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伐宋而取戴

鄭莊公回到滎陽，一面秣馬厲兵，一面派人去遊說魯國、齊國等諸侯國，約他們一起攻打宋國。

鄭莊公給魯國許諾：「只要魯國出兵，將來打下來的宋國土地都給魯國。」公子翬果然應出兵。

齊國當政的重臣叫做夷仲年，他跟公子翬私交很好。鄭國使臣告訴他，魯國的公子翬已經答應出兵，夷仲年於是也表示願意出兵。

有一個叫做許國的小諸侯國，爵位是男爵，他們聽說齊、魯兩國要出兵，就想跟著去撈點油水，也表示願意出兵。

這樣一來，鄭國使臣出去走了一圈，就聯絡了三個諸侯國。鄭莊公覺得，已經夠多了，就準備和宋國開戰。

到了約定會和的日期，魯國公子翬，齊國夷仲年分別帶著本國兵馬到了。許國沒到。鄭莊公也不在乎。反正許國是來湊熱鬧的，來不來都不要緊。

鄭、齊、魯三國諸侯舉行了一個歃血為盟的儀式。三路大軍匯合一處，聲勢浩大的殺向了宋國。

公子翬自告奮勇打前鋒。他第一仗便打垮了一路宋軍，俘敵二百餘人。一時間軍心大振。接下來，聯軍兵分兩路，一路由魯國公子翬挂帥，去攻打宋國的郜城。鄭莊公把大將潁考叔和公子呂的人馬撥給公子翬指揮。另一路由齊國大夫夷仲年挂帥，攻打防城。鄭莊公派大將高渠彌和公孫子都帶兵協助。鄭莊公自己則坐鎮中軍。

宋國軍隊節節敗退。宋殤公連忙問計於大臣。宋國大司馬孔父嘉說：「鄭伯親率大軍前來，國內必定空虛。咱們應該約衛、蔡兩國一同出兵，大軍直搗滎陽。宋之圍可解。」

宋殤公憂鬱的說：「衛國洲吁已經死了，新君即位不久，會不會答應咱們？」

孔父嘉說：「衛國約咱們打鄭國，咱們去了。此番咱們有難，衛國理應幫咱們。還有蔡國，也可以請他們出兵。」

宋殤公的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派遣使臣到了衛國，沒想到，衛宣公收了禮物，當即決定出兵。

宋、衛兩國的兵馬先行會和。孔父嘉對衛國將軍說：「兵貴神速。咱們這是偷襲，勝算就在一個字上，快。」於是，宋、衛兩國軍隊不等蔡國兵馬到來，便偷偷向鄭國開進了。

行至半路，蔡國兵馬也到了。三路大軍匯合。孔父嘉做了三軍統帥。他棄大路不走，抄小路，直奔鄭國都城滎陽而來。

當宋、衛、蔡三國聯軍突然出現在滎陽城下時，鄭國人確實毫無防備。好在滎陽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屢經戰火，城池堅固。孔父嘉的三國聯軍只打敗了外圍守軍，卻攻不進城。

太子忽和祭足一邊守城，一邊派人去報信。消息傳到鄭莊公手裡時，鄭莊公所率領的鄭、齊、魯三國聯軍剛剛打下了宋國的郜城和防城。

鄭莊公將公子翬和夷仲年叫來，指著轅門外那桿大旗說：「二位請看那旗幟上『奉天討罪』四個字。如今，我們拿下宋國兩座城。我想，宋公應該知罪了。我意思，咱們可以交差了，見好就收吧。」

公子翬正在興頭上，他說：「宋軍剛敗，我軍正好乘勝而進。這時候撤兵有點可惜啊。」

鄭莊公只好說了實話：「我剛收到急報，宋公偷襲滎陽，我得回去救援。」

夷仲年說：「哦，那我和公子翬隨鄭伯同去。」

鄭莊公謝道：「對付一個宋國，我一國之力綽綽有餘。就不勞二位了。哦，還有一事，那剛打下來的兩座城，二位看是一家一座，還是……」

夷仲年說：「齊國疆域遼闊。小小一城，不足掛齒。就當是鄭伯的車馬費吧。」

鄭莊公趕緊說：「不不，二位來幫忙，鄭國十分感激。我們謝禮尚未給出一分，哪裡還敢要戰利品？我提個建議，公子翬這一路作戰勇猛，立有頭功，既然夷大夫謙讓，就把兩座城都給魯國吧？」

夷仲年沒意見，公子翬也不推辭，聯軍打下來的郜城和防城就歸了魯國。

至此，公子翬和夷仲年對鄭莊公佩服有加。臨別時，三人訂了盟約，誓詞上寫道：「鄭、齊、魯三國同心，相輔相助；若失其信，天亦不容。」

鄭莊公別了公子翬、夷仲年，帶著本國人馬星夜兼程往回趕。還沒進鄭國，他又得到消息說，宋軍退了。鄭莊公暗笑：這孔父嘉還真把他算準了。但我鄭伯豈是好惹的？他下令，派出探子，務必查明宋國軍隊的行軍路線。

再說孔父嘉，他料定鄭莊公要回兵來救援，所以算準時間，看看差不多了，就派兵去滎陽城外搶了些糧食和牲畜，又抓了一批青壯年人丁，然後迅速撤退。

孔父嘉下令，走大路撤出鄭國。衛國將軍問：「孔司馬，為何選擇走大路？」

孔父嘉說：「我們來的時候是偷襲，所以走小路。回的時候，鄭國人一定以為我們還會偷偷摸摸的回，所以他們會在小路上設伏。鄭伯已經回來救援，我估計，這個時候，他正在小路上眼巴巴的等著咱們呢。可我偏不走小路，就走大路。」

衛、蔡兩國的將軍哈哈大笑，紛紛點頭稱是。孔父嘉也得意地笑起來。

宋、衛、蔡三國聯軍走大路，果然很順利，一路上連個鄭國士兵的影子都沒有。他們出了鄭國，行了一日，便到了戴國地界。戴國位於在今天的河南省商丘市民權縣東偏北處。國君子姓，爵位為侯爵。其地理位置剛好處在宋國與鄭國之間。

戴國的都城戴城扼於大道正中，兩面全是綿延的丘陵。孔父嘉勒住兵馬，派人向戴君借道。

戴君擔心遭到搶劫，便拒絕了。他下令關閉城門，調動軍隊，準備預防不測。孔父嘉大怒，當即下令奪取戴城。

蔡國將軍聽到孔父嘉要打戴國，急慌慌縱馬而來，勸他不要橫生枝節。

孔父嘉說：「如今天下大亂。群雄混戰，各做主張。小小一個戴國，我不取之，日後定被他國所取。現有三國兵馬在此，何不一口氣吞了它？」

衛國將軍從旁燒火說：「孔司馬所言極是。取戴城易如反掌，將軍何必猶豫？」

蔡國將軍聽宋、衛兩國的將領這麼說，也只好同意。就這樣，三國兵馬拉開陣勢，向戴城發起了攻擊。

沒想到，戴國雖小，但軍民齊心。戴君親自披掛上陣，與軍民一起守城。宋、衛、蔡三國兵馬堵在戴城南門外，輪番進攻，竟然久攻不下。

眼看天色已晚，孔父嘉下令安營紮寨，叫軍士們埋鍋造飯。

戴君乘這個機會趕緊商量搬救兵的事情。忽然探子來報：「鄭國大將公子呂來救戴城了。」

戴君心中大喜，馬上派人去聯絡。不多時，戴國人便悄悄開了北門，放鄭國軍隊入城……

第二天，宋、衛、蔡三國兵馬繼續攻城。只見城牆上插滿鄭國旗幟，守城士兵皆為鄭兵。公子呂威風凜凜的站在城頭。城下，攻城的將士感到十分震驚。就在這時，公子呂高聲喊話：「宋、衛、蔡三國將軍，你們辛苦了。多謝各位相助，幫我取了戴城。公子呂在此一謝。」

宋、衛、蔡三國將領面面相覷。

孔父嘉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大罵道：「你等趁火打劫。我不滅你，誓不回朝。」話音剛落，城門大開。鄭國兵馬潮水般的殺了出來。宋、衛、蔡三國抵擋不住，戰不多時便丟盔棄甲，各自逃竄而去。鄭國軍隊緊咬不放，趕著敗兵漫山遍野的追殺。

孔父嘉和衛、蔡兩國將軍只帶少數殘兵逃回了本國。

這一仗，公子呂一舉將宋、衛、蔡三國從鄭國劫掠來糧食、物資、人員等等全部收了回來，還同時繳獲了大批三國兵馬遺棄的物資和武器，可謂大獲全勝。

原來，鄭莊公探知孔父嘉的行軍路線后，改變了原先半途設伏的打算。他想：孔父嘉想取戴城，與其他取，不如我取。他用了個乘火打劫的計策，叫公子呂依計而行。這才出現公子呂假意救戴，從中巧取的事情。

可惜戴君枉費了一番熱情，直到滅國方才醒悟。覬覦之心，防不勝防啊。

鄭莊公一舉打敗宋、衛、蔡三國，從此名聲大噪。列國諸侯也大多怕他。鄭國朝中有人拍馬屁，吹捧他為諸侯霸主。鄭莊公飄飄然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