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洞傳功

老者盤坐在石床上，望着眼前這滿臉陰鬱的少年，聽聞了山下發生的事，想必這孩子一生註定不平凡。

「那個人說我沒有內勁真氣，所以打不過他，是怎麼回事？」少年輕聲詢問老者。

那老者緩緩起身，在山洞中踱步起來。

「這天下習武之人可分為三類，第一類便是像你這樣的靠身體機能，武功招式的一般武者，主修外功。跟普通對戰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但對上高手就吃不消了。」老者緩緩說道。

小二趕忙問道：「那其他兩類呢？」

「第二類為高手，這樣的人內外雙修，靠體內真氣運轉周身，可以氣馭劍，隔空取物，凌空飛出數十丈，功力高低全靠真氣是否渾厚，那黑衣人和我都屬此類。」

小二疑惑地問老者：「如果當時是你和他交手，能贏嗎？」

老者聽小二如此問他，便又得意的講道：「當然，那人在你們面前是高手，與我而言卻不堪一擊，我運轉真氣周身就會凝聚罡氣護體，他那梅花掌不能傷我分毫，而我以氣馭劍，不用靠近他一步便可取他首級。」

「那第三類呢？」

「第三類武者可以說是鳳毛麟角，這類人武功修為已入化境，一人可擋百萬雄兵，上天入地，踏碎虛空，一劍將河倒流，山崩地裂。」

小二聽得入神，竟有人能有神仙一樣的能力，他要是這樣的高手該多好啊，便可以輕鬆斬殺黑衣人，使村民免遭大難，想到這又一股強烈的悲憤湧上心頭。

小二站起身來，堅定的對着老者說：「我要成為那樣的絕世高手，我該怎麼做？」

老者看向小二，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一般來講，都是一層一層的進階，先把武功招式練好，同時加以修鍊真氣，待真氣充盈再引導真氣沖關各個穴位，遍佈全身便可成為高手，但我所說的最後一類絕世高手當世恐怕沒有，能達到我這樣的境界已是當世罕見了。」

小二堅定的說道：「好，那我就修鍊真氣！」

老者無奈的告訴小二一個關於他的秘密，小二本身骨骼驚奇當真是武學奇才，下丹田寬闊似海更是難得。可是，小二的丹田只能進不能出，運轉真氣的經絡、穴位各個銅牆鐵壁一般。老者在與小二對戰時，總有意的用木枝擊打各個穴位但都無濟於事無法幫助他通開穴位，不然老者早就教小二無上的內功心法了。

小二得知此事後無比失落，在心裏發問：「難道這就是命運？難道我註定成不了高手？難道我這輩子都不能手刃屠村的仇人了嗎？」

老者看這小二這樣，自己心裏也十分難受便告訴他：「你不用難過，真氣未必是取勝的必要因素，難道你忘了當時你一劍擊殺那人的事了嗎？」

小二猛地想起了當時自己擊殺那人的一幕，「對呀，那人說什麼戰意，是什麼東西？」

老者回到石床上又盤坐了下來，緩緩講道：「戰意這東西，很玄，似有非有，似無非無，一旦在戰鬥中產生戰意局勢就會逆轉，但是就算是有也是因人而異，力量有大有小，很難控制，我是沒有的，不過你有。」

小二也是第一次有那種經歷，當時身體負傷嚴重動彈不得，可看見被殘忍屠殺的村民、朋友、兄弟就極度憤怒，好像進入了忘我境界，什麼都聽不見，就知道一件事就是要殺了那黑衣人，心念一動木劍飛入手中，再一動就已經將那人擊殺。

「咳咳......，咳咳......」

老者又咳嗽了起來，這十年糟老頭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小二看着陪伴了自己十年的遭老頭形容枯槁，日漸消瘦，一個人貓在這山洞裏也不知多少年歲，無兒無女，也是心生可憐。

一聲雞鳴，打破了青田村的寂靜，這本就小小的村莊現在也只是程小二一家冒起了炊煙。

「糟老頭，給你帶些東西，這是饅頭，煎餅和鹹菜，小雞和羊我放養在山下，想吃你就自己去抓。對了，還有厚被子，快入秋了，晚上冷。」小二一邊麻利的把東西拿給老者，一邊說道。

老者見小二如此，便開口問道：「什麼意思？」

小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給老者磕了三個響頭，抬頭時滿眼淚花說道：「謝謝爺爺傳我武藝，我要離開了，去完成我母親的遺願，此次前去定是凶多吉少，恐不能給您養老送終了。」

老者緊閉雙眼，默不作聲。

隨後小二又堅定的說：「就算我沒有真氣，我也要找到幕後真兇為青田村的親人們報仇，遭老頭，你也要小心，這些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再來，小心。」

「小二去也！」說罷，程小二轉身向洞外走去，就在此刻一股強大的吸力將程小二倒吸回去。

只見老者將少年舉過頭頂，兩人頭頂相抵，雙掌相對，少年似乎掙扎着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話來。

正在此刻，小二大腦里響起蒼老的聲音：「小二勿怕，現我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於你，換作普通人必定承載不住，可你丹田似海異於常人，現在什麼都不要想。」

小二閉起雙眼，不再掙扎。

兩人頭頂交匯處散發出道道金光，照得山洞裏十分明亮。此時小二感覺有強大的一股熱氣從頭頂奔騰進自己的小腹中，同時無數劍招的殘影傳入大腦之內。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停了下來，老者面容憔悴不堪，喘著粗氣，小二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

「糟老頭，你怎麼了？」小二連忙跑過去看望老者。

「小二啊，我已將畢生功力傳入你體內，若有朝一日你經脈大開，必定能像我一樣縱橫江湖，不，比我還強，因為我把我後期領悟的天劍七十二式也傳給了你，我時日不多了，生命末路還能有個人關心我，滿足了。」說完老者竟笑了起來，不過笑的有些吃力，看得出老者已油盡燈枯。

小二質問老者為什麼這樣，老者告訴他，他能活着全靠體內渾厚的真氣撐著，不過畢竟年歲太大，生老病死是人就逃脫不了，強撐個幾年又有什麼意思呢。

倒是知道小二離開，心中不舍，這些年有小二的陪伴才覺得人活着不爭名逐利，不好勇鬥狠，有個人陪着說說話，吵吵鬧鬧的就是幸福快樂。

「我一生殺人無數，罪孽深重，做過不少錯事，小二啊，你學會我的劍法后要持劍衛道，明白嗎？」老者虛弱的說。

持劍衛道？小二暫時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點頭答應。

隨後老者又講道：「我還有一個心愿，我當年縱橫武林無人能敵，卻是敗給了青岩寺的一個大和尚，自那以後我每日觀星辰變化，如今我已從這天地間悟出更強於地劍三十六的天劍七十二，若能將這一百零八式合為一劍，便是這世上最強的絕學。」

說到這，老者又咳嗽了幾聲，繼續講。

「去青岩寺，找那老和尚，讓他看看我的天劍七十二，我是什麼人他會告訴你！」

「放心吧，糟老頭，我一定做到！」小二眼含熱淚低聲回答。

「好小子，好小子，還有一件事你還得幫我完成。」

「嗯，糟老頭你儘管說，一百件，一萬件我都幫你辦。」

老者用佈滿皺紋的手，伸進懷裏，拿出了一顆獸牙吊墜來，上面刻有一朵花，栩栩如生。

「去西邊的天山上，找一個叫雪姑的人，將這個東西交給他。」說着，老者將獸牙吊墜交到少年手裏。

「我死後，不用埋葬我，就讓我一直呆在這洞中！」老者囑咐道。

少年只是靜默的點點頭。

老者渾濁的眼中竟帶有淚花，隨後不再說話只是盤坐在石床上，雙手攤到腿上。

漸漸地，漸漸地，氣息越來越弱。

程小二對着老者遺體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便下山去。

程小二將村子裏的牲畜放生掉，自己則戴着斗笠，背上行囊，離開青田村。

夕陽西下，一名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的少年，背着一把木劍向遠方走去，消失在落日餘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