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事出有因也無用

林棠俯身下去，行了一個周周正正的禮，聲音也低沉下去小聲說道：「大人，今天的事情是我錯了，是我在行駛之前沒有考慮周到。也是我沒有。認真的聽你說的話，也沒有認真的來找你說的去做。當時巡撫大人一定看您的笑話了吧？」

陸辰並沒有硬傷，反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呼了出來。手指在按桌上輕輕的觸碰。

停頓了片刻之後，陸辰這才開口說了話。

「林棠，你是不是在怪我？你心裏是不是覺得這個事情很小，還不到如此的程度，而且以往日我們相處的關係，我也不應該對你如此急言厲色。是嗎？」

林棠當然想說是，但是現在看陸辰如此的神情，他哪裏敢說是還是不是呀。

「沒……沒有，我怎麼會那樣想呢？我是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我以後答應大人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大人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遭遇了這些事情，心裏肯定也不好受，不如，您先喝點茶，消消火，我去分咐后廚，給大人您烹幾個好菜。」

陸辰輕輕的搖了搖頭，看着面前這個有一些討好的林棠，心裏忽然不是滋味了。

「林棠，其實你誤會了，我今天之所以這樣生氣。也不是因為在錢莊的門口和王家人的爭論。更不是因為巡撫看了熱鬧，我只是……」

陸辰斷了斷，轉頭看向窗外。這才緩緩說道：

「我只是擔心你罷了，如果今天你沒有走。如果今天你走晚了，你被王家的人攔下，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我所做的一切雖說是為了自己，但從來不想把你牽扯其中。你曾經也是答應我，一定不讓自己涉險，否則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再幫我。讓你身處半點險境了。」

林棠抬眼看向了陸辰，他聲音已經跟剛才那疾言厲色完全不一樣，而是帶着點點的溫柔。藏在其中。

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帶着些許的深情，即便是他在刻意隱忍，但卻也從眼神當中流露出了半分。

「原……原來大人是因為這個來說我的。我當時只想着這個事情和錦江有着非常大的關係。而且我生怕我若是不出手，不幫一下錦家，那以後可怎麼辦呀？」

想起生絲的事情，林棠就覺得頭痛。

陸辰也緩緩低下了頭。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很顯然這個事情的確非常的棘手，而且似乎也沒有什麼很好的法子能夠解決。

「錢莊的事情你不必再糾結了。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還是有一些辦法的，這個你不用擔心，至於布行那裏的事情。總會有法子。」

陸辰先打破了房間里的寧靜。

「那錦榮他們那邊我該怎麼說呢？」林棠小聲的問道，想起剛才自己提起錦容公子的事情，陸辰說話的聲音都要高上了幾分，很顯然這個時候並不適合談及其他人。

可畢竟人家求人求到了自己這裏不給人一個答覆，自己也實在不好說的過去，而且從前自己這裏有任何的事情，錦家知道之後都是有求必應的。

「解決好了錢莊的事情，這件事情便也迎刃而解了。」

陸辰說到這裏林棠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正事還沒有問。當時在錢莊的門口，白家人鬧成那個樣子，最後件事情又是怎麼解決的呢？當着巡撫白大人的面，陸辰又該如何自處呢？

「大人當時王家的人鬧成那個樣子，您去了現場之後，他們就消停了嗎？有沒有做一些不應該的事情呀？」林棠開口問道，因為剛才兩人說話有些針鋒相對，所以此刻她便也選擇了禮貌客氣一些。

「當時現場發生的事情你沒有看到。那小五告訴你了嗎？」陸辰抬眼詢問。

林棠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細節你便不用知道了，你只知道當時王家人鬧得厲害，最後場面被震住了就可以了。」

林棠有些猶豫，還是小心翼翼的再次問道：「既然鬧得那麼厲害，是怎麼被鎮住的呀？」

陸辰看林棠一臉關切，而那窮窮的目光當中滿是擔憂心裏不免又有些後悔，剛才自己實在是不應該跟他這麼急。惹得他白白傷心了。

「其實沒什麼，這你不用擔心。畢竟就像你說的，官大一級壓死人，雖然有學府大人在現場。但是他們王家人跟巡撫顯然還沒有攀上什麼關係。所以我這個知府的話還是好用的。」

「所以最後他們真的同意不取錢莊里的錢了嗎？」

陸辰點了點頭，確實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林棠眼前忽然閃過當時王家人在錢莊門口大鬧的那個樣子，整個道路被擠得水泄不通。現場圍觀的人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我一手的那些王家的人更是用盡了各種辦法惹的整條街都沒有安寧。這樣大的陣仗竟然是因為陸辰到來就直接結束了嗎？

難道他們在鬧騰之前就不知道這淮州城還有陸辰這個知府大人嗎？

知道，他們當然知道。

他們既然知道陸辰是淮州的知府，他們也知道這錢莊和知府大人在背後有着千絲萬縷不可告人的關係。既然如此清楚，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事情鬧大。便說明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所謂的支付大人放在眼裏。

如此等到當時知府大人乘坐馬車到了現場，這一切便就水到渠成，塵埃落定了嗎？

「大人，這個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吧。」林棠很是不確定的小聲問道。

陸辰回頭看一下林棠，雖然她是詢問的，但是從的目光當中卻透露出她是如此堅定的覺得這個事情背後另有緣由。

「還真是騙不了你。」陸辰微微的笑了一下，嘴角輕微的揚起，這算是這一天他舟車勞頓，處理各種棘手的事情之後，唯一一件能讓他稍微開心和安心的事情了。

林棠看見陸辰揚起嘴角的微笑，心裏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剛才那個疾言厲色的陸辰總算是熬過去了，現在面前又回到了平常十分關照自己的陸辰。

「那是自然，我是誰呀？這種事情大人想糊弄糊弄別人還行，想糊弄我那可沒那麼容易。」

林棠也跟着輕輕一笑，露出尖尖的小牙齒，看起來十分可愛，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倒不是想糊弄你，也不是怕你擔心，主要是這個事情說出來怕你生氣。」

陸辰說着一兩句之後忽然更想笑了。

林棠看見面前的陸辰似乎是心情大好的樣子，便也不擔心了，跟着問道：

「什麼事情啊？這個事情怎麼還牽扯到我身上了？能讓我生氣的事情可不多。讓我想想啊，難道是那王家的人明令禁止不准我以後去醉仙樓吃醬肘子了嗎？」

林棠逗樂，開玩笑的說道。

陸辰見他一臉饞貓的樣子，伸手颳了一下林棠小巧的鼻子。

「你呀，你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這要真的是吃能解決的事情，那可就要燒高香了，可惜呀。他才不會在乎你想不想吃醉仙樓的醬肘子，在乎這個事的人只有我。」

「啊？」

「怎麼成天想着醉仙樓的醬肘子，是四方客棧的廚子不行嗎？」陸辰隨口問道。

「倒也不是我們四方客棧的廚子不行，而是如果我開了一個先河，在客棧裏面隨意吃穿用的話，那麼其他的人便不好報賬了，這種事情我可不能做，而且我要是在這裏吃，價格該怎麼定？如果跟外人完全一樣，那他們不樂意。如果再便宜上幾分，那還是有人不樂意。」

陸辰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這種事情避開也是對的，不過你成天吆喝着醉仙樓的醬肘子，也不知道那醬肘子心裏有沒有着你？」

林棠聽着陸辰一口一個醬肘子。完全不再提方才錢莊門口發生的事情。顯然並不是他跑題了，而是他刻意用這個話題來引導著自己。

換言之，就是陸辰根本就不想告訴自己在錢莊門口的那場鬧劇最後是如何收場的。

或許他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吧。

林棠想起那一次自己在巡撫大人馬車的門口，即便是隔着一道帘子，可是那邊的氣場已經壓得自己有些說不上話。緊張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了。

再想想陸辰要當着巡撫大人這位頂頭上關的面兒來處理事情，當時的場面一定很難看。

「好了，你去忙吧，本官約了人這裏見面，估摸著時間應該是差不多了，應該就是現在這個時辰。本官再等等你出去忙你的便是。」

林棠張了張口本來還想問但是想着既然陸辰竟然轉變了話題不想談，那麼自己就算在這裏再和陸辰聊上一天，怕是也不能打探出什麼消息來。

「是，大人。」林棠規規矩矩，行了個禮，準備離開。

「你……」

陸辰忽然開口，再次喚回了林棠。

「大人，您找我還有事情嗎？」林棠依舊是畢恭畢敬。

「我……」這次輪到了陸辰磕磕巴巴猶猶豫豫。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嚇到你了？我只是擔心如果出了事情會對你造成威脅，並不是想要凶你。你也不必如此害怕我。」陸辰試探著說道。

「嗯……是。」

陸辰看上了門口，大約在周圍掃視了一下，回頭又看着林棠開口說道：

「私下你我兩人相見的時候，如果萬事安全妥當。你便不必要一口一個大人叫的如此生分，你……」

陸辰別過頭去看向了別處。

「你還是叫我一聲陸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