納消失在巷口，方華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感受，說不上好壞，只覺得心頭沉重，想要做些什麼，卻脫不出某個框架，被禁錮在原地。抬眼望天，夜幕深沉，銀月躲藏在半透明的雲層后，襯出淡而嫵媚的輪廓，夏夜的暖風徐徐送來，撥動着天上的雲朵，推出一道道銀光，從某個視角看去，就像一頭嫵媚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