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趁虛而入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總會監視她的朋友圈，梁舟月根本不會發這種東西。

可一旦她發了些什麼，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盤問，恨不得讓她現在就把何時結婚生子的日子定下來。

她真的心累，不僅要費力經營戀愛，還是顧及家裏人的感受。明明她是最重要的那個人，卻活得像是連接他們所有人的紐帶。

梁舟月簡回復兩句，就結束了和母親的對話。既然現在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也不必多費心思。

……

周一，梁舟月還是有金融系的英語課，她一早就去食堂吃飯，免得再被江厲打擾。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和方梓芮剛找位置坐下，身邊就經過一道瘦高頎長的身影，身上散著淡淡的冷香，給人鹽系少年的感覺，清冽靜謐。

梁舟月抬頭看，眼神卻顯得小心翼翼。不知為何，她在他面前絲毫拿不出為人師者的氣勢，竟然淪落到被他支配心態的地步。

原本以為江厲只是恰巧路過，沒想到，他蓄意為之，直接坐到梁舟月她們位置的旁邊。

方梓芮沒有帶過金融系，她聽說過江厲這個人，但是沒有私下接觸過。如今見到，她也沒有理由去主動說話。

江厲不認識方梓芮，但他認識梁舟月，十分自然地和她打招呼：「梁老師真的來吃早餐啊？」

礙於方梓芮在場，梁舟月就算心有避嫌，也沒有表現在臉上，淡淡道：「每天都會吃早餐，那天有點事，推遲了。」

她知道他在陰陽怪氣她周一對他撒謊的事。

江厲滿眼深意地挑了眉：「那既然遇到兩位老師，今天我請客吧，就當是歡迎梁老師來我班任教。」

梁舟月當然不會接受學生的請客，這無關於私人問題，事關她職業操守。

「還是算了，你自己買你自己的就好。」她婉拒道。

豈料，江厲相當執拗，舊事重提，直拿周五晚上那盒煙說事：「一盒煙一百，我請你們吃頓食堂很便宜，就當還你錢。」

不說那盒煙還好，一提到這茬，梁舟月秒想起周五晚上那件事，追問道：「打車錢我發給你，你怎麼不收？」

當時她沒注意，沒想到第二天同一時刻，那筆錢自動回到她賬戶，系統顯示他沒有收。

江厲對此只是平淡地哦了一聲，語調懶洋洋的，透著慵懶痞勁兒：「我又不是為了要你打車錢，你不明白？」

顯而易見，他想要的是她的微信。、

對話儼然已經發展到梁舟月控制不住的地步，為了阻止江厲再說下去一些模稜兩可的話，梁舟月直接站了起來，看向眼神早已茫然迷惑的方梓芮，清了清嗓子，說道：「他說他請客，我們一起去挑吧。」

她不想在有第三人的情況下和江厲聊天，太過危險。同時，她也怕方梓芮主動和江厲打聽什麼，讓她難堪。

梁舟月長裙的裙擺與江厲的小腿摩挲而過，他低頭去看，鼻端就飄過一縷清淡的中藥香氣。

她在吃藥？

得知這個新情況的江厲深深提了一口氣，站起身，緊隨着兩個女生的步伐走向早餐窗口。

他來的時間有點早，食堂的早餐雖已鋪設得琳琅滿目，但一早起床去上課的學生還沒過來多少，零星幾個在食堂徘徊，江厲絲毫不用顧及。

方梓芮先看到江厲過來，她抬起胳膊輕輕撞她，小聲提醒：「江厲過來了。」

她雖然不知道梁舟月和江厲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只憑剛剛那一通聊天，她就察覺出梁舟月對江厲的冷漠，略微有些反常。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見梁舟月給一個人冷臉待遇，還是她剛剛接任的學生。

奇怪。

受到方梓芮的示意，梁舟月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快買飯吧，吃完還要去教室上課。」

她今天的課排在第一節，方梓芮亦如此，且是公共教室的大課。她快步走到另一旁去買熱粥，江厲趁虛而入，來到梁舟月身旁，動作避讓又照顧，沒有過度靠近的接觸行為，只是笑吟吟地對待她，像只午後饜足的貓咪：「早餐多吃點，不然一會兒沒力氣講課。」

不管用意，人家明明是關心，梁舟月卻突然如沒搭對哪根筋，嗓音清麗地反駁：「只要你別鬧，我就有力氣。」

聞言，一米八八的江厲微微低頭，低沉笑音猶如發散在她耳邊，酥酥麻麻的：「我年紀小不懂事，你是在開車嗎？」

什麼他不鬧，她就有力氣。、

「……」

梁舟月嬌媚的小臉瞬間漲紅，抬手揉了揉鼻子，眼神躲閃：「我沒有開車。」

嬌軟美人底氣不足地說起話來猶如撒嬌，語氣軟綿綿的，讓人心生憐惜和縱寵。

江厲眼波愈發深邃，嘴角的小括弧緩緩提了起來：「我知道。」

「……」

梁舟月尷尬點了下頭，心裏急切地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她終究是沒有再開口提這件尷尬囧事。

「你生病了？」

江厲突如其來的關心，讓臉頰酡紅未散的梁舟月霎時抬頭，眼底泛著羞赧，霧靄一片。

「沒……沒有啊。」

她不明白江厲為什麼這麼問，問得她猝不及防，心裏毫無防備的方向。

得到一個與自己猜測相背而行的答案，江厲下意識地湊近半分，細心感受着剛剛聞到的中藥味。

他靠近的動作讓梁舟月反應過來他話中的重點，在連忙後退躲閃的同時，她低聲解釋：「我在吃重要調理身體，但不算得病，就是……讓身體某些機能恢復正常……」

她實在是說不出來月經不調，關係太疏遠，也不合常理。

江厲聞言哦了一聲，語調沒有起伏。

他挺直脊背，回手給她拿過來一個餐盤，但沒有交到她手上，而是自己一隻手穩穩地端著。

江厲對她抬了下下巴，語氣爽快：「想吃什麼就夾，爭取把那盒煙錢吃回去。」

「……」

在食堂吃一百塊的早餐，梁舟月實在是不敢想，自己不被撐死也得沒半條命。

她伸手夾了一張雞蛋薄餅，隨着碟子放到他端著的餐盤上。然後又拿了一杯溫熱的紅棗豆漿，早餐選購完畢。

看着梁舟月清湯寡水的食慾，江厲無奈地舔了下唇瓣，唯差嘆息：「就吃這點？」

看着有一米七的女人，胃口真是令人意外的小。

梁舟月嗯聲：「少食多餐，習慣了。」

「……」

江厲不信，但他沒有說什麼。轉身往結賬台走，胳膊突然被身旁的梁舟月拉住，問道：「你不吃早飯？」

垂眼看着自己小臂上那隻膚色白皙的手，江厲眼角勾挑出一抹韞色，語調緩緩：「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梁舟月愕然：「那你一大早來食堂？」

少年感滿滿的男人眉骨微揚，眼底暈染開笑意，沒有說話，卻勝似千言萬語。

可惜，梁舟月只明白了其中的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