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是我的一點的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張凌拚命伸出了手，只感覺如夢似幻，彷彿喝醉了一般，他感覺像從一片孤寂星海里墜落到了浩蕩大海中，他渺小，沒有依靠。

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他看到了一點點亮光，他努力地向那個方向追趕着，他越拚命地趕，越感覺到眩暈，他實在無力，但那點光好像在拉他，把他拉回到了一個夢幻的場景里。

他什麼也看不見，周圍只有一陣漆黑，但有種聲音好像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這《道德經》是我們道家的無上經典……希望諸位弟子入我門下，心性清正，能夠做到嚴守戒律，忠義友善，擁有一顆俠肝義膽，行俠江湖做正義的事。」

一陣陣的聲音越來越清楚，張凌的頭腦也漸漸清晰了起來，周圍的一切不再是混沌，而成了十餘年前他初上道山的樣子。師傅站在他面前，那時候他還不顯得蒼老，但也有了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他趕緊跪下，嘴裏含糊不清，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知不覺眼淚竟然從他眼裏點點墜下來……

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凌，這一路都還好嗎？這年裏我看着你長大，看着你離去，我的思緒早已遊離身外，陪你看過了那些名山大川，陪你路過了那些亭台樓閣……孩子，一生的旅行太過曲折波瀾，但我們的心路要永遠跟着前方的星辰指引，要永遠記住，你初見我那一天我傳授你的《道德經》，要記住做一個正直的人。」

張凌淚流不止，彷彿有一陣龍捲風在他臉上吹凌，他不停的磕頭，嘴裏不停的說：「謹記師尊教誨，不敢忘卻。」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又混亂成了一片漩渦，曾經的山林，曾經的道觀，曾經的人都飄渺如雲煙了。

張凌置身在一片漆黑涌動的潮流之中，不停地大喊：「師父……別走啊，師父……我不想再失去你了……」直到周圍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張凌變得像個木頭，正在一點點的陷入混沌之中。

「道爺～道爺～」張凌猛地睜開了眼睛，回憶一股腦地湧上了他的心頭，他心裏十分混亂，滿腦子都是《道德經》之中的隻言片語，他漸漸梳理出了一些條理，嘴裏開始念：「一封透天庭，一書鬼神驚，太上化三清，急急如律令。」

張凌念完三清咒的一瞬間，周圍的黑暗混沌成了一絲一縷的陽光，全部交織匯入了他腦海里，他終於真正睜開了眼睛。

周圍還是像夢裏那樣，一片漆黑，但那種眩暈，混沌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張凌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踉蹌走了兩步，迷迷糊糊的，他聽見了遠處傳來了幾聲呼喊，「道爺，救命啊！」他又摔倒在地上。

……

剛剛張凌進入宅子還沒過多久，宅內的燈光突然暗了，整個村子僅剩的幾點燈光也消失了，一切陷入了死寂之中，門外的兩人都屏住了呼吸，趕快拿出了隨身的武器，背對背擺出了攻擊的陣仗。

這種寂靜保持了幾秒，然後很快被打破了，四面八方傳來了低吼聲，都匯入了兩人的耳朵里。

兩人腳下這條小路一直延伸到東西方向，他倆一人把守一邊，聽到凌亂的腳步聲，嘶吼聲越來越近，終於兩人好像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兩坨黑壓壓的烏雲，劉憑着他的夜光眼看清了那是一堆人，不過都沒有了血肉，就像他們在密林之中遇見的一樣，是一具具骷髏。

原浩在一片漆黑中完全看不到前面是什麼，只能憑聲音感覺到面前有種大軍壓境的感覺，他忍不住有一些害怕，劉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恐懼，背對着他安慰說：「別怕，那就是一些暴動的村民。」

原浩還是十分不安，不解地問：「這村民半夜三更不睡覺，幹嘛圍攻咱們啊？這是什麼情況？」

劉沉住了氣，十分冷靜的對原浩說：「不要慌張，等會咱們一起上，聽我數到三。」

「一。」

「二。」

這時候不知道從哪來了一隻烏鴉，立在枝頭上大叫一聲，「呀～」

原浩大喊一聲，「啊！」雙手舉起斧頭沖了上去。

劉在原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馬揮劍迎了上去，他十分無助地想：「這傢伙……唉。」

劉手揮長劍，後退了一步，劍直指著那些骷髏，他輕輕一推劍，那劍便化為了一道白光浮在空中，他輕喊一聲：「破！」這道白光便沒了蹤影，一瞬間已穿過了骷髏群，只剩下了遍地殘骸。劉站在原地，手做出了指訣術，劍隨着他的指來回穿梭，頗有一番「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風範。

原浩這邊，他隨手亂砍，雖然砍到了幾個前鋒，但終究抵不過大軍，很快就被逼得連連後退，知道他挨到了劉，他扯破了喉嚨開始大喊：「道爺，救命啊！」

……

張凌在黑暗的屋內迷迷糊糊，但他仍能聽見原浩的呼喊，他開始一步步地向前爬，直到被一個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安靜。「怎麼你自身難保了，還想去救他們嗎?」

張凌沒有力氣抬起頭，也不知道聲音從何傳來，這時候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了他面前，那傢伙脫下了身上的包裹，一個矮小，醜陋的小妖站在了門口的月光下。

「咯咯咯～」那小妖怪開始了陰森地笑，「你們這幫愚蠢的傢伙，今天將赴黃泉了呀……咯咯咯～」

張凌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手裏抱的那根本不是什麼嬰兒，而是他曾經在古書上看到過，但他從未真正見過的一種妖怪-幽鴳。

那小妖怪不知道從哪抽出了一隻匕首，他一邊咯咯咯地笑，一邊手持匕首走向了張凌，他嘴裏還念念有詞地說：「沒想到你能走出自己的心境，看來你還真有點本事，怪不得王能派我來殺你，既然如此，我只能親手解決掉你了。」

張凌看了一眼屋外的月光，隨即閉上了眼睛。

……

那些碎掉的骷髏竟然能重新組合成原來的樣子，兩邊的骷髏越來越多，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向兩人湧來，劉一個人面對兩邊的敵人也漸漸力不從心，他看了一眼背後瑟瑟發抖，正拿着斧子亂揮的原浩，他喊了一聲：「劍來！」隨即一道白光穿過了骷髏群，閃爍了一下又變為了一道劍回到了劉手中。

劉另一隻手抓起原浩的袖子，他用力一躍，帶着原浩跳上了院牆，兩人翻到了院子裏，開始大喊：「道爺……」……「張道長……」兩人背後的門外傳來了一聲聲嘶吼聲，那群妖怪開始敲打大門。

劉對原浩說：「你快去找張道長，這個村子一定有鬼，你找到他說不定能破局，我在這兒幫你攔住門外的骷髏，你快走。」說完他就奔向了背後，雙手撐住了門。

原浩說了一聲：「好！」頭也不回地向後院跑去了。

……

「道爺！」一個聲音彷彿一聲響雷喚醒了張凌，一瞬間他好像有了力氣，他抬起了頭，看見那矮小的妖怪背後有一個匆匆向他奔來的人影，在月光照耀之下，那個身影正在閃閃發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