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吳用歸心

武大還不知道遠在江南的方臘在不經意間替自己擋了一災，他已經初步收攏了東平府的民心，可是要面對的問題依舊很多。

梁山軍規模擴大了，人員劇增，人吃馬嚼的，開支也隨之急劇增加，武大要面臨的就是怎麼餵飽那麼多張嘴。

軍隊也需要整編，林沖、魯智深、高英等人手中掌控的人馬有多有少，良莠不齊，根本就沒有精銳該有的氣象，整編已經是迫在眉睫。

還有，府衙里還缺少一個文官管理政務，偏偏程萬里頑固不化，仍然沒有絲毫的投誠跡象。只靠吳用帶領著原來的小吏們處理政務，只能算是勉強維持，效果差強人意。

武大想了又想，決定組建梁山軍自己的權力機構，構建梁山正規的權利架構，有利於行使權利，同時更能加快分裂晁蓋小團體。

於是，武大招來吳用和公孫勝、林沖、晁蓋、魯智深等人，商議了幾次，就初步定下了大致框架。

梁山軍的最高權利機構命名為軍機堂，武大就任軍機堂大統領，晁蓋依然是萬年老二，高高供起的泥菩薩。

吳用和公孫勝分別就任左、右軍師，以備向武大這個大統領提供智謀參考。

林沖、魯智深、高英、楊志一人統領一營兵馬，集中所有精銳組建野戰營，由林沖統領。

魯智深的兵馬改組為東平府守備營，負責防守四門安全，巡邏城內治安。

楊志依然負責防禦老巢梁山大寨。

高英則統領其餘兵馬，作為林沖的配合力量。

阮氏兄弟繼續組建梁山水軍，作為梁山的當地土著，他們人脈很廣，完全可以吸納附近的漁民，組成一支水性嫻熟的內湖水軍。

武二郎作為林沖副將，學習如何帶兵打仗。

朱貴朱富兄弟兩個的情報司歸武大直屬力量，不向其餘頭領負責，算是武大的秘密武器。

同時，武大決定在軍中大肆培植自己的力量，於是擴大了自己的親兵隊伍，隊長就是武大的鐵杆親信王春光，親兵的每一個成員都是精挑細選的好苗子，年輕，學習能力強，品行忠誠。

王春光這小子自從跟隨武大，就如同大鵬展翅一樣，先是有了修鍊的功法，後來又跟隨武大，鞍前馬後，耳濡目染，進步一日千里。武大也暗自感嘆，有的人很有天賦，缺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假以時日，王春光必然能大放異彩，發揮出他的作用。

梁山軍折騰了幾天，才漸漸平復下來，吳用找上門來，想著武大便哭窮起來：

「東平府庫快沒錢了！」

武大穩如泰山，當久了大寨主，氣度自然而然就養出了一些，也只是偶爾還皮一下，權當自己尋開心逗樂子。

吳用擠吧著眼睛，沒有看見想要的結果，於是問道：「寨主您不擔心？」

武大理所當然道：「擔心哪，當然擔心了！自家的產業，能不擔心嗎？」

「你是軍師，有什麼好辦法沒？」

吳用笑道：「小生還是想了幾個辦法的，這不是還要寨主你拿個主意嘛！」

武大忍不住笑了，老東西！兜了半天圈子，該露出狐狸尾巴了！

果然，吳用賊頭賊腦的湊過來說道：

」最快的方法就是殺一批作姦犯科的奸商、惡霸，抄了他們的家產，充實府庫。「

武大笑道：」方法倒是可行，說說準備怎麼干？「

吳用笑得更加諂媚了，一雙小母狗眼觀察著武大的反應：

」大寨主，我是這麼想的，咱們目前也只是拿下了府城，東平府下轄的幾個縣，陽谷、壽張、東阿、平陰、中都，都還掌控在朝廷手裡，咱們完全可以派出兵馬一一強行收服，同時也可以趁機清理一遍咱們的轄區，把那些人渣敗類都統統斬殺，家產充公！「

武大暗自嘬舌，這傢伙果然夠陰毒！不過戲肉也該露出來了！

於是，武大很是貼心的問道：」依軍師之見，誰出馬合適？「

吳用盯著武大的臉，說道：」那我就說說自己的想法哈，您參考一下，晁天王自從歸附咱們梁山，一直蟄伏，他其實一直想為山寨出力，寨主何不命他帶兵出征，也算是他為山寨儘力了。「

好了，目的明確了！這是想不甘寂寞，垂死掙扎了！

武大似笑非笑道：

」軍師啊，你覺得你硬把晁蓋捧起來，讓他再立個山頭，跟我爭權奪利，能成功嗎？你仔細想過後果嗎？我告訴你吧，後果就是梁山會像瓦崗一樣，有李密，還有翟讓，而我們呢會有我武大郎，還有一個晁蓋虎視眈眈。瓦崗是李密殺了翟讓，咱們梁山呢，你想讓我死？還是晁蓋死？你也天天說自己飽讀詩書，智比孔明。同室操戈就是你想要的？梁山如果垮了，你這個軍師想好了如何自處嗎？誰還知道你算哪顆蔥？」

吳用沒想到武大剛才還笑得像個彌勒佛，現在卻一下子便翻臉把事情徹底攤開了，赤落落的擺在了他的面前，嗆得他無法應答。事情一說開，就變成了二選一，徹底沒有了轉圜的餘地，不是自己表態效忠武大，就是自己為晁蓋殉葬。

氣氛一時凝重到了頂點。吳用頭上的汗珠子像斷線一樣不斷滲出，又掉落下來。吳用差點要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沒事來撩撥他幹啥？大家還是火鍋照吃，歌照唱，快快樂樂一家人！現在倒好！路走窄了！沒路可走了！

武大輕輕拍了一下吳用的肩膀，說道：

「知道這世上什麼人先死嗎？就是你這種自作聰明，吃著我的飯，卻想著出賣我的人！你連自己端誰的飯碗都沒鬧明白，還想玩人在曹營心在漢的把戲？」

「晁蓋到底是不是合格的老大，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梁山是我賴以生存的家園，你想毀了他，我會毫不客氣的殺了你！」

武大聲音輕柔，語氣卻堅決無比，吳用只聽得毛骨悚然，渾渾噩噩的走了出去。

武大輕聲吩咐王春光道："派人盯緊他！晚上之前他還不主動找我，就去告訴魯智深，封鎖四門，許進不許出！「

王春光應聲而出，這小子出身店小二，聰明機靈，天生對打探消息有心得，武大需要做的隱秘事，現在都交給了他負責。

平心而論，吳用別有用心，但是出的主意確實有可取之處，很合武大的心意，剛剛佔領東平府時，武大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隨時都有可能來臨的朝廷攻打上。

現在，朱富已經傳回東京的情報，短期內朝廷無力攻打梁山，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肅清後方，鞏固根基了。梁山對於那些大戶人家進來說，根本就是外來戶，是赤落落的規矩破壞者，人家能眼睜睜的看著梁山在自己的地盤上生根發芽？然後把自己連根拔起？

不可能的！利益之爭，你死我活！沒有調和的餘地，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徹底的血洗一遍，把那些垃圾都變成自己的養分，讓他們的耀武揚威變成過去。

吳用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迷迷糊糊的他直接跑回了家裡，一直以來，他都沉浸在智力碾壓眾人的快感中，時間長了，居然真的產生了一種狂妄的錯覺，彷彿自己真的智比孔明了。

今天武大的一頓夾槍帶棒，一下子敲得他頭昏腦脹，卻也敲醒了他。他還是那個落第秀才吳用，不是他真的本事高，而是他一直在莽漢堆里廝混，顯得他智計無雙。

武大沒有說錯，他的確是跟隨晁蓋的，但是軍師的位置卻是武大給的，自己一心二用，左右騎牆，真的是聰明？

任何一個聰明人都不會如此不智，兩方爭鬥，最先死的都是騎牆派。

況且，晁蓋真的適合當這個寨主？他真有勝利的可能？

吳用枯坐在書房裡，苦苦思索，回憶著自己的所做所為，自己該如何選擇？

想到武大那一句寒徹入骨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東平府的兵權牢牢控制在武大手裡，也就是說，只要晁蓋有小動作，人家隨時可以分分鐘滅了他們？吳用一陣泄氣，想跟人家斗，拿什麼去斗啊？

吳用從來也不是忠貞不二的人，否則原著里也不會很輕鬆的就出賣晁蓋，投奔宋江了。

吳用越想越泄氣，一個決定漸漸的堅定了起來，為了前程，為了自己的小命，只有這麼做了！

決定了這些，吳用反而頓時輕鬆了，衝出了家門，向著軍機堂狂奔而去。

王春光就守在武大的書房門前，看見吳用，絲毫沒有驚訝的神色，好像一切理所當然。

吳用恭恭敬敬道：「吳用有事拜見大寨主！」

王春光打開房門，做了一個伸手延客的姿勢，吳用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踏進了書房。

武大正慢條斯理的坐在茶案前，燒水烹茶，動作有些生澀，卻依舊做的一絲不苟。

一套流程做完，武大這才看了看一旁正躬身站立的吳用，吩咐道：「軍師切坐下來陪我喝一杯。」

吳用細聲細氣的答應了一聲，這才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做鵪鶉狀。

武大絕口不提吳用的事，反而笑眯眯道：

「當了這個大寨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但要考慮打仗，還要考慮怎麼治理地方，指望咱們自己？實話實說，就咱們梁山內部，一幫大老粗，你一個落第秀才，沒有理政經驗，出出主意還行，真的管理這麼大的城池，你能幹好？」

「馬上可以打天下，卻不能還是馬上治天下，咱們只能想辦法招降幾個文官替我們管理政務。知道我為啥學習烹茶嗎？跟人家打交道，就得按照人家的方式，讀書人，琴棋書畫，咱們不懂，飲茶這麼簡單的事，研究一下，好歹也是一個共同話題！」

吳用心潮澎湃，武大偶爾坦露的信息，無不說明人家才是**遠矚的大寨主不二人選，自己的眼光實在欠佳，抱著晁蓋這個頑石，卻險些拋棄到手的寶玉。

吳用再不遲疑，站起身一下子拜倒在地道：「吳用眼光淺薄，豬油蒙了心，有眼不識泰山當面，如今幡然悔悟，還請大寨主處置，吳用誓死效忠！」

武大笑眯眯的等他拜完了，才一把扶起，把他按在了座位上，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說道：

「今天你能來，我還是很高興的！說實話，我很討厭咱們梁山好好的，要分成兩派，爭權奪利，可惜，這世上的事，不會因為我而改變，鬥爭無處不在。」

「我想把梁山發揚光大，就只能海納百川，只能容忍我的人里有各種各樣的齷蹉，前提是不能影響我梁山大業！否則，我只能把這些犄角旮旯里的臭蟲打掃一遍！」

「你好好乾！安心的做你的軍師，我會讓你親眼看看，我比晁蓋強，我會帶領著梁山的兄弟們，打出一番新的天地！我的眼裡，只有這天地，這五湖四海！」

吳用徹底的心折了，以往和晁蓋在一起廝混，討論的只有江湖、綠林，從來也沒有超出過這種藩籬，吳用現在才有了明悟，原來，山賊也可以惦記這大天大地！山賊也可以有雄心壯志！

吳用徹底歸附！

第二天，武大便留下了魯智深鎮守東平府城，讓林沖帶領著高英、武松等人，徹徹底底的把東平府下轄的幾個縣城通通都給攻佔了，武力完成統一。

自己卻手裡拎著一包茶葉前去後院尋程萬里墨跡一遍，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跟這老倌磨牙鬥嘴快成武大的固定節目了。

這老倌越來越住的心安理得，氣定神閑了！

大中午的，樹蔭下，躺在搖搖椅上，晃呀晃的，神仙日子，武大差點羨慕的流出了口水。

程舜華手裡捧著一本書，正讀的津津有味，一個小小的火爐上，茶水咕嘟咕嘟的冒出了氣泡，簡直安逸到了骨子裡。

武大朗聲笑道：「竹下忘言對紫茶，

全勝羽客醉流霞。

塵心洗凈興難盡，

一樹蟬聲片影斜。

程大人、程姑娘真是悠閑哪，羨煞旁人！」

說完，毫不見外的找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來，笑眯眯的看著二人。

程萬里眯著眼曬太陽，懶得理武大這種二皮臉。武大卻細細的觀察這老倌的鬍子，還是察覺自從自己坐下來，這老倌的鬍子隱隱翹了起來，顯然沒有他外表表現的那麼雲淡風輕。

裝！看你能撞到什麼時候！

程舜華卻呲的一聲笑了起來，對著武大問道：

「從哪讀來幾句酸詩，來我家裡班門弄斧來了？做山賊還要讀詩詞歌賦？」

武大就怕沒人理，只要開口，就不怕沒有話題。於是就陪著小娘子胡扯八道：

「我們山賊讀書少，但是你不能說我沒文化！好歹我也是詩詞歌賦略通一二，兵書戰策，也偶有涉獵，我也曾走過大宋千里江山，領略風土人情，這不是眼看著趙官家把這大好江山折騰的不成樣子了，咱才立刻上山，嘯聚山林，收攏三山五嶽的英雄好漢，就算不能改變所有大宋百姓的生活，但是我有追求啊，我先從東平府做起，一步一步來！反正我不著急！」

程舜華平素交往的都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做事說話規規矩矩，恪守禮節，哪見過武大這種奇葩？說話做事，沾染了太多後世的影子，風趣幽默，不落俗套。頓時被武大一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忽悠的笑呵呵的，武大索性在一旁陪著傻樂，與人高興，自己也高興嘛！何況還是一個標準的大美女，賞心悅目的。

程萬里有點坐不住了，裝作咳嗽，咔咔聲不絕於耳。