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雨夜之森

車速逐漸慢了起來，土路經過新雨的洗禮。變得泥濘不堪，顛簸的路卻難以泯滅童心。

雨天的鄉村或許是沒什麼人吧，但你總能看到打著傘的小朋友統一的穿著雨靴。

有的或許連傘都沒打，頭上披著反著的尿素袋。

啪啪啪的踩在水坑裡，誰也不嫌被嘭一身泥水。

還有的水坑不知深淺，一腳踩下去雨靴裡面被灌滿了水。

車子慢慢遠去，這樣的景象也漸漸模糊。可能是車窗上的霧氣遮擋了人們的視線。

一道光劃過天空撕扯著黝黑的烏雲，田字格窗隨著轟隆一聲嗡嗡的震動。

屋內的燈泡也隨著雷聲忽明忽暗。

滋的一聲響，屋內失去了光亮。

鹿顏就這樣獃獃的望著還在紅著的鎢絲。

晃動著腦袋，直到最後一絲光亮消失。

她並不害怕打雷，只是不想待在沒有光亮的地方。那樣好像身體都會失去一些溫暖。

「媽媽！停電啦，我好害怕！」鹿顏朝著窗外大聲喊著。

「鹿鹿別怕，爸爸這就把光帶給小鹿。」

嘎吱一聲讓人心裡難受的開門聲。

鹿顏看著窗外，一個男人低著身子捂著一根蠟燭慢慢的走著。

「不要害怕啦！趕緊休息，小鹿乖。不然山裡的妖怪會把小鹿抓走的哦！」鹿爸揉著小鹿的頭溺愛的親了親。

「知道了爸爸。」或許是一場雨。平日里頑皮的小女孩變得柔弱翹楚。一張可愛的小臉委屈巴巴蹭著鹿爸的大手。

輕輕的輕輕的替小鹿蓋上被子，露著可愛的腦袋。

鹿爸想了想又把被子蓋到了肚臍往上的位置。

「夏天因為下雨，難得幾份清涼。蓋太多熱了蹬被子還容易起痱子，還容易著涼。」鹿爸吹了蠟燭躡手躡腳的關上了門。

山中深處坐落著一柄長刀，刀刃有著數道豁口。就連刀柄處都被歲月留下不淺的侵蝕。

一座等人高的廟宇中，有尊泥像在裡面。興許是之前還有人祭拜，旁邊還有一尊燒香用的小鼎。

旁邊的小路早已雜草叢生，一團黑影包裹著泥像。

埋葬著長刀的地方一道身影慢慢浮現。

「要被徹底侵蝕了嗎？我的老朋友。也罷，多少年來的相處。這最後一遭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

那人望著遠處的小河，一道道氣泡咕嘟的翻湧著。

河裡死去的魚蝦隨波逐流，隨處可見的塑料垃圾。思緒萬千。

隨著又看了看山下安靜祥和的村莊。曾經的土磚紅牆，如今的小樓漸起。林中多了一片片樹樁，河邊的草木枯散。

曾經修築河神廟宇的村莊，破壞河流大地森林的也是村莊。他們曾經深愛著這片土地，和居住在土地上祥和的人們一樣。

他覺得村莊里的人們變得陌生了，或許不變的只有這山中的一兩老友了吧。

那團黑影包裹著泥像，河裡的水愈發渾濁。

泥像發出傳來陣陣痛苦的吼叫，那柄長刀破土而出。顫動著，猙鳴著。

森林中蔥蔥鬱郁的生命環繞生長，根根藤蔓與大樹緊緊纏繞。

「這黑影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東西，他好像在侵蝕河神泥像的神智。在這麼下去河神的神智就會消失，變成可怕的精怪！」

「老木頭快與我共同對抗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這東西！打擾長眠於此的朋友。」凌厲的喊聲從空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