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車內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公路崎嶇盤旋,落石和厚重的積雪散落在馬路上,車子就算是勉強走過的地方也是凹凸不平。
越是顛簸,千初就將他摟的越緊。
也許是感受到了池千初懷裡的溫暖,又或許是聽到了池千初斷斷續續更咽的聲音,陸澤昏昏沉沉的,強打著精神想要醒過來。
「嘭!」
前方的救援車撞到硬石,拋錨了,機頭蓋都被掀了起來。
阿明看著前面下車的隊員,也是焦急得不行,「嫂子,你們在車上等。我下車幫忙搬走。」
「好。」
池千初伸長了脖子向外探去,情況不容樂觀。
冷風透著窗戶吹亂了她的頭髮,這一瞬間的清醒,就讓她想到這麼冷的天,跟著陸澤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地方,如果真的出了事,豆大的眼淚又滑落了下來。
「哥。」四下無人的空間里,她再也忍不住滿腹的委屈。
就這樣,後座上的陸澤躺在池千初的腿上,她又彎腰將頭埋在陸澤的胸膛。
「這鬼地方好冷,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喜歡這裡。你醒醒好不好?」
「我後悔了,我就不該離開你獨自跑到這個鬼地方來。」池千初更咽的回憶起了曾經。
「我就不該氣你,明知道你不喜歡我叫你哥,還偏要叫。」
「如果我好好的在a大,聽你的話,你就不會來找我,就不會出事。你不知道,再次遇見你我有多開心,我做夢都不敢想,我還以為這輩子我不回去,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那我就把你忘記了。」
「我也去找個愛的人結婚生子,這輩子就這樣算了。可你為什麼要出現呢,要出現在我波瀾不驚的生活里,掀起滔天巨浪就想轉身離開。」
「你最好馬上給我醒過來,不要再這樣偷聽我說的話。我告訴你,我才沒有人家那樣的傳統思想呢,你前腳剛走,我就馬上找個人結婚,我還要請你隊里的,你帶的那群兵去喝我的喜酒,每年還會帶上我的女兒去祭拜你,說你是英年早逝的舅舅。」
池千初還想再說什麼,卻聽到了陸澤微弱的低吟聲。
「池千初,你真的是永遠都知道怎麼氣我。」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你醒了?」
陸澤的眼睛還未睜開,虛弱的將右手放在額前擋住刺眼的光。
池千初領會,將身子斜著靠在窗上,伸出手放在了他的額前。
陸澤喉結滾動,勉強的睜開了眼睛,「那我再不醒怎麼辦?你的孩子都要叫我舅舅了。」
他將手輕輕抬起,千初馬上握緊了他的手。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眼神犀利的堵了回去。
「你別再說話了,就讓我安靜的躺一會兒,再說,我可就被你氣吐血了。」
池千初將頭扭過一邊,卻也忍不住嘴角上揚的笑意。
「抱緊點,好冷。」
「哦。」池千初傻傻的將他裹緊,輕撫著他緊皺的眉頭,「很疼嗎?」
「嗯。」陸澤輕輕的嘶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哪疼?」池千初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連忙將披在上面的衣服掀開,想要好好檢查。
「這疼。」
陸澤艱難的抬起右手,指著胸口的方向。
池千初緊張的手忙腳亂,也顧不得其他的,低頭就想撕開他的衣服看看。
「這麼看不好吧?」陸澤面露難色。一手抓住了那隻亂動的小手。
「抓我幹什麼。我要看看。」
池千初就想掙脫他禁錮的手,皺著眉頭說道。:「你在彆扭什麼?」
陸澤臉微微一紅,:「我,我裡面沒穿衣服。」
池千初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自嘲一笑。光著膀子的男人我見多了,還怕你這一個?
嘟囔著嘴說道,:「又不是沒見過。」
說著又想扒開他的衣服,看看到底是哪裡受傷。
「不行,別鬧。」
陸澤將她的手推到一邊,緊閉雙眼將頭別了過去。
「大不了我對你負責嘛!扭扭捏捏幹什麼?」
「你說的?」
「嗯。我說的。」池千初舉手發誓。
聽到她這樣說,陸澤挪了挪身子,強撐著自己坐了起來。
「那你看吧。」
陸澤的裡衣是白色的普通棉毛衣,脖子處有著兩顆紐扣,他將頭別到一邊,活脫的像是被誰欺負了的模樣。
池千初小心翼翼的解開著紐扣,這是她第一次幫男人寬衣解帶,手不知道是慌亂的還是緊張的,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彎彎的睫毛下是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兩眼汪汪的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
她緊張的咬著下唇,眉頭緊鎖。「快了,馬上就好了。」
「嗯。」陸澤盯著她,眼裡的情緒翻滾,「千千,我騙你的。」
「嗯?」池千初恍恍惚惚,根本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其實你親一下就不痛了。」
這句話是聽得清楚了。池千初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錯愕的她像只受驚的小兔,立馬把手縮了回去。
陸澤一笑,俯下身子低頭凝視著她。
她其實有預想過的,心臟砰砰砰的像是要跳了出來。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但陸澤只是在她的額頭上蜻蜓點水,抬手輕輕的擦拭著她眼角的眼淚。
「你!」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阿明就將車門打開了。
「哎!班長,你醒了。」
「嗯。」
阿明笑笑摸了摸頭。將車子啟動,透過後視鏡看到隊長凌亂不堪的衣服,和千初熟透了的臉蛋,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班長。嫂子,雖然這個車裡只有你們兩個人,但是也不至於這麼急不可耐吧。」
他彷彿看透一切般,根本隱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哪怕很努力在忍了,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東倒西歪。
陸澤看他這欠揍的模樣,一腳踢向駕駛位的凳子,:「安分點,不然回去就讓你加練。」
這一句話顯然是很有效果的,阿明識趣的閉上了嘴巴,還不忘用手做一個拉緊拉鏈的模樣。
池千初哪裡還聽不懂他們的意思,紅著臉到耳朵根,恨不得將頭埋在雪地里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