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此去一別無歸期
星宇靈宗，星崖大陸的頂級宗門，自上古有記載以來就有星宇靈宗的存在，星宇靈宗修士主修靈魂，強到一定境界便可溝通天地窺探天機，知過去，曉未來。
而星宇靈宗自古就有一些強者祖師在最終道消時留下的預言，這些預言個個關乎未來，關乎修道界，關乎天下蒼生！
而預言就被封印在星宇靈宗的幻靈玉當中，經過漫長的時間，封印消散才可知曉其中的內容，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封印消散，常理來說很是不尋常，隱藏於其中的秘密也越來越多被後人所知，而這些預言無不指向一個有關道封的恐怖源頭！
星崖大陸中心區域，風聲城中，雪是一天一天越下越大，終於也到了一年中最為熱鬧的日子，年！
除了大小姐袁金，那個世人所誇讚的修鍊狂魔，其餘小姐都回到了袁家，袁老闆也放下了手中的生意，急忙趕回到家中，與一家人熱熱鬧鬧迎接新年到來。
姐妹們修鍊了數年才有這樣的機會聚到一起，大家都有說有笑，各自談論著這些年來的成就，而袁家家主，袁遮天，卻是遲遲沒有上席，聽管家說是袁家來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袁遮天正在親自接待。
過年聚在一起本來歡歡喜喜，但卻有人開心有人愁。
「那愁的是誰呢，當然是那個沒用的廢物袁勝了，除了他還能有誰，天生廢人！整個家裡就他最沒用，明明七個姐姐都是地級之上的天賦，怎麼說袁遮天也不可能生出袁勝這個無道者，哪怕道封低一些也合乎情理，可事實就是這樣，地級和無道的落差，實在是讓人驚詫。」
「這袁勝活著確實也沒有什麼意義！家業繼承不了，又不能修道。一個廢人除了混吃等死，還能幹什麼。可他就是偏偏生在這麼個大好人家，雖然當年家主心軟沒有處理掉他，但就這樣丟人現眼的活著，還不如早點死了，如果我是他，早就一頭撞死在牆上了。」
「就是就是，這種廢人每天還要我們伺候著，你說老天可真是不公平，我一個入道境界三階的人馬上就要進階進道境界，居然要給一個廢人端茶倒水，說出去怕要笑死人，也不知道這袁陸造了什麼孽，生出這麼一個獨兒子，還是個廢人，難怪這種場合他不敢出現了。」
「不要聒噪，你們怕是不想活了！誰要是敢在雜言穢語，罰掃外院三年！」
厲聲責罵之人正是袁府管家，小公子殘廢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每日閑余，下人們的議論都從未停止過，整整14年。
管家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必要為了一兩句閑言就大發雷霆，畢竟大家都是受祿之人，更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廢人爭論什麼，但今天可是特殊的日子，若是說些不好聽的話被袁遮天聽到肯定少不了脾氣。
這14年來，老爺自己多忙碌於蒸蒸日上的生意，家事極少管顧，老爺就也好像從來沒有過這個兒子一般，對家人也極少關心，宴上對女兒們他卻還是細細詢問關心，對未上席位的袁勝卻視若無睹，隻字不提。他也怕是沒想到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竟然會是一個廢人，但無可奈何啊，畢竟夫人已經不能再生育，本來想有一子能繼承家業，不曾想……他自己本身仙級的道封，如今涅槃境界壽元已經達到千年1，袁勝一介凡人，壽元頂天百年，又如何繼承的了家業。唯一能考慮的就是再納一妾，對於廢人袁勝也是只能任由其自生自滅了，無道者不可逆天改命這是事實，就算老爺有遮天的手段，也怕是無可奈何。
管家在自己心中細細想來，只留下一聲悠悠輕嘆。
不過袁勝也知道如此，從沒向父親索取過什麼，極少說一句話，就好像這二人從一開始就是陌生人一般。
而此時，袁勝恰好就在這群下人背後的牆角，時下聽到的閑言碎語不少，倒是已然習慣，這些下人曾經也沒少受逢勝組合的作弄，但今日不知為何聽到這不痛不癢的話他卻如此難受。
「難道無道者就不該生於這個世界嗎。」
「難道天生沒有天賦就該被唾棄嗎。」
「以道封為尊的世界，沒有實力就該被欺負。蒼天啊，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忽然氣血湧上心頭，喉嚨也更咽住。握緊的拳頭最後還是無力的放下。
他想到還有重要的事未做，繞過這群下人，急匆匆便向外院跑去。
年夜宴席上少了袁勝，卻無幾個人發現，也許是無人在乎，天生的地級道封註定高人一等，十來歲的年少高傲，又怎會感受到沒道封之人的苦痛，除了袁逢這個從小就陪伴袁勝的姐姐，雖然她也時長笑話當年的那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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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是最了解袁勝的人。
此時她坐在歡聲笑語的家宴上，卻絲毫開心不起來，那個強如天的尊貴客人坐在堂中家主位，袁遮天就坐在旁邊止不住的笑臉迎合，也不知在討論什麼。
袁逢緊皺著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堂上的父親和這個陌生的客人，心中回蕩的是剛才父親匆忙找她討論的話，她就要被這個客人帶去星宇靈宗了，反抗也沒有一點用，這次是父親強硬的命令，也是自己必須要面對的宿命。
不斷側目觀望，始終不見身旁席位袁勝的到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眼中更是點點憂傷泛起。
大廳中樂者正即興演奏的歡快，每個人都相互談論著趣事，也自然無人發現宴席角落突然不見的七小姐。
袁府比十四年前又擴建了太多，差不多快趕上皇城了，遼闊的人造林，巨大的人造湖，人造高山，人造瀑布，千座房屋灶舍。但對風聲城這種龐大城池來說，袁府依舊不過九牛一毛。可要想在這片區域找一個人，也絕不簡單。
袁逢幾乎翻便整座袁府，哪怕他常去的地方也未找到，正要放棄時，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醒獅面具的怪人打開了袁府的大門。
今日年宴熱鬧，所有家丁都到宴會廣場看錶演，偌大袁府空無一人，只有凄冷的小雪點點飛舞，若是此時來個賊人袁家豈不是要失竊？
黑衣人謹慎的四處張望，並未發現遠處的袁逢，見四下無人，毫無顧忌的趟著雪走向長廊，走過內院，一直往內府走去，好像極為熟悉袁府的樣子，一路皆是無人看守，他也並未發現悄悄跟在他身後的袁逢。
左轉右移，一直走到一棟深雪中的小院，黑衣人翻過圍欄並關上了房門，隨後屋子裡亮起了油燈。
袁逢自然也跟到了此處，這棟房子她怎麼能不熟悉，現在滿院的空花盆盛滿雪，春天的時候就會開很多五顏六色的小花，很是漂亮，幾池小魚被凍上了窗，不然就屬它們鬧騰的最歡。
她最喜歡夏天這裡的清涼，躺在院里樹下的草地上沉沉睡一覺，這棵樹蔭就遮住了她的整個夏天。
秋天樹上掛滿黃色的果實，甜的比風聲城裡最好吃的花蜜都還美味，葉落後的冬天她會和他寫滿一堆願望卡片掛滿沒有葉子的樹梢，讓這樹也不少半點生機。
這裡就是袁勝的小院,他雖然沒有道封，只是一個凡人，但他卻把生活打理的僅僅有條，搗弄那些美麗的小花，讓袁逢漏出驚訝的笑容，借一隻手讓袁逢枕過一個夏天，會爬上樹為她摘下最甜的果實，會寫下讓袁逢永遠快樂的願望。
其實凡人也可以很快樂，她的童年想一想其實都是他，但是活在修真界層次分明的階級中，任誰都不會沉淪在慢悠悠的生活中。
輕輕踏雪走過願望樹下，一片他們一起寫下的願望隨雪壓落在袁逢的肩頭：我想和袁逢（袁勝）一起去星宇草原，看最純潔的星空，最藍的海（10歲）。
袁逢看著略微模糊的字跡立在樹下久久獃滯。
輕輕叩響房門，打開門的正是袁勝。
「啊，袁逢，你來的正好，我有禮物給你，快進來。」
一個精緻的小包裹，上面一層一層的系著五彩的布條，每個布條上好像都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袁逢接過包裹，上面每一條文字都是關心她的話，要開心，要按時吃飯，要注意保暖......原來，他偷偷跑出去是為了給自己準備禮物，他從來都不敢出門，為何今日他卻要偷偷跑出去？
袁逢捧著包裹久久沉默著。
「真幼稚！」說著眼淚不覺滴滴落下。
她即將離開袁府，修道一途長遠無比，一個凡人百年壽命又如何能理解。
也許很長時間回不來，也許永遠，對於如此差距的姐弟二人來說，這一走只怕是永遠不會再見了。
哪怕可以回家，可是一個修鍊數十年的修士依舊是當初模樣，而自己的家人卻是老的不成樣子，這樣的心結是修士無法面對的。
修士和凡人終是殊途，所以若是有道封，就需要斷了這種感情，否則修鍊有心結，境界提升將是難上加難。
袁勝看著這個只比自己大兩歲的姐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思來想去幾個不痛不癢的字擠出口：「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此話一出袁逢更是哭得合不攏嘴，哇哇的像外面小池子里的青蛙，袁勝本想給她遞個布條擦眼淚，不曾想卻被袁逢緊緊抱住，明明比自己還大兩歲，個子卻只到自己的肩頭，不知道是她發育不好，還是自己長得高了。
二人就這麼站著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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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說話，原來袁勝早知道他的姐姐要離開了。
過了好久，也不知道多久，連月亮都安穩睡下。
袁逢還是抱著這個沉默但溫柔的弟弟，她想留住這一刻的溫暖，留住這數十年的陪伴。因為未來只怕是再也無法見面了，再也沒有這份情感。
突然的離別讓她感覺害怕，不知道是未來陌生的環境，還是少了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又或者這一走物是人非。這一刻袁勝只覺得袁逢不再是袁逢，至少不是那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袁逢。
久久無言間，袁逢盯著袁勝的臉，說出了一句非常細聲的話：「保重，小勝，我……我愛你。」
袁勝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調皮搗蛋的袁逢居然能說出口這樣的話。
「我也愛你，姐姐，要努力修鍊哦，將來找一個能好好保護你的男人，那我就放心了。」
「不，我只要你，等著我小勝，我一定會回來的，我們的那些願望，我們一定要一起實現。」
「好，姐姐我等你回來！」
「以後不許你叫我姐姐，叫我小奶棒，我永遠……都是你的小奶棒。」
說著袁逢的擁抱更緊了幾分，袁逢抬頭看著袁勝，袁勝眨眨眼也盯著袁逢的眼睛，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她，心中頓感緊張，她真的好美，第一次與女子的身體如此靠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傳來奇妙的感覺，臉頰變得羞紅，呼吸不覺變得稱重，一滴汗水流過臉頰，滴落在她的臉上，周圍異常安靜，幾乎聽得到袁勝那加快的心跳聲。
突然沒有來得及反應，那雙手就摟住他的脖子，她閉上眼就親在了他的嘴唇上。
袁勝眼睛瞪的如銅鈴一般大，他想掙脫，但一個無道者又怎麼能掙脫修道者的懷抱呢。
掙扎中又是眼前一黑，袁勝倒下了，迷迷糊糊間，彷彿聽到了她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如果我不是你姐姐，如果我也是一個凡人，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那該多好。」
睜眼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顧不得頭疼，披上外衣袁勝就往外面跑去，赤腳踩在雪中凍得通紅也毫無知覺。
望著大門外，紅燭鞭炮紙屑，滿地如落紅花，他心知他無憂的童年走了，他無聲的呆立在門前，不知心中是什麼想法，不覺何時鳳母站在他的身邊：「你姐姐走得急，她怕你捨不得，就沒叫醒你。」
「我已經知道了，昨日夜星宇宗主來，父親他們的談話我聽到了。」
鳳母一臉震驚，她本以為這事只有袁逢，宗主及他們夫婦知曉。未曾想竟是被袁勝偷聽到，可明明在修道者如此高的靈識下，一個凡人偷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輕嘆間，鳳母也不知該如何再安慰袁勝，沉默間只說出一句話：「天賦決定了她的路，你也別怪他們，我們凡人終究只是凡人，改變不了什麼，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天地廣闊，別辜負了來人生這麼一遭，若是遇到喜歡的人，就帶回來讓我見見，去吧！你的人生不應該在這籠子里。」
「我知道了。」
望著袁勝失落的背影，鳳母只剩下深深的嘆息。
回到房內，袁勝這才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塊碧藍玉螺。
雖然玉螺在修真界極少，可袁勝還是熟悉的，袁逢也就這麼一塊，當初可是當寶貝一樣，看都不讓袁勝看，這塊碧藍的玉螺最大的功能就是可以記錄下周圍的聲音，當然也包括說話的聲音，修真者只需要催動玄脈，將能量輸送進玉螺，玉螺就可以持續使用一段時間，最大的缺點就是能量一旦消散，其中錄製的內容也會消失。
按在玉螺的尖角，袁逢溫柔的聲音輕輕傳來：
「小勝，忘了昨晚的事。」
「此去一別不知歸期，難捨難離，所以才把你打暈了，你不要怨我。」
「我得去星宇靈宗完成一些事，想必你昨夜就已經知道些許，姐姐們往後也都需要刻苦修鍊，不能再回到家中，只為了完成一個秘密的任務。連我都還不得知曉，但無需擔心。」
「謝謝你的禮物，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我一定會努力修鍊儘快回來。小勝你要等我，到時候我一定會很強大，我們一起去星宇平原，看我們的無憂星空，還有無邊的大海。」
…………
「如果我不是你姐姐，如果我也是一個凡人，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那該多好。」
「這麼多年謝謝你的照顧，小勝。」
玉螺錄製的聲音在輕輕抽泣中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