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不要不識好歹
顧錦和沈景城剛割了兩天蘆葦，就被一場大雪擋住了出門的道路。
寒風呼嘯中，兩人用乾草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一邊在灶台邊燒火取暖，一邊借著火光識字。
這些日子兩人一直忙著，也只有這時候才有時間學認字。
說實話，沈景城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基本上一個字顧錦教兩遍他就認識了。
當然，也只是認識而已，寫是不會寫的，畢竟顧錦也沒學過寫字，最多也就是照貓畫虎的描樣子而已。
但就算這樣，兩人也一個教的高興，一個學的認真。
第二天兩人是被門口的聲音叫醒的，沈景城拿開堵在門口的乾草，就看到顧大江正拿著一把鐵鍬站在那裡。
他的身後是一條雪白的小路，兩邊的積雪足足到他大腿那麼高，直直的通向顧家那邊。
「雪太大了，爹讓我過來看看，你們沒事就好。」顧大江也不知道該跟沈景城說什麼，見兩人沒事就拿著鐵鍬回頭走了。
沈景城回頭看看周圍，見自家的地窩子頂上的雪已經被打掃乾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錦出來看看小路兩邊比她還高的雪牆，又看看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地窩子頂，指著離去的顧大江問沈景城：「他打掃的？」
「是吧。」沈景城站了一會兒感覺整個人被凍透了，趕緊推著她回去。
「外面冷，回去吧。」
沈景城讓她回去后又去隔壁看了看小牛，見小牛好好的，給它添了把草就回來把門口再次堵得嚴嚴實實，與顧錦開始了蝸居的識字生活。
山中不知歲月，身在荒野也不知歲月。
兩人沒有萬年曆，也不知道每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只覺得差不多了，象徵性的對對方說了聲過年好，就算是長了一歲。
這個冬天很冷，一共下了三次雪，每下一次雪天氣就更冷幾分，可因為有了對方，兩人竟然也不覺得日子難過。
直到積雪開始融化，北風不再那麼頻繁的刮，氣溫才緩緩上升，兩人也重新開始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又不知過了多久，冰封的大清河慢慢化了凍，地里的野草開始冒芽，蓋房子的匠人領著人來送房屋材料，兩人才知道具體日期，同時也到了可以耕地開荒的時節。
就像沈景城說的那樣，他沒有再去十三戶村找人幹活，而是拜託匠人找幾個農家好手，付工錢或糧食都可以。
沒幾天後，再次來送材料的匠人，帶來了三個或高或矮的精瘦漢子。
三個漢子早在來時就知道這家的主人是兩個孩子，是以見到沈景城和顧錦的時候並沒有太驚訝，在沈景城讓他們先耕土坡上的空地時，很麻利的就去幹活了。
十三戶村，什麼農具都沒有的三家男人等的有些心焦，現在農耕都開始大半個月了，幾乎家家戶戶都已經耕種了幾畝地，只有他們三家什麼都沒幹，那姓沈的小子也始終沒有找來，難道真不用他們了？
「老大，要不，我去問問？」老實漢子，楊石頭有些沉不住氣。
他家大大小小七口人，張張都是需要填糧食的嘴，可他什麼農具都沒有，只靠兩隻手是沒法開荒種地的。
「是啊，要不去看看吧。」楊石頭旁邊的高大壯同樣有些心焦。
他自己到無所謂，可家裡還有老人孩子等著吃飯呢，總不能就一直這樣乾等下去吧？
尖嘴猴腮的男人，也就是被兩人喊大哥的劉大，看看楊石頭，又看看高大壯，咬牙一拍大腿起身朝前走去。
「走，去看看。」
從剛開始農耕兩人要去找人時他就攔著，現在村裡開出來的第一畝地里的莊稼已經長成了小苗，再攔已經不現實，那就去看看吧。
三刻鐘后，當他們來到雙戶村，被眼前一幕震驚的有些走不動路。
只見那兩米高的土坡上已經是一片平整的田地，西半邊還有正在建房子的匠人們在忙忙碌碌，顧昌平帶著一家大小在土坡北面的東半截耕種田地，而那兩個孩子則和三個大男人在西半截耕種，而這裡也已經有十多畝開始出苗的田地了。
「大、大哥，他、他、他找人了。」楊石頭指著沈景城結結巴巴的說，眼裡都是慌亂。
這可怎麼辦？
如果這孩子不用他，他該怎麼養活一家大小？又該怎麼開荒？
劉大又不是眼瞎，當然看出沈景城已經找了人，而且還是三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
但他卻不能退縮，他要是退縮了，自己這兩個兄弟是拉不下臉硬去要活乾的。
「沈家小子，你這裡還要人幹活嗎？」劉大嬉皮笑臉的向沈景城走去。
幾人剛到這裡沈景城就看到了，見劉大向自己走過來，立刻就把顧錦拉到了身後，對幾人淡淡一笑，說道：「不要了，我已經找到人了。」
「話不是這麼說，幹活還有嫌人多的嗎？這樣吧，就按你提的條件，我們給你干兩天活用一天牛和農具怎麼樣？」劉大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繼續勸說。
「不必了，我找的三位叔叔都是幹活的好手，用不了那麼多人。」沈景城再次拒絕。
「那……」
「真不用。」
劉大還要再說什麼，沈景城直接打斷，反正就是一句話，不用。
一再被拒絕，劉大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目光沉沉的看著沈景城，沈景城面色不變，淡淡與他對視。
「小子，你不要不識好歹。」良久，劉大咬牙狠狠說道。
「我打小就不識好歹。」沈景城毫不退縮的挑眉。
生平第一次，劉大被一個小孩子如此挑釁，怒火蹭一下竄上了腦門，抬起大手怒氣沖沖的就朝他過來，就算顧昌平在不遠處，他也得讓這小子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拒絕的。
然而劉大剛走出一步，沈景城也動了，整個人像箭一般歘一下就衝到劉大跟前，兩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勁往下一拽，肩膀朝他肚子上狠狠一頂，把人來了個過肩摔，與此同時，沈景城的雙膝也狠狠跪到他的肩胛骨上，只聽咔咔兩聲脆響，劉大的雙臂立刻就不聽指揮了，可這還不算完，還有兩根手指直直戳向他的眼睛。
劉大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面對如此境地，頓時被嚇得雙眼圓睜，死死盯著眼前的兩根手指大氣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