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偶遇

第五章 偶遇

第五章偶遇

那位藥鋪東家發現不妥,視線在他倆身上打了個圈,落在沉默的謝慎禮身上。

他問:「會什麼出事?」等等,「她叫你五哥?你哪來的妹妹?」

謝慎禮暗嘆了口氣,道:「顧姑娘開玩笑罷了。」

藥鋪東家愣住,下意識再次看向顧馨之的髮髻。

顧馨之卻笑眯眯應和:「謝大人年紀比我大,與我……家有些交情,這句五哥,他當得。五哥,我說的對吧?」

謝慎禮垂眸:「於禮不合,顧姑娘還是換個稱呼吧。」

顧馨之眨眨眼:「那我喊你謝叔叔?」掃了眼他一絲不苟的束髮和平整如展品的長衫,她忍不住壓低聲音逗他,「謝叔叔,原來你好這一口啊。」

什麼這一口——謝慎禮僵住。

顧馨之悶笑。

藥鋪東家沒聽見,忍不住上前:「你們說什麼呢……老謝給我介紹一下啊。」他實在好奇,這位梳着婦人髮髻,卻被老謝稱為姑娘的,是哪家的。他笑眯眯,「你們看起來很熟啊,老謝的熟人,我應當也認識才對。」

顧馨之坦然:「掌柜不是說了嗎?用來染色的。」

陸文睿一敲掌心:「對,我說怎麼這麼耳熟。你買這東西作甚?」最後一句問的是顧馨之。

毫無疑義,顧馨之長得很好。不是那等艷麗抓人的殊色,而是甜美宜人的嬌俏。尤其那彎月眉、葡萄眼,若是帶着狡黠,便彷彿意圖使壞的小狐狸,靈動又活潑,一如昨日那般。

顧馨之:「想買點新鮮薯莨而已,忘了藥鋪里的都是乾貨。」

陸文睿瞭然,一指謝慎禮:「那就找他買去,他那南北貨鋪子東西全,就算沒有,還能讓他的人去南邊給你跑個腿,要多少都不成問題,價格還能下來許多。」

掌柜恭敬地將東西遞給陸文睿,才轉過來回答:「沒幫上夫人,便是失禮。」

顧馨之沒有隱瞞:「嗯,買點試試。」

她略一思索,索性大大方方道:「多謝陸叔叔,以後勞您多多照顧了。」場面話誰都會說,往後日子長著呢。

陸文睿看看左右,輕咳一聲:「那沒事,什麼時候去找他都行……對吧?」

正當時,去取東西的掌柜出來了。

藥鋪東家愣了愣:「顧大哥獨女?我怎麼記得是嫁給你那大侄子來着?」

謝慎禮臉色有些沉。一內宅婦人,又不管家又不走禮,哪來的花銷?

謝慎禮:「……」

顧馨之微微詫異。謝慎禮這種身份的人,有私產她不奇怪,她只是以為,此人只會關心自己與謝宏毅的親事。

藥鋪東家:「誒誒,等會。」他上前一步,認真地看着顧馨之,道,「我姓陸,名文睿,按照我跟令尊的交情,你可以叫我陸叔叔。」

顧馨之忍不住笑:「掌柜客氣了,方才你何來失禮之處?」

陸文睿摸了摸下巴:「這名兒有點熟啊……」

陸文睿也詫異:「我記得當初朝廷給你們賞了不少東西,這才兩年,怎麼——」陡然想到這兩年她是在哪兒過的,立馬閉上嘴,狐疑地看向謝慎禮。

顧馨之笑着點頭:「前些日子和離了。本着做人要低調的原則,我便沒擺酒慶賀,請您見諒。」態度要擺明,省得謝慎禮又來唧唧歪歪,她嫌煩。

謝慎禮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馨之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客氣。實在是,咳,手頭有些拮据,買的不多,就沒必要勞煩五——叔叔了。」差點又喊五哥了。

謝慎禮也開口:「為何要去布坊?若是你擔心謝家有意見,大可不必,那南北貨鋪是我的私產。」

掌柜提醒:「東家,新鮮的薯莨是布坊用來染色的東西。」

陸文睿詫異:「你要染布?你打算開布坊?」

這是贊同之意?

顧馨之也沒興趣給人八卦,朝他倆福了福身:「我這邊還有事,就不打擾您二位——」

陸文睿不解:「你找你謝叔叔不是更便(bian)宜?「

陸文睿好奇:「你要買什麼?」

「我不知道你跟謝家是什麼情況,但我當年得了你爹不少照顧,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到長虹街陸宅找我——找我夫人。雖然我品階不及慎禮,但若是有什麼事,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顧馨之沒打算多說:「錢嘛,都是不禁花的。」

他看到陸文睿與顧馨之說話,愣了下,忙笑道:「竟不知夫人與我們東家相識,方才是在下失禮了。」

拮据?謝慎禮目光一凝:「你的銀錢花哪去了?」

藥鋪東家:「……」

同樣一個人,竟是有兩幅面孔。謝慎禮漫不經心地想着。

謝慎禮的視線在她那彎彎的眉眼上打了個轉,飛快挪開。

但這一回,她卻笑得落落大方,讓人只覺春風拂面、冬日沐陽。

顧馨之想了想,搖頭:「算了,我還是去布坊問問吧。」

謝慎禮:「嗯,這是顧大哥獨女。」

顧馨之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謝慎禮。後者眉眼半垂,一副事不關己的高冷模樣。

顧馨之隨口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旁邊的陸文睿跟着幫腔:「對啊,雖然你和離了,但我們是沖着你爹的面子,又不是沖着謝家面子。這點忙對我、好吧,對老謝來說算不上什麼,你不必太過客氣。」

謝慎禮:「嗯。我那鋪子在西大街,掛着雲來招牌,若有需要直接過去找掌柜。」

顧馨之笑笑:「好,多謝了。」頓了頓,她接着道,「如無他事,我便告辭了,兩位叔叔請自便。」

陸文睿點頭:「去吧。」

謝慎禮也微微頷首。

顧馨之福了福身,帶着水菱繞過他們,走出藥鋪。

陸文睿收回視線,掃了眼避到另一邊的掌柜,皺着眉問謝慎禮:「你家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和離了?這不是欺負人孤兒寡母嗎?」

謝慎禮臉色也不甚好看:「皇上為了鹽案一事,出了正月就去南巡……我伴駕回來時,木已成舟。」

陸文睿啞口,半晌,才道:「為什麼離的?這親事是你保媒的,他們怎麼敢?就算再……那也是明媒正娶回來的正室,怎麼還和離了呢?」

謝慎禮:「……據說,那顧家姑娘砸了花瓶,拿瓷片懟著宏毅的脖子,硬逼他寫下和離書的。」

陸文睿目瞪口呆:「什、什麼?」

謝慎禮淡淡掃他一眼。

陸文睿抹了把臉:「不是,你們謝家是把人逼到什麼地步了?」

謝慎禮沉默片刻,道:「是我失察了。」

這會兒倒不說自己忙了。陸文睿拍拍他:「算了,你也忙。如今離都離了,往後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唄。」

謝慎禮:「……嗯。」

陸文睿又想起一事:「等下,她怎麼會沒錢?她那嫁妝可不薄,顧嫂子斷不會全部拿走,一點都不給她留的。」想到她和離的方式,頓時皺眉,「這是為了離開你們謝家,連嫁妝都沒帶?」

謝慎禮語氣有些冷:「我回去便查……原以為她只是被欺負,受了些委屈,我便只發賣了些下人,也罰了鄒氏跟宏毅,沒想到……」

陸文睿長吁短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唉,回頭我讓我家夫人給小姑娘送份帖子,請她過來喝口茶。」

這是擺明車馬要給顧家小姑娘撐腰了。

謝慎禮:「多謝了。」

陸文睿無語:「你謝什麼,人姓顧你姓謝,她現在可跟你謝家沒有關係了。」

謝慎禮語氣平淡:「顧大哥就這麼一個女兒,我自當儘力。」

陸文睿:「……唉,也是。」

倆人沉默片刻。

陸文睿打起精神:「不提這些了……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還繼續當鰥夫啊?真就給你那便宜亡妻守節呢?」

謝慎禮淡淡道:「不着急。」

陸文睿沒好氣:「我兒子都開始啟蒙了,你還不着急……」將手裏的東西塞給他,「看,連走禮都要自己來,怪不得鎮日忙得跟什麼似的。」

謝慎禮道了聲謝,接了過來:「平日都是謝家走禮,這是給先生的。」

陸文睿跟他一所書院出來,自然知道他說的先生是誰。他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一個樣,你若是放心他們,何至於自己來。」

謝慎禮斂眉不吭聲。

陸文睿嘖嘖兩聲:「你這性子啊……下回休沐就是先生壽辰,我估摸著,又要有滿院子的如花女眷等着你了,我看你屆時還敢不敢跑。」

謝慎禮:「……」

陸文睿:「你究竟想找個什麼樣的?就算是想找個天仙,你也得說出個子丑寅卯吧?」

謝慎禮沉默片刻,道:「只是對嬌弱的姑娘無甚好感罷了。」

陸文睿頓了頓,嘆氣:「你還惦記着你家裏那點破事啊?你娘都走了多少年了——」

謝慎禮打斷他:「好了,走了,晏書該等久了。」

「每回提起這個話題,你都這德性——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陸文睿語帶嫌棄,「你這性子,誰受得了啊!」

「查出什麼了?」謝慎禮換了身衣服,端著茶盞輕刮,眉眼也不抬,

蒼梧苦笑:「主子,時間太短了,還沒查出什麼有用的。就目前看來,大公子跟府里的丫鬟們倒是挺清白的。」他想了想,補了句,「大夫人管得嚴,他身邊的丫鬟都不太那個……」總而言之,謝宏毅看不上。

謝慎禮也不着急:「接着查,不在府里就是在府外,顧家那姑娘看起來不像胡說。」

蒼梧:「誒,小的明白。」

謝慎禮抿了口茶:「當下先去辦一件事。」

「主子您說。」

「去將顧家姑娘當初的嫁妝單子,抄一份過來。」謝慎禮放下茶盞,語氣淡淡,「再讓人把她離府時帶的東西列一份單子。」

蒼梧愣了愣:「是。」

「去吧。」

蒼梧應了聲是,躬身退下。

謝慎禮略歇了歇,便起身去書房看書。這回去南邊,倒是找了好些不錯的書,能打發一段時間了。

剛翻沒幾頁,蒼梧苦着臉回來了。

「主子,大夫人說,那嫁妝單子被顧家姑娘帶走了,眼下只有顧姑娘帶走的清單。」

謝慎禮翻書的動作一頓:「帶走了?」他冷笑,「尋常宗族,婚喪嫁娶都得將聘儀謄抄一份收好,她身為當家主母,連自家兒媳的聘禮單子都沒抄,看來也難堪大任……帶人去收了她的賬冊,交給二房管家。」

蒼梧樂了:「誒,奴才這就去。」

謝慎禮「嗯」了聲,繼續翻書。

又過了片刻。

蒼梧喜滋滋回來:「主子,大夫人說前些日子氣病了,忘了這事,現在找到顧家姑娘的嫁妝單子了。」

旁邊伺候茶水的青梧噗地笑出聲。

蒼梧斜了他一眼,繼續問謝慎禮,「主子,您看,那管家賬冊?」是收,還是不收啊?

謝慎禮沒答話,將視線從書冊中挪開,伸手:「拿來我看看。」

蒼梧麻溜遞上嫁妝單子跟出府清單。

謝慎禮一目十行掃過,臉色瞬間冷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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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老幹部面前作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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