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露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露

第一百三十一章暴露

顧馨之愣住。謝慎禮是什麼性子?這句話,於他而言,不亞於表白情話了。

謝慎禮也看着她:「怕嗎?」

顧馨之腦子轉過來,傻乎乎問了句:「怕什麼?」

謝慎禮語氣平靜:「我起點太高,日後也絕不會止步鋮州,我這樣的人,當孤臣才是最好的選擇。你跟着我,這種事,怕是不會少……你怕不怕?」

顧馨之神智慢慢回籠。她想了想,道:「我要是說不怕,肯定是騙你的。」

謝慎禮微微垂眸,一身黑衣襯得他冷峻的眉眼分外凜冽。

顧馨之:「但是,要我為這種不確定的事情跟你分開呢,我又覺得很虧。」

謝慎禮再次抬眸。

顧馨之:「想來想去,我覺得跟着你,應該才是最安全的。」戳了戳男人偏冷白的臉頰,「勞煩先生往後去哪裏,都不要忘記帶上我這個拖油瓶。」完了拍拍肚皮,「還有這個。」

謝慎禮:「……」

張嬸摸了把眼淚,輕聲道:「老張說,這塊不需要咱們操心。」不等顧馨之問,她接着道,「主子吩咐了,高護衛跟蒼梧小哥他們會統一將……燒了,帶着骨灰回去安葬。」

謝慎禮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將雞蛋放在顧馨之的空碗裏:「你吃,我去忙一會。」

顧馨之:「……你才剛到多久,怎麼什麼事都問?而且,我是暈車沒胃口,又不是我不想吃,你訓我幹嘛?」

謝慎禮:「……」

「白露說你這幾天都喝白粥。」謝慎禮一臉不贊同,「劉大夫他們怎會放任你不吃?」

「主子放心,過來的路上見着她們了,跟她們提了一嘴了。」

謝慎禮起身,叮囑顧馨之道:「要是吃不下,晚點再讓他們給你做點吃的。」

渾身凜冽彷彿被輕柔拂去,謝慎禮抬手,輕撫她彎起的細眉,低問:「倘若我再次上戰場呢?」

高赫拱了拱手:「勞夫人惦記。」

顧馨之:「行吧,這些我確實不懂。」

顧馨之猜測與那些山匪有關,也不多問:「去吧。」然後朝倆人道,「看到你們好好兒的,我這心才算放下來。」

顧馨之:「我不能當隨軍當軍嫂嗎?」

夏至、白露福身:「是。」

顧馨之:「我有錢,能蓋暖房,能吃上飽飯。凍著誰都凍不了我,你想什麼呢?」

顧馨之:「……」老謝什麼時候成這樣了?簡直比她娘還婆媽。

謝慎禮看着她:「邊地寒苦……」

安排完這些雜事,就該說到……犧牲護衛僕從們的後事了。雖然大部分人被高赫、及蒼梧分批攔住,也還是有些山匪追上他們裝載食物藥材的車,殺傷了部分人。

「肯定有。」顧馨之點頭,「到了鎮上先給你們吃一頓好的,到了鋮州再給你們發獎金。」

顧馨之:「既然你都審出來了,那些山匪如何處置?要交給當地官府嗎?」

顧馨之這才發現,這傢伙左手還一直捏著那枚剝了殼的雞蛋。她:「……不吃。」

謝慎禮也沒多說,只朝蒼梧道:「去把夏至白露找回來。」

謝慎禮:「……」

謝慎禮摸摸她臉頰:「這些事我會處理,你好好歇息,養好身體。」

謝慎禮離開了,顧馨之便招呼夏至、白露坐下,確認她倆都吃過了,就讓他們去把出行的管事都喊過來。

提起這個話題,在場的管事們臉上都顯出幾分悲痛。

話音剛落,就見夏至、白露提着裙子小跑回來。

蒼梧眉開眼笑,拱手:「還是夫人大方。」

謝慎禮:「。」他軟下語氣,「那現在再吃點?」

顧馨之看他:「沒問題吧?」

謝慎禮:「……」生平第一次,讓他覺得,有錢真是件不錯的事情。

謝慎禮神色稍緩,道:「夫人身邊不得離人。」

正膠着,蒼梧、高赫過來了。

蒼梧笑嘻嘻:「夫人,小的可算不得好呢,還受了傷,有沒有什麼獎勵?」

謝慎禮皺眉:「你吃的太少,太素了。」

顧馨之扭頭:「不要。」

顧馨之默然。如今已是四月天,且不說春雨常來,光是這溫度,便沒法讓這些人安穩地運回京城。燒了帶回去……確實是最好的法子。

顧馨之可是翻過謝慎禮的賬的,自然知道謝慎禮對待僕從向來賞罰分明,斷不會少了獎勵,蒼梧這般說,約莫是為了讓她開懷。她承了情,笑了笑。

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膳食是小事,許多人都受了傷,要用的葯、要怎麼安置照顧,都要趕緊安排。還有許多僕從也受傷了,那他們手裏的工作應當由誰接手。被砍傷的馬、驢無法載重拉車,又該如何安排……林林總總,不一而論。

謝慎禮:「那,再吃一個雞蛋?」

顧馨之:「今天是特殊情況。」

顧馨之想到什麼,遲疑道:「可能不止一個?」

但,這時代的人信奉土葬,燒毀屍身,那是極為不端的做法。

她強笑了下,道:「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回去讓人好好跟他們家裏人解釋。」

張嬸低低應了聲是。

顧馨之:「回去查一下他們的家裏情況,不管是沒有營生收入的,還是有老弱病殘的,都整理了報給我,府里一起安排。」

「是。」

氣氛一時有些低迷。

顧馨之:「還有一事。」她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說出口,「待會去高赫或者蒼松問問,那些山匪賊寇有多少人。」

管着車馬貨物的老田不解:「夫人是想……?」

顧馨之嘆了口氣:「雖說我等與山匪不共戴天,但我們是良民,不是山匪,不管他們的小命能不能留下,都得交由官府去處置。」

眾人默然。

顧馨之:「在交給官府之前,我們總不能讓人餓死了。」

張嬸登時急了:「還得養着他們?」

「養是一定要養。」顧馨之語氣冷淡,「只要餓不死就行。」

張嬸:「……啊?」

顧馨之:「一天一頓——不,兩天一頓吧,稀粥摻點畜生吃的麥麩,死不了就行。」雖說已入春,一路都有新鮮野草喂馬。但馬要肥壯,還是需要摻一些精飼,比如豆類,比如麥麩。豆類還能打豆漿呢,怎能便宜這幫渣滓?

眾人:「……」

顧馨之:「張嬸去找高赫問問人數,再確認一下到深州城需要多少天。」

張嬸咬牙:「好。」

處理好各項雜事,已是半下午。估摸著今天暫時沒法離開,顧馨之也沒讓大家收拾東西,安排了雜事,便將大夥打發去忙。

恰好劉大夫給她送葯過來,她喝了之後,很快又睡了過去。

直到耳邊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顧馨之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白露站在樹榦那邊,擋住了來者身影,遂開口問道:「誰過來了,有什麼事?」

聽見聲音,白露立馬停下說話,轉回來,勉強笑道:「小事,張嬸就是拿不準而已,奴婢已經——」

顧馨之抓着夏至胳膊,借力坐起來,睏倦道:「讓她過來說。」張嬸做事還算牢靠,她若拿不定注意,必是有問題。

白露遲疑。

張嬸直接繞過樹榦,從她身邊擦過,走到毯子跟前。

這麼會兒功夫,已讓顧馨之清醒了不少,她看向張嬸,正要說話,卻發現對方面白如紙、抖如篩糠。

她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張嬸壓着聲音,彷彿怕被誰聽了去似的:「夫、夫人,那,那……」那了半天,卻說不順暢。

白露着急著慌過來拽她:「別說了,嚇著夫人怎麼辦?」

顧馨之瞪她一眼,安撫張嬸:「別着急,慢慢說,萬事有我和先生呢。」

話音剛落,張嬸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顧馨之:「?」

沒聽到話的夏至也疑惑地看着她們。

白露卻快要哭了:「夫人您現在還躺着呢,別問了。」

張嬸愣了下,終於想起自家夫人這會兒還喝着葯安胎呢,登時出了一身冷汗,當下就給自己一巴掌,扭頭就要走:「這事、這事算了,奴婢——」

「回來。」顧馨之冷下臉喝道。打她嫁入謝家門,連謝慎禮都對她言聽計從,她做事又是賞罰分明,幾個月功夫,早就在府里立下威信。

聽得她一聲呵斥,那張嬸立馬停住,哆哆嗦嗦轉回來。

「說。」

「那、那幫山匪……」張嬸終歸是忍不住,語帶哭音,「全、全死了,一個、一個都沒留下。」

顧馨之怔住。

白露急忙跪坐下來,緊張兮兮地扶着她。

顧馨之回神,揮開她的手,盯着張嬸:「怎麼回事,說清楚。」

張嬸:「奴婢、奴婢方才去找高護衛,沒找著,就找上邱護衛。」

高赫是府里的府兵統領,邱護衛是他手下一個小隊長,找他也不算合適,但起碼能傳個話。

「聽說奴婢要準備米糧給那些山匪,邱護衛說、說,不用準備。他、她說,這樣的渣滓,留、留着做什麼?有一個算一個,全、全殺了,高護衛正帶着人去扔、扔屍呢……」

顧馨之:「……」

夏至:「……」

白露也白了臉,乾巴巴道:「許是、許是邱大哥開玩笑呢。」

張嬸哭着道:「奴婢也是這般想的,罵他口無遮攔,邱護衛就把我帶去今日打鬥之地……」她白著臉渾身發抖,「好多血,好多死人……堆、堆成了山……還有幾具甚至被削了皮肉看到骨頭……」

今天本就見了血,再聽這話,顧馨之頓覺胸腹間瘋狂翻湧,扭頭,「哇」地一聲,午後喝的葯全吐了出來,吐完仍不停乾嘔。

「夫人!!」夏至、白露嚇得魂都飛了,急忙攙住她。

張嬸心裏一吐,當即跪下:「夫人!」

夏至回頭,怒道:「跪什麼跪,還不趕緊去找劉大夫!」

「對對對。」張嬸急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同時扯著嗓子大喊,「劉大夫——劉大夫——」

待謝慎禮收到消息匆忙回來,顧馨之已被扎了針睡了過去。

鐵青著臉問清楚事由,他盯着這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僕從,冷聲道:「明知夫人身體抱恙,還敢刺激她,是為不忠。每人杖責二十,待抵深州城,發賣——」

「你要賣誰?」帶着幾分虛弱的聲音由樹後傳來。

謝慎禮一驚,飛快轉身,看到穀雨攙扶著的人,立馬快步過去。

「你醒了?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他單膝跪地,同時伸手,打算擁她入懷,「要不要讓劉大夫再過來看——」

「啪」地一下,顧馨之拍開他,盯着他:「你要賣了誰?要杖責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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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老幹部面前作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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