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風華卷 011 雙雄之會

夜晚時分，中州城的繁華沒有絲毫褪sè，甚至更加喧囂起來。

星辰閃耀中，萬家燈火將整個天空都映照得一片微黃。

身為中州北城最繁華的地段，醉雲軒的五層樓中，每一層都燈火通明，越往下便越熱鬧，越往上就越靜雅。

大廳之內，議論紛紜…

「聽說，這醉雲軒乃是中州小王爺的產業？」

「那可不是！否則你能在中州城，哦不…是在整個大業，整個天下，能找到像醉雲軒這樣檔次的酒樓嗎！」

「這倒是…八百兩紋銀一天的天字型大小房，三百兩一天的地字型大小房，一百兩一天的人字房，還有五十兩一天的普通房間，在這裡隨便叫幾個小菜，都是幾十兩…這哪裡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

「普通人想住？」

有人嗤之以鼻，道：

「天字型大小房，必須得先天高手才能免費入住，並且你們聽說沒有？那顧東臨，竟然因為和人搶天字型大小房間，被人從五樓之上打了下來，那個慘啊，眼睛被shè瞎不說，就連舌頭都被挑斷，而且腿也摔斷了！」

「哪裡是和人搶房間，聽說是因為調戲女子，才被…」

「哎呀，你們都不明白，還是大爺我最清楚了，來我跟你們講啊，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停停停…」

突然有人大呼道：

「你們說的可是因調戲滇南候岳霆的女兒，明霞郡主岳飛霜，而被滇南侯下令追殺的滇南道3爺顧東臨？」

「對，就是他！」

「不…不可能罷？那顧3爺可是實打實的先天高手，成名江湖多年，一把『搜魂扇』縱橫滇南，連滇南候都沒有抓得住他，怎麼可能會被…」

「怎麼？你還覺得有假不成？就在今天午時，我們很多人親眼看見的…諾，就是那大門外拐角那裡，後來被人拖走了，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正是正是，我也可以作證…」

紛紛擾擾的，很多人都往樓外看去時，一前一後兩人，卻正好從外面走進了醉雲軒。

早有人將那前行之人識得，立即嚷嚷著：

「喲！那不是醉雲軒的小二王波嗎？來來來…王波，你快跟大家講講，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顧東臨…」

王波沒有說話，卻是用目光詢問了自己身後的人一眼，卻見身後的人點點頭，這才緩步走到眾人面前，道：

「大家請靜一下！」

他的聲音，穿透所有嘈雜，就連最亢奮，喝酒醉了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然後俱朝他看來。

「各位，為了感謝大家對醉雲軒的厚愛，所以今天凡是在本樓之內的消費，所有費用全部減免…」

王波的話一完，醉雲軒之內立即響起一片歡呼。

「好了，大家隨意享用吧。」

說完，王波這才恭恭敬敬的將自己身後的人，請上了上樓的樓梯。

也是在此時，不少人才看到那人的面容：

那是一個身穿明黃錦袍，頭戴鳳晶十字冠，手上戴著紅玉扳指，光看面容就有一股貴氣撲面而來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目光只是掃過每個人的臉上，所有人似乎都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這個年輕人在盯著自己看一樣。

然後他留給眾人的，就只有一個背影。

「這人是誰？」

每個人心中都產生了這樣一個疑問，但奇怪的是，卻沒有一人問出來，似乎他們的心中都因為剛才那個眼神，而籠罩上一層迷霧。

……

「王波，都安排好了吧？」

邊上樓，那個年輕人一邊問王波。

「是的，小王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嗯。」

王晚樓點點頭，甚為讚賞的道：

「好，我看你也磨練得差不多了，今天過後，你就開始當這醉雲軒的掌柜吧，所有大事小情全由你做主，也不用什麼都來請示我了。」

王晚樓的話似乎嚇著了王波，立即誠惶誠恐的道：

「小…小的不敢…小的資質駑鈍，這掌柜之位，還是繼續留空的好，不然豈不是對小王爺的不敬…」

「此話休要再提，你記住，王波，我培養你的目的，並不是讓你當一輩子夥計，而是希望有一rì你能抗起大旗，為我分憂…而這醉雲軒，你若是辦得好了，就可以成為這樣一面大旗！現在，你明白么？」

王晚樓語重心長的話，讓王波臉上一陣血涌，語氣顫抖著道：

「是。多謝小王爺之恩，王波必當躬身相報，死而後己！」

「你若死了，我卻又去哪裡找你這麼好的幫手？哈哈哈哈…」

王晚樓大笑著，踏上了醉雲軒五樓，然後他就看到了兩個漂亮的女人….不，其中一個，僅僅可以稱作是：女孩兒。

雪肌玉骨明珠垂，雲衫淡暖憷娥眉！

此句用來形容那個女人，卻是一點也不為過。

如雪如玉的肌膚，如雲的秀盤於腦後，娥眉微憷，星月含情，顧盼之間，更有冷艷氣質。

而那個小女孩兒，卻是jīng致得可愛，完美的五官，配上天真無暇的笑容，任何人見之，都會生出喜愛之心。

她們的旁邊，除開丫鬟簇擁環繞，還有一個老僕站立：

jīng神飽滿，天庭微方，面容雖老，體卻常青，筆直的身體中，似乎蘊涵了爆炸般的力量。

但這些，都只能吸引小王爺的目光瞬刻。

完全吸引他的，還是那個臨風於窗前的背影。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周圍數尺之內，沒有一個丫鬟敢靠近——甚至，那些丫鬟連想都沒想過要去靠近。

只是一個背影。

就拒絕了天下萬物。

他面朝窗外，頭上是滿天星斗，腳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一動不動，卻似乎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刻進了他的心中…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如此的讓人…

王晚樓心中一動，但卻沒有遲疑，因為在他剛大笑著進入這五樓的時候，其他人也正在打量著他。

「晚樓來遲，還請諸位莫怪…這位想必就是當今司馬，我朝之棟樑，沈耀文沈大人的女兒，有著上京第一美女之稱的沈儀——沈小姐吧？」

話語中不無諂媚，但從王晚樓的口中說出，竟讓人覺得是再真誠不過。

「想不到我的名字竟能落入小王爺法耳，真是令小王爺見笑了，不過這上京第一美女之名，實在愧不敢當。」

雖然話語依然淡淡的，但沈儀終究還是回答了他。

此時那眾丫鬟也俱來行禮，王晚樓只上輕手一揮，阻止了她們：

「小姐這卻是謙虛了，聽說當年小姐第一美女之名可是盛傳天下，原本王某還以為終生無緣一見，但想不到今rì有幸，才知名不虛傳也…唔…小姐的女兒果然可愛，rì后也定是傾國紅顏！」

對於沈儀的冷淡並不以為意，王晚樓接著又誇起了沈萱，然後朝向卓不凡，s雙手抱拳，臉sè肅然起敬：

「閣下可是卓不凡卓老英雄？」

「哦？正是老朽，但英雄之名，卻真是令我惶恐，小王爺竟為何有此一說？」

卓不凡奇怪的問道。

連那沈儀、沈萱兩母女都尖起了耳朵。

「若卓老都稱不上英雄，那這個天下還有誰可稱得上英雄二字？」

王晚樓搖著頭道：

「想當年，卓老本已名震瀟湘，但一直心存報國之志，卻又苦無用武之地，後來及至沈耀文沈公狀元及第，於是毅然拋家北上，數十年不得返，如此之為國為民之心若還稱不得英雄，那何人才可稱乎…如果要真說有人，那也只有沈耀文沈公罷了….」

王晚樓說得大氣凜然，但聽在卓不凡耳中卻是感慨莫名。

一幕幕往事，浮現心頭。

而此時的王晚樓，終於將目光…哦，不，不應該這麼說，因為其實王晚樓知道，他的目光，他所有的目光，一直都在窗口那個人身上。

「陶公子，王晚樓，有禮了！」

……

陶然輕輕的吁了口氣。

他的目光，自那億萬星辰中轉回，回過頭，看向那個口燦若蓮花的人，然後道：

「你就是王晚樓？」

「小王正是。」

王晚樓回答。

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陶然點了點頭，先是道：

「不錯，不錯…」

但這句話剛剛完，卻又突然搖起頭來：

「可惜，可惜…」

然後他就一言不，只是這樣看著王晚樓。

「過獎，過獎…」

王晚樓微笑的回望著陶然。

兩人互相盯了良久，陶然才突地一嘆：

「行了，你走吧！」

說完，陶然依舊轉身，他的身體，似乎就融入那窗外那片虛無之中。

而王晚樓，則是毫不猶豫的回頭便走。

他走得極快，只剩下沈儀、沈萱、卓不凡等人，還有那眾丫鬟面面相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同樣的問題，從王波口中問出。

而小王爺王晚樓，則是輕輕一嘆。

「小王爺，那陶然很厲害？」

「很厲害。」

王晚樓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用不用安排人…」

「切忌不可。」

王晚樓馬上jǐng告他：

「不僅如此，從此以後，那四人在『醉雲軒』的一切，全部免費。」

「是！」

王波知趣的點了點頭，然後離去。

「陶然…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望著『醉雲軒』的方向，王晚樓默默的問，但回答他的，只有無言的空氣。

「不管怎樣，還是希望你不要成為我的敵人吧…不過…這麼有趣的人，要是不成為對手的話，豈不是又太可惜了？…」

想著這些，王晚樓腦海之中糾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