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謀算萬千

第四章 謀算萬千

夜裏,已是亥時二刻,莊子裏的人應該都已經睡下了,南宮溟卻仍盤坐在床上默默打坐。他自來如此的,而且也不會影響到第二天的一切活動。而此時,南宮溟卻聽到了馬蹄聲響,由遠及近再去遠。

南宮溟的雙眼猛地睜開,壓下正在運行的內力,沉思道:

「照常理,除非緊急軍情和騎術訓練,軍營跑馬是要被執行軍法的。想來是由賊匪趁夜劫掠?可匪山險峻,若只是為了劫掠,此時七八月份天氣,暑氣正濃,也不是作物成熟的時候,奇哉怪也。」

南宮溟心裏跟貓抓一樣痒痒,於是悄悄出了房去,一路飛檐走壁,不惜內力地運起內功,一路吊著那匹快馬。雖是因為將近朔日,月光不甚明朗,倒也略微可以看的清馬背上是兩個人。

南宮溟壓下心中的疑惑,看見那兩個「傳令兵」於白興的院落前勒住了馬,前面的明顯是主駕的,先下了馬後將後面那個人接下馬來。南宮溟細細看時,只覺得後面那人衣裳破破爛爛,在仔細看時,這二人已經進了白興的院落。南宮溟輕輕落在了屋后,看見這間本是漆黑的屋子吹亮了燭火,又聽見白興的特有的聲音,便伏在窗下,側耳傾聽。

另一邊,白興剛入睡沒多久,就聽見僕人進來稟報道有緊急事務。白興不敢大意,命僕人吹亮燭火,整好衣裝去書房召見。

待到白興看時,是那家他親自託付賺取軍資的酒家的主事人之一。看他衣衫襤褸,渾身還散發着垃圾的酸腐味道,此時正跪在地上,頭伏在地面上,渾身顫抖。白興並未動怒,也未嫌棄,而是親手把他扶了起來,撣了撣他身上的灰塵,臉上不帶着一絲的嚴肅和嫌棄,和顏悅色道:「什麼情況,可以與我好好說說了。照理,裏面有四個玄鳳軍的軍士,一般的武林中人都可以料理,怎麼成了當今這副模樣?」

「實不相瞞,是十二號他碰上了個硬茬子,明明身穿着華貴的銀袍,帶着一柄華麗的劍,面白無血色,想來應該是一出來遊玩縱慾過度的富家公子。但沒料到……」

「沒料想是個武林高手,然後軍士和十二號都死於非命?」白興打斷了十一號的言語,溫聲細語地道。

十一號直接伏在地上,連連叩頭道:「是十二號臨時起意,我等都看不出他是個武林高手,以為是個好欺的富家子,故而……」

「夠了。」白興再次打斷他的話頭,「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你還記得那個少年的樣子或者名字么?到時候借用雲州的官府之手查一下,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十一號默默想了想,道:「那少年身着銀袍,面白無血色。他的那柄劍劍刃幽藍,散著些許寒氣,話並不多。」

白興眯了眯眼睛,淡淡道:「記得以後放亮點你那一對招子,現在人手不充裕,饒了你一條性命。若有下次,軍法從事。」

十一號得了一條性命,大喜地連連磕頭道:「多謝莊主,謝莊主不殺之恩!」隨後跪地問道:「小人之後的任務,還請莊主示下。」

白興皺了皺眉頭,道:「先去拾掇拾掇你自己,給我去軍營練三四個月,待到風波過去之後,再去開一家店就是了。」說着,擺了擺手,示意十一號趕緊滾。

十一號喜形於色的退了出去,卻沒看見身後白興沖着僕人甩的一個眼神。僕人微微低頭表示了解,隨後南宮溟只聽見了「咔噠」一聲脆響,隨後便是鏟子挖土的聲音。

南宮溟屏住氣,待到那僕人將那具屍體埋好,回房之後,他也悄悄的退出了白興的院落。臨走前,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院落裏面的兩顆樹,枝繁葉茂,比起莊子裏面其他的樹都要長得更好些,亭亭如蓋。

而這邊,白興的屋子裏,燭火燃了很久,直到子時三刻,一個身影從白興的院落中出去,直奔著雲州郡治而去。白興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向牆上掛的玄鳥圖騰,躬身一拜,隨後吹了燭火,自去歇息。

次日。

南宮溟卯時四刻起了床來,略洗漱了下,便在院內練劍。練著練著,已到了辰時二刻,南宮溟卻渾然不覺。忽聽得一陣拍手聲,不由得停下劍法,向聲音的方向看去,卻只見白興撫掌讚歎著好劍法。南宮溟收了劍,沖着白興行了一禮,道:「承蒙白莊主照料,在下師命難違,需得快些趕往道門。之前擔憂打擾莊主休息,看見莊主親來,故而相告。」

白興靜靜地聽他說完,擺手道:「南宮少俠這是說的哪裏話,向來是敝庄招待不周,怠慢了南宮少俠。南宮少俠不妨在本庄多待幾日,幫我教授一下那不成器的兒子也好,至於銀錢物事,之後必不會怠慢了少俠。」南宮溟卻不怎麼搭話,只是搖頭,想走的意味堅決無疑。

白興砸了咂嘴,見南宮溟神情堅定(作者語:其實都是他自己腦補的,南宮溟一個死面癱誰看的到他的表情變化),便也不再相勸,只是吩咐了一下手下,讓南宮溟稍候。

南宮溟疑惑了沒多久,就見到手下拖着一盤金銀,下面用紅綢墊著,恭恭敬敬地端著,只等南宮溟拿起。白興笑道:「些許禮物,不成敬意,還望南宮少俠不嫌棄禮物輕薄,收下這些金銀,權當盤纏使用。」說完,拿過手下的托盤端給南宮溟。

南宮溟一手推住,道:「大可不必。莊主是操持一庄之人,南宮寸功未有,又怎敢收取這受人垂涎之禮,還望莊主收回。」說罷,抬腳欲走。卻被白興拉住手腕,道:「南宮少俠可是嫌這禮過於輕賤了?也罷,金銀凡俗之物,想來不入少俠法眼。但敝庄並無什麼名物,這些金銀,權當與少俠結個善緣,萬望收下。」

南宮溟見他情真意切,也不知如何推脫,於是拿了幾塊散碎銀子,道:「盤纏不必多,足用便可。禮物雖清,但莊主之意,南宮已了。山高路遠,就此別過。」說罷,沖着白興躬身一禮,運起輕功了無蹤影。

白興有些愣愣的看着這一盤金銀,也不氣惱,將金銀隨手交給之前的那個手下,回到自己的屋內,等着手下傳來的捷報。

出了白氏庄后,南宮溟一邊趕路,一邊思索著白氏庄中的種種。表面的一切都顯得合乎常理,背後的一切卻又顯得如此詭異,南宮溟除了料定白興在積攢武林中人和財力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信息可以知曉,因此對於白興的目標也不甚明朗。

正思考間,忽的見到前面一座猛惡林子。樹木繁繁茂茂,中間開的一條路出來。看那路時,黑黢黢的,卻似猛獸的大口一般,擇人而噬。南宮溟看看天色,已是午時一刻,熱氣起來的時候。南宮溟便鑽進樹林,尋了個平整地,自顧自的坐了下去,取出包裹,拿出兵書開始細細研讀。

這一研讀,不知不覺已是申時二刻。南宮溟中間取了一個燒餅,就著葫蘆內儲著的水,權且對付了一頓午飯。待到暑氣減退,舒了舒略微酸麻的雙腿,拍了拍塵土,起身要行。忽的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抬頭望了望樹上。

「這讀書的時候,是否太過安靜了……往常吃午飯的時候,常有鳥雀前來拾些碎渣的,今日怎麼一隻鳥雀也無?」心下不由得疑竇大起,又細細的看了看樹林入口處——卻仍是沒看出什麼。

「想來是我多慮了。」走了半晌,仍未有什麼事情發生,南宮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珠,自言自語道。就在這句話話音剛落,一支箭「嗖」的沖着南宮溟射了過來。南宮溟雙眼微微一眯,霜涯瞬間出鞘入手,將這支箭一劈兩半。

「林中何人,出來一見!」南宮溟冷聲厲喝到。

「看樣子實際上已經被發現了啊。」樹上,一個蓬蓬鬆鬆,渾身如鳥窩一般的大漢嘆息了一聲,跳下樹來,扔了弓,饒有興趣的盯着南宮溟。

「閣下何故殺我?」南宮溟身上的殺意絲毫不加掩飾,盡數沖着那大漢身上襲去。感到南宮溟身上不加掩飾的殺意,那大漢臉色一變,強自鎮定道:「具體嘛,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聽命行事,放心,這座林子中,不少英雄好漢都曾經葬身於此,倒也是你的一處風水寶地。」說着,大漢招了招手,瞬間,四面八方各有箭支射來。那大漢則是站在樹前,絲毫不受影響,饒有興趣的等著南宮溟被射成刺蝟。

南宮溟輕哼一聲,身影瞬間拔高,轉瞬之間便消失在那大漢的眼中。而之後,除了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和逐漸濃厚的血腥味,再也沒有其他信息提供給手足無措的大漢。

盞茶時間,南宮溟提着還在滴血不沾的霜涯,一步一步地沖着那大漢行去。那大漢嚇得連連後退,隨後轉了身,跑向自己拴馬的地方,邊跑邊想着:「騎到馬上,騎到馬背上,我也許能逃!」

南宮溟的聲音如影隨形:「總共一百五十個弓手,都是朝廷盔甲……朝廷現在對武林人士提防到如此程度了么,繼鼎山之後,要將這武林趕盡殺絕么?」

那大漢只是沒命的奔跑,逃到樹林邊時,見到自己的那匹馬,不由得大喜。他跨上那匹馬,砍斷了拴著的繩子,一甩韁繩,往著郡城沒命的跑去。

南宮溟霜涯一揮,一道劍氣追上那匹馬,將可憐的馬兒斬斷四蹄。那大漢猛地撲翻在地,滾了幾滾,看着如同厲鬼般提劍慢慢趕來的南宮溟,兩腿不斷地打顫,爬起打算往郡城方向跑去。看着遠遠地來了一騎,想要喊些什麼,卻已經驚恐的發不出聲。

南宮溟微微笑着:「這林子外,想來也是將軍的好埋骨地呢。」說着,運起輕功往那大漢身邊衝去。看着路上來了一騎,也沒有在意,就在即將追上那大漢的時候,那一騎上的人沖着南宮溟打出一記拳勁,厲喝到:「哪裏來的後生小子,敢傷我漢家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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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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