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子突複位

第二十九章 子突複位

公元前679年的一天,齊桓公和管仲、寧戚等人在一起閑聊,齊桓公躊躇滿志的說:「如今的天下,我說話比周天子管用。」

管仲怕他得意忘形,便說:「主公說的沒錯,但不是天下,而僅限於中原。南面的楚國就不聽話。還有西邊的秦國、西北面的晉國也未必聽話。」

齊桓公有點尷尬,笑著說:「西邊和西北面這兩個國家暫時放一放,可是南面的楚國,我得去會一會。我聽說楚子稱王了。實在不成體統。」

管仲說:「要對付楚國就得先收服鄭國。鄭自朝廷東遷以來,掘突滅東虢國,建都於此。其地恰在南北咽喉處,楚國要北上、中原想南下,都要通過鄭國。主公欲霸天下,必須降服楚國,而降服楚國,必先收服鄭國。」

寧戚進言:「鄭莊公死後,他的幾個兒子公子忽、公子突、公子亹、公子儀先後做了國君。高渠彌弒子忽,咱們的先君襄公又殺了子亹,祭足再立公子儀即位。子突出走在櫟城,整天想著復國。如今祭足已死,鄭國沒什麼能人了。主公不如派一將去櫟城,護送子突入鄭複位,則公子突必然感念主公。如此一來,可輕鬆收服鄭國。這是最划算的。」

齊桓公採納了這個建議,令齊將賓須無率兵車二百乘前去櫟城會子突。

賓須無到了櫟城,屯兵於二十裡外,先派人去向子突傳達了齊桓公的用意。

此時的子突盤踞在櫟城,已經有了一定的勢力。他自從被祭足驅逐后,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年了。後來佔據櫟城。在子儀當政的十多年間,他曾三次聯合諸侯,想偷襲滎陽,但是,每次打到鄭國的大凌,都被大凌守將傅瑕擊退,因而復國無望。祭足死後,他又興奮起來,秘密派探子潛入滎陽,打探消息,準備伺機殺回鄭國。

子突的探子去滎陽轉了一圈,回來給他說了一件事情:有一大一小兩條蛇現身於滎陽城南門,小蛇在城門內,大蛇在城門外。兩條蛇在門洞中纏鬥三日。圍觀者甚眾,莫敢上前。後來大蛇咬死小蛇,從南門入城,直入太廟,然後就不見了。子突聽后,覺得這預示著他將轉運。他隱約覺得,那條大蛇就是自己。

這種想往激勵著他,讓他若干次的浮想聯翩。沒想到,就在積極準備行動的那段時間裡,齊國將領賓須無帶著兵馬來幫他了。子突大喜過望,立刻帶人出城迎接。

子突與賓須無會面后,大擺酒宴。席間,他把蛇的故事說給了賓須無聽。賓須無忽悠他說:「此二蛇,一大一小。外蛇乃兄,內蛇即弟。公子乃子儀之兄,這意味著你將入太廟了。」

子突心中大喜。頻頻向賓須無敬酒。然後說:「鄭國現在是叔詹當權,此人是治國良才,但不會打仗。如果我們兵至滎陽,他根本守不住。我擔心的是大凌守將傅瑕。這個人很會打仗。如果我們過不了大凌,就到不了滎陽。」

賓須無笑道:「你把情況詳細說說,我們謀劃一下。只要計劃周全,必能拿下大凌。」於是二人邊吃邊談,最後商定出一個夜襲大凌的作戰方案。

三日後,賓須無和子突率兵靠近大凌。黃昏造飯,然後令兵馬休息,半夜發起了攻擊。

傅瑕率兵出城迎戰,火把中,他見鬚髮花白的子突,便笑道:「你青絲飛揚的時候尚且不能取勝,如今頭髮皆已花白,還來找死?」

子突大怒,揮兵向前。兩軍絞殺到一起。戰不多時,子突佯裝敗退。傅瑕帶兵追趕。子突走一陣,回頭殺一陣。誘傅瑕離開櫟城。

傅瑕追出十餘里,猛然醒悟,擔心子突使得是調虎離山計。他叫停兵馬,急忙趕回大凌。子突見傅瑕要跑,又回頭殺來。傅瑕只好又與之糾纏。就這樣,傅瑕被子突糾纏著,走走停停,直到東方泛白才趕回大凌。

剛剛到城下,忽然發現城頭上立了許多齊國旗幟。傅瑕頓時心中大亂。他知道,大凌失守了。他猶豫起來,不知是應該戰,還是應該撤。忽然,城門大開,百餘輛兵車殺出來,軍旗上大書一個「齊」字。為首一將,方面大耳,一臉虯須,面色猶如黃蠟,此人正是賓須無。

賓須無的戰車馳騁到傅瑕陣前一箭之地處,停了下來。賓須無高聲叫道:「傅將軍,大凌已經被我攻破。你打了一夜,人困馬乏。我現在捉你,易如反掌。你要是明智就趕緊投降。」

傅瑕問:「你是什麼人?」

賓須無說:「齊將賓須無便是。廢話少說,你降,還是不降?」

傅瑕見賓須無兵強馬壯,個個精神,且人數遠多於自己。他知道,有齊國插手,敗局已定。於是拱手說:「事到如今,我降了吧。」

賓須無、子突進了大凌。傅瑕前來拜見。賓須無樂呵呵的準備上前迎接。子突卻突然拍案叫道:「這十多年來,我每打大凌,都是你對抗。若非有你,我早回到鄭國了。左右軍士,給我拿下此人,推出去斬了。」

傅瑕高聲辯解說:「往昔,我為人臣,自當恪盡職守。今則已為降將,為何還要翻我舊賬?公子,你不是要回鄭國嗎?我可以幫你。」

賓須無也從旁勸解說,留著傅瑕有用。子突緩和了語氣問道:「你如何幫我?」

傅瑕說:「鄭國大權在叔詹手裡。臣與叔詹素來交好。公子若不計前嫌,我願先回鄭國,遊說叔詹,伺機取子儀首級獻於公子。」

子突冷笑說:「休想想騙我!你一旦回去,必然要和叔詹聯手抵抗。我是這麼好蒙蔽的?」

傅瑕說:「臣之妻兒老小都在大凌城裡,我如何不顧忌?請公子相信,我絕無二心。」

傅瑕拿他的家人做抵押,賓須無首先信了,他又勸子突。子突覺得他控制了傅瑕的家人,不怕他反悔。就這麼的,傅瑕得以釋放。

兩日後,傅瑕便輕車簡從,先往鄭國去了。黃昏時,傅瑕以斗笠遮面,潛入城中。當晚便去了叔詹府。

叔詹見傅瑕深夜來訪,且神色慌張,心中不祥,他問道:「你守著大陵,為何深夜來此?」

傅瑕慘笑一下說:「大凌丟了。齊侯派大將賓須無來襲,我抵擋不住。如今齊國大軍正護送子突前來,旦夕將至。齊侯是想扶持子突上位。如今這形勢,我等若是不從,必將玉石俱焚。」

叔詹說:「看你這樣子,你已經降了?」

傅瑕說:「大勢所趨,不可逆轉。莫說是我,就是你也只能順勢而為了。」

叔詹說:「你想如何?」

傅瑕說:「殺子儀。可保富貴,亦可使城中百姓免遭塗炭。若是遲疑,悔之晚矣。」

叔詹呆坐片刻,說道:「其實子突之才遠在子儀之上。我原先也主張立他的。只是祭足阻攔,故而不成。如今祭足已死,此乃天助故君複位也。既然是這樣,那就順應天意吧。」

傅瑕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明智的。這樣,你即刻派人去大凌,通知子突進兵。齊軍圍城的時候,我們騙子儀上城督戰。到時候,我找個機會一刀砍了他。」

密謀已定,叔詹派了心腹去大凌送信。

第二日,叔詹帶傅瑕去上朝。傅瑕只說是遭到齊軍偷襲,他拚死殺出重圍,回來報信。子儀並不追究他的責任。鑒於形勢緊張,子儀一面令叔詹趕緊派人去楚國求救,一面下令整頓城防,準備迎敵。

叔詹得令,卻故意拖延兩日。到了第三日,派往楚國的使臣還沒有出城,齊國的兵馬就已經殺到了滎陽城下。

叔詹建議子儀和傅瑕登城固守,自己則隨同兵馬出城,在陣前督戰。子儀見叔詹如此賣力,大大的鼓勵一番。然後便帶傅瑕等人上了南門的城頭。

叔詹出城后,見子突先至,便揮兵交戰。戰不多時,賓須無大軍便到。鄭國兵馬抵擋不住,開始後退。叔詹忽然在陣中叫道:「鄭師敗了,鄭師敗了。」鄭國兵馬聞聲而亂,紛紛往城中跑。

子儀在城上看得真切,轉身就跑。傅瑕緊趕兩步,一劍刺去,正中后心。子儀就這麼被殺了。

傅瑕取了子儀人頭,收羅了城上士卒,直奔太子宮中,又殺了子儀的兩個兒子。

叔詹放齊國兵馬入城。至此全城皆降。

子突、賓須無來到朝堂之上。傅瑕提了三顆人頭來獻功。這三顆人頭就是子儀和他的兩個兒子的。

子突皺了一下眉頭,轉而又笑道:「傅將軍果然不失前言吶。」

傅瑕說:「我為主公除了兩個後患。這兩顆人頭是子儀兩個兒子的,如果他們活著,將來必然生亂。所以我先除掉他們。」

子突的眉毛又跳了一下,淡淡地說:「傅將軍考慮周全。你退下吧。」

公元前678年,子突重登君位。他大犒齊師,送了很多金銀給齊國。齊國大軍師回國前,子突與賓須無約定,本年冬十月,他將親自到齊國去定盟約。

其後,厚葬子儀父子。等到把這些事情做完,他才考慮叔詹和傅瑕的封賞。叔詹官升一級。但是對於傅瑕,子突既不給他陞官,也不給他封地,只給他賞了大量金銀。

由於子儀當政期間政治黑暗,鄭國人反倒歡迎子突。而子突外有齊國撐腰,內有叔詹、孔叔、師叔所謂鄭國「三良」輔佐,君位很快就坐穩了。

幾個月後。有一天,鄭厲公把傅瑕叫來,對他說「你守大陵十多年,力拒寡人,可謂忠勇。子儀待你不薄,你卻貪生怕死,為寡人而弒舊君。你的心思深不可測!寡人留著你實在睡不安穩。子儀乃寡人兄弟,你一口氣將他父子三人都滅了。我得替他報仇。」

傅瑕咬牙切齒說:「當年,宋庄公幫了你,你過河拆橋。如今我幫了你,沒想到,還是一樣。」

鄭厲公子突懶得多說,他吆喝一聲,叫堂上武士們把傅瑕推出去斬了。

此後,鄭國也加入了北杏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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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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