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戮

演武台上方，墨家老者摸著鬍鬚道：「你們玄門還真是天才輩出，也不知道你是從那裏找的這些妖孽。」

陰陽家老嫗也說道：「老天真是瞎眼，把這麼好的人才送到這荒山野嶺的玄門，浪費浪費。」

忘憂子此時春風得意，像是一個手裏有糖的小孩，在哪給其他小朋友炫耀着「你看，我有糖，你們都沒有」非常傲嬌。

其他人實在看不慣他這服欠收拾的表情，奈何又打不過人家，只能看着他在哪裏炫耀。

老道人忍不住懟了一句：「你就別得瑟了，他能活着到達那個境界在說把」

忘憂子哼了一聲：「你們雖然都被看着，但是不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還是有些後手的，別怪老夫沒提醒你們啊，如果我的弟子在你們地盤上出了事情，我一個一個上門去揍你們」

兵家老頭聽到這話，說道：「你看看你，哪有一點掌門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強盜嘛？」

其他人也符合：「就是，就是，分明就是強盜嘛」

忘憂子也不以為意：「我過幾年就要走了，其他人我都不怎麼擔心，畢竟跟的我的時間很長，我唯獨不放心的就是小洛帆啊。」

佛家枯瘦老僧指著洛帆說道：「就那個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小少年？」

幾人都看向此時正在和秦小軒鬥嘴的洛帆。忘憂子點了點頭：「他今年才拜入我門下，也是我最看重的弟子。」

老僧點頭：「資質確實上上之選，我看他與我佛有緣，不然就讓他拜入我佛家吧，反正你就要走了，這樣我也可以明正言順的照顧他。」

忘憂子不善的指著老和尚：「別看這禿驢一天天老實巴交的，其實就數他心眼最壞，詭計最多，我告訴你，我要是發現那一天你把小洛帆忽悠當了小和尚，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當木魚敲。」

眾人忍俊不禁，老僧一臉委屈：「老衲也就是提個建議，提個建議。」

儒衫老者說道：「你是要去？」

忘憂子點了點頭。

儒衫老者又道：「這個小孩？」

忘憂子再次點了點頭，眾人此刻心中也都明白了。

此時楊晟睿見場上不是那麼喧鬧了，便走上演武台朗聲道：「再重申一邊，點到為止，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恩怨，在在我玄門內，不允許殺人，否則後果自負。」

隨後的交流切磋在沒有出什麼意外，倒是讓洛帆好好的開了開眼界，什麼佛家的步步生蓮，道家的符籙劍術，兵家的刀劍洪流，墨家的機關數，各有妙處，各有神奇。

晚上，洛帆吃過飯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於是他準備出去散散心，走在幽靜的小樹林里不時可以聽到幾聲不知名的昆蟲叫聲，仰頭望去，天空中群星璀璨，宛如銀河般緩緩流動，不時還有一道流星一閃而逝，洛帆心中感嘆，前世小時候在鄉下看到的繁星沒想到在這裏又可以重新看到。

就在洛帆欣賞著夜空之時，一道極其短促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接着便在沒了聲息，林子裏又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連剛才的昆蟲叫聲也沒有了，彷彿它們也感受到了危機，洛帆條件反省似的就俯身躲在了旁邊不遠處的巨石後邊，這裏離小河不遠，剛才那聲慘叫就是從小河不遠處傳來的，此時洛帆心如擂鼓，但臉上卻平靜異常，他知道，這個時候害怕和慌亂是最沒用的情緒。

要不要現在轉身逃跑，跑回去就安全了，不行不行，聽聲音離我很近，這樣太危險了。

洛帆緩緩把頭探出往小河那邊看去，這一看可不得了，只見一個黑衣人提着一個已經斷氣的兵家弟子往河裏丟，洛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已經斷氣的人就是穿着兵家弟子服飾，就在洛帆準備把頭縮回去的時候，那黑衣人似是有所察覺，猛地回頭往洛帆這邊看來，洛帆嚇得連忙縮回巨石後面，他應該沒發現我吧，洛帆心控制不住的怦怦直跳，可是讓洛帆絕望的是他聽到有腳步緩緩往自己自己這邊在靠近，洛帆手心此刻都是汗水，那黑衣人明顯實力不弱，自己絕不是對手，此時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洛帆暗暗咬牙，就準備起身不管不顧的往宅子跑。可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響起：「聽蔣伐師兄說，我還有些不相信，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洛帆聽到聲音探頭看去，只見白天見過的儒家弟子路馨瑤和兵家弟子蔣伐站在黑衣人對面。洛帆心中大喜，不過他並沒有貿然出去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地，而是默默聽着對話。

「聽起來路馨瑤好像認識那黑衣人，莫非那黑衣人也是六家弟子？」

只聽那黑衣人道：「沒想到還是被你們察覺了，既然你們找上門來了那就都留下吧。」

說話間黑衣人拔出腰間長刀，刀上鬼氣森森，順勢就向著路馨瑤二人劈去。

蔣伐看着向自己二人劈來的長刀，驚怒道：「你敢修邪門功法。」接着他迅速掐訣，身旁一件一件兵器一一浮現，刀槍劍戟樣樣都有，隨着蔣伐掐訣完成，它們就像洪流般朝着黑衣人轟去，正是兵家的刀劍洪流。

而一旁的路馨瑤也沒閑着，她從懷中拿出根毛筆，那筆桿通體黑色不時有道道銀色流光從筆桿末端順着筆身流入筆鋒，一看就不是凡品。

路馨瑤手持毛筆在虛空中奮筆疾書，寫的赫然是白天喬山用過的君子八勢。一道道銀色光華從筆尖流出，在空中形成一個個文字，煞是好看。

筆落，字成。

下一刻，一道銀白色手掌朝着黑衣人拍了過去。黑衣人見銀色手掌裹挾著刀劍朝自己拍來，也不慌忙，而是繼續不管不顧的迎著二人攻擊斬去，眼看二人攻擊就要碾碎這名黑衣人時，一聲佛號突兀響起：「阿彌陀佛」下一刻就見一尊佛佗虛影出現在半空，這佛陀不見任何光明正大，反而鬼氣森森，無比邪異，彷彿是從地獄爬出來一般，只見佛陀虛影對着路馨瑤二人拍出一掌，這一掌后發先至趕在黑衣人之前攔住了二人攻擊，只聽一聲巨響接着是一陣金鐵交鳴之聲，路馨瑤二人合力一擊和黑色佛陀手印雙雙消弭於天地之間。

而黑衣人依然是義無反顧的朝着二人劈去，他穿過三人攻擊崩散的虛影來到二人近前，大喝一聲：「死吧！」

他雙手緊握的的長刀血氣暴漲一尺有餘，狠狠朝着二人劈下，路馨瑤和蔣伐在佛陀虛影出現后也是大吃一驚，蔣伐往前踏出一步擋在路馨瑤身前，手中印訣變換，方圓幾仗的所有靈氣朝着他蜂擁而至被他一一轉化為殺伐之氣，就在印訣完成的一瞬，被他轉化的殺伐之氣凝聚成一塊塊盔甲碎片，朝着他身上各處撞去，在這些碎片還在匯聚之時，蔣伐右手從虛空一抓，一桿由殺伐之氣凝聚成的長戟被他抓如手中，而此時黑衣人血色刀光也以到近前，蔣伐冷哼一聲，迎著刀光就殺了出去，還沒有完全附在他身上的盔甲碎片也隨着蔣伐殺出去的身影跟了出去，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煞是好看。

『烽火連天』

蔣伐身披盔甲手揮長戟，接近刀光的一瞬毫不猶豫使出了兵家戰技，只見以殺伐之氣幻化的火焰包裹全身，這火焰和洛帆見過的火焰都不一樣，它紅中帶黑，彷佛真是戰場上的烽火，就在烽火在蔣伐身上燃起的瞬間，蔣伐渾身氣勢暴漲，燃著熊熊烽火的長戟和血絲刀光狠狠的撞在一起。

黑衣人先是覺得一股巨力自刀身席捲而來，整個身體被掀飛了出去，緊接着又感到自己握刀的雙手辛辣異常，落地后他口中噴血，而此時他的血已經帶上了一絲黑氣，他知道自己這是中了火毒。

此時樹林中剛才宣佛號的人也走了出來，赫然正式慧悟。

蔣伐死死盯着慧悟道：「你為什麼要背叛佛家，而且還修了邪法。。」

慧悟聽到此言依舊是雙手合十不慌不忙的說道：「阿彌陀佛，一切自有緣法，況且這世間本沒有邪法一說，許多自詡正道的人不也在干著壞事？」

路馨瑤來到蔣伐身邊：「強詞奪理。殺我六家弟子就不是邪道了？」

慧悟一臉悲憫神色：「阿彌陀佛，貧僧會為你們超度的。」

蔣伐爆喝：「豈有此理！」

隨即便欺身而上，路馨瑤這次沒在提筆寫字，而是隨着蔣伐一起朝慧悟衝去。就在二人衝到慧悟跟前之時，慧悟身後佛陀陡然再次顯現，而且這一次還伴有靡靡之音，洛帆正在巨石后偷看這一切，忽然聽到這靡靡之音，頓時感覺頭痛欲裂，顧不得許多，洛帆敢接運轉起師兄教的吐納術抵擋，雖然有些用但作用不是很大，而路馨瑤和蔣伐二人也不好受。

慧悟見此第一次露出了和他和尚身份不符的表情，他一臉得意道：「貧僧已經化身，二位覺得如何？」

路馨瑤強忍頭痛，提起手中比，在身前奮筆疾書，不到一息一個銀色的『凈』出現在半空，就在凈字出現的一瞬，洛帆覺得一股清涼之氣鑽入腦袋，腦袋頓時一清。望眼瞧去，只見路馨瑤周身有一個草書寫的凈字在飄着，發出柔和的銀光抵抗著那靡靡之音。

蔣伐在凈字出現的剎那就再次動了，他手上長戟橫掃，火焰滔天，慧悟手掐印訣，腳下一朵四品黑蓮瞬間綻放，形成一個屏障擋住蔣伐的攻擊，路馨瑤見蔣師兄一擊未果，她大喝一聲：「攻」

隨着話音落下，眉心一個楷書攻字浮現出來，這個攻字不同於她用筆寫出來的凈字，而是更加凝實，其中殺伐之意盡顯。

慧悟見此也是驚訝：「沒想到你已經煉出自己的字了。真不愧是儒家年輕一輩頂尖天才啊。不過就憑這些還不夠。」

說着他手印在變，身後佛陀大手下壓，滾滾黑氣與攻字發出的殺伐之意抗衡。

蔣伐見自己傷不了慧悟，把心一橫。使以傷換傷的打法。

『窮兵黷武』

蔣伐氣勢瞬間暴漲，殺伐之氣凝聚成了道道血氣環繞起身，蔣伐大喝：「去死！」

長戟纏繞着血氣轟然砸下，瞬間砸碎了四品黑蓮的屏障，眼看就要砸到慧悟頭上，慧悟驚怒交加，手掐不動明王印朝着砸來的長戟擋去。

轟的一聲，塵土飛揚，待塵土散盡時，洛帆看到場上場景，慧悟還站在哪裏，不過此時狼狽無比，左手捂著右手胳膊，鮮血不斷從胳膊上流出，再看蔣伐就更不堪了，此時他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應該是沒有力氣在戰了。

慧悟氣急：「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們。不過也就這樣了去死吧。」說話間他眉心裂開一條縫，顯露出一顆綠色骯髒的眼睛，這綠色眼睛不斷的往外滴著污穢之物，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再看此刻的慧悟，整個身體都被邪氣籠罩，顯然是已經入魔了。

路馨瑤看着這一幕，沒有猶豫，牙齒要破自己舌尖，猛地朝着空中噴著舌尖精血，隨即提起手中筆運起全身浩然正氣寫道：「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寫完這句話路馨瑤在也支撐不下去，也力竭坐倒在地。而對面慧悟看到半空中那行蘊含真意的字跡，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領悟到真意。」

可還不等他說完，心底就浮現出一種自己和這方天地格格不入之感，彷彿這方天地遺棄了自己，這方天地的所有事物都厭惡自己，下一刻半空中的字跡化作一柄審判之劍，像是要審判這世間的罪惡般插入慧悟的胸口。

慧悟至死臉上也充滿著不可置信，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領悟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